“是嗎?”蚩尤冷冷道:“誰不知道你人皇蛇鼠兩端、長袖善舞?過去這一個神紀巴結上了昆侖丘當靠山,就敢不將魔界放在眼裏,說話都這般有底氣了。”


    薑離笑笑,獻上一個人界抱拳禮:“不敢不敢,魔尊怕是想多了。”


    蚩尤眼裏怒火翻卷,眼見殿上仙神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大有看他好戲的架勢,便隱忍著怒意轉了轉眼珠。


    “嗬——”蚩尤自嘲地笑了出來:“姑且這麽認為著吧,魔界可做不來紆尊降貴之事,若要靠禮賢下士去收買人心,豈不枉了魔的名頭。隻是……”


    他睃視殿內,目光轉向天帝:“三界平等本為天地共識,可今日天宮設宴,天帝高高在上,卻將本尊與人皇座次安置在天帝神座之下,這又是何道理?天帝莫非覺得,天宮現在有權力與實力一統三界了?”


    這回直接喊話天帝,別人無權代言或是插言,都紛紛將目光聚焦於殿中最高位,等待天帝回應。


    應是對此早有準備,天帝淡定從容,並無有被冒犯的任何不適,就像在陳述一件跟自己無關的閑事,他道:


    “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天宮自建立之初便是明確了禮儀章法,這般安置排行已成定規。


    魔尊並不是第一次蒞臨,隻不過以前從未在紫霄殿招待過尊駕,有所疑惑也在情理之中。今日家宴,並無孰貴孰賤之分,還請諸位知悉。”


    “是啊是啊!”座中總算有仙神附和,出言笑道:“入鄉隨俗,魔尊就不要挑理了,安心坐下來觀禮便是。”


    另有比較耿介的仙神也及時接上:“天宮法度嚴明,終不似魔界淳樸散漫,強求大同適得其反,還是各安天命無須苛責的好。”


    ‘說的不錯,就是這個理兒!’


    ‘此言甚善!’


    ‘大同而小異,方為三界正本!’


    又是一番嗡嗡嚶嚶,內中雖無直言,但對魔尊適才言論卻是一邊倒的否定。


    出師不利,魔尊黑了臉色,一向自認辯才卻也沒了可辯之言,不禁氣哼哼地扭頭看向對麵。


    薑離淡然自持,既沒有參與附議,也不過分熱衷,隻管自斟自飲,仿佛案上美酒便是他目前最為關心的重點。


    “奸狡之人!”蚩尤不屑,低聲嘲諷。


    他相信這句話薑離絕對聽了進去,便等著看人皇的氣急敗壞。


    卻沒想到,薑離恍若未聞,甚而還向他遙遙舉樽,送來憨厚一笑。


    蚩尤差點沒忍住火爆的脾氣,手上力道沒控製好,‘哢’一聲脆響,精致濃翠的青玉樽便碎在了掌中,酒水灑了一案。


    司禮織錦見機,不動聲色吩咐殿上仙侍,為蚩尤換了一套新的酒具。


    仙神聒噪告一段落,殿門處隱隱有仙樂飄來,諸人都將注意力放去了那裏。


    ……


    碧落宮中,所謂的貴客,卻是皎意神君來了。


    今日是兒子瓏俊的成年之禮,皎意親自前來卻並未獲準到九重天的紫霄殿觀禮,隻能在五重天太子的居處父子相見。


    天帝沒有通知他們夫婦參加,明顯還在為當年之事生著氣。


    皎意坐在上座,滿眼欣慰地看著兒子。


    太子俊身著華服意氣風發,撩袍跪拜:“拜見父君。”


    皎意抬手示意兒子起身,表情愉悅地由衷感慨:“真好!瓏俊,終於長大了。要是你母親能來,還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麽樣子!”


    提起母親,太子俊麵上的笑意不禁淡了幾分,關切道:“父君,母君傷勢嚴重到這般地步了嗎?我以為今日無論如何她都會來參加我的成年禮。”


    皎意淡淡笑著安慰:“已經無大礙了,有為父在你就不用掛心了,好好聽祖父的話便是。”


    太子俊依舊擔憂,並憤憤道:“無大礙怎麽會不來?母君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但凡能動她斷不會缺席。是誰如此大膽敢傷她?”


    皎意起身來幫兒子整理衣袍,拂去太子俊肩頭一縷黑發,沉聲傲:“瓏俊,從今日起你就不再是小孩子了,要學會管理你的表情和情緒。”


    說著,輕輕歎口氣,頗為滄桑地又道:“那樣,才能讓祖父更滿意。”


    耳邊聽著父親慨歎似的叮囑,太子俊眼眸中也漸漸有了黑沉之色。


    他很是不服地低聲道:“聽說父君以前要比兒子做得出色多了,可您如今還不是遠在淺淵。”


    “不可胡言!”皎意低低嗬斥,音量不高卻仍然是疾言厲色之態:“隻需做好你自己,其他事不該你過問的,就不要妄議了。”


    看著如此謹小慎微的父親,太子俊滿心酸楚,忍不住便紅了眼眶。


    再次屈膝,跪在皎意腳下,他微帶更咽道:“父君,兒子無能不能保護您和母君。從小到大您都教導我如何恭順,如何取悅祖父,可您知道兒子的心裏在想什麽嗎?”


    麵對兒子的詰問,皎意還能說什麽。


    努力保持著淡定才能不至於當著兒子的麵兒失態,皎意一手按在太子俊的肩上,眸光幽深地言道:“孩子,是為父無能啊!將你一出生就獨自扔在了這戒律森嚴的天宮,兩萬年來你受苦了!”


    太子俊低著頭,一任眼淚如決堤洪流,單手蓋上父親的手背。


    “父君,兒子真的不願意做這天宮太子,活成一個冷冰冰的傀儡。”他說得咬牙切齒。


    皎意微微仰頭,逼回即將奪眶的淚意,拍著兒子的肩頭佯裝喜悅:


    “你是天定的太子,應該感到榮光與自豪才對!還記得你出生那日,整個天宮祥雲籠罩,眾神駭異紛紛趕來圍觀,連你祖父都紆尊降貴親自到碧落宮來了。”


    沉浸在美好的回憶裏,皎意佯裝的高興逐漸變得真誠,繼續笑道:“你甫一降生,異香滿室啼聲嘹亮,天帝感懷認定你為天選之子,當即便下令封你作了天宮太子。”


    從父親的言辭當中,太子俊聽出了與有榮焉。


    快速擦掉淚跡,他還是很不高興:“如果有選擇,我才不想要那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出生。”


    皎意挽起兒子,幫他重新整理衣袍,微笑著道:


    “雖然是有些不公平,但為父其實要感激你,因為你出生的不平凡,我和你母親才沒有被天宮徹底厭棄,淺淵離著天宮是有點遠,可也難得清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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