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跟酒客如此交談著,後麵顧飛雪與謝凝紫隻是看著。


    謝凝紫其實很難理解,為什麽有人初一見麵,沒說幾句話就可以做到稱兄道弟、勾肩搭背的地步。


    她費解地跟著楚天舒,看著楚天舒攬著那酒客的肩膀,兩人有說有笑,又相互說起哪裏的酒好喝,哪一家酒店的老板娘風韻猶存。


    在聚八方的店夥計的招呼下,幾人上了二樓。


    二樓的大廳很是廣闊,方桌之上,夥計抽開最中間的小隔板,露出中間正燃燒的火爐:“四位客人是新客吧?喝茶還是吃酒?”


    楚天舒看向顧飛雪。


    那一直與楚天舒交流的中年酒客這時才發現,楚天舒這個小子濃眉大眼的,居然是帶了兩個容貌一流的少女的。


    “楚兄弟,這是……”


    “這兩個是我鄰家的妹妹,帶著出來找好吃的的。”楚天舒笑著,又補充道:“當然,我們今天能吃到什麽樣的好吃的,還要看崔大哥你為我們推薦才行。”


    崔計哈哈大笑。


    雖然兩個小姑娘年紀小了一點,不過到底是美女。


    在美女麵前,崔計被楚天舒如此捧著,心裏也感覺非常滿足。


    於是他說道:“那你可真的是撞了大運了,楚兄弟。”


    “老哥我別的沒多大計較,唯獨吃喝兩個字,我自認還是頗有建樹。”崔計大手拍拍胸脯:“楚兄弟,你聽我的,今日既然是第一回來這聚八方,就試試聚八方自家釀的酒。”


    “聚八方的酒很有名麽?”楚天舒好奇。


    “誒!”崔計搖頭:“聚八方的酒其實也就一般。”


    店夥計笑吟吟看著崔計。


    這位是老主顧了。


    “但是雖說酒本身一般,但聚八方到底是西邊乾由郡搬來的。”


    “乾由郡有一道頗為新穎的酒法。”


    “也叫做菜法。”


    “是取鮮魚活蟹、並青參、紫藕同煮。”


    “這道菜,煮過之後、新酒醇厚、老酒淡雅。”


    “魚煮過棄之,單挑了蟹出來吃。”


    “而且單能吃蟹膏。”


    “也可將蟹膏置入酒中同吃。”


    “這個滋味!”崔計搖頭晃腦。


    “崔大哥當真見多識廣,小弟受教。”楚天舒也是第一回聽說這樣的吃法。


    顧飛雪驚歎。


    她也是天京生人,這許多年,竟然都不知道,天京還有這樣的吃法。


    “試試?”楚天舒看向顧飛雪。


    謝凝紫縮著脖子:“可不可以不吃酒啊?”


    “那就試試。”顧飛雪挺起胸膛。


    崔計見到謝凝紫膽怯的模樣,於是說道:“沒關係的,這酒煮過之後就是甜的了。”


    夥計這時候插話道:“若是客人不喜歡一般的酒味的話,也可試試以我們東家自釀的櫻桃酒做底。”


    “櫻桃酒做底、滋味鮮甜帶些酸意,是比較適合初夏的。”


    “那就試試。”顧飛雪不管謝凝紫,隻是說道:“就用櫻桃酒做底。”


    “那客人,蟹要多大的呢?”


    “我們店今天還剩有十六隻蟹。”


    “其中最大的是四斤蟹,最小的是二斤四兩的蟹。”


    “大的好吃還是小的好吃?”


    “那肯定是小的好吃。”夥計笑著解釋:“這蟹越大,殼越厚,酒水越是不容易煮透它。”


    “且這酒煮到一半時候,蟹吃了溫,是會醒來的。”


    “蟹子為了方便客人們吃,我們提前是兩天沒有喂食的。”


    “它醒了之後,就要吃魚吃酒,就要吃參吃藕。”


    “這魚酒參藕吃了,也是會增加一些風味的。”


    “但火是固定的。”


    “所以蟹子吃不了多久就會被煮熟。”


    “在被煮死之前,蟹子吃不了多少東西。”


    “所以蟹子越小,吃下去的東西,占據它本身的重量就越多。”


    “因此,蟹子越小,其實吃起來反而更有滋味。”


    “是這樣麽?”顧飛雪點頭:“既然如此,那就開兩張桌子,煮一直最大的蟹子跟一隻最小的蟹子。”


    夥計愣了一下:“客人,咱家的櫻桃酒鍋底是兩分錢一鍋。”


    “蟹子是八分錢一斤的。”


    “哦。”顧飛雪根本就不在乎價錢。


    楚天舒也覺得她不會太在意價錢。


    崔計有些發懵:“楚兄弟,你這麽有錢的嗎?”


    “算是有一點吧。”楚天舒笑了笑:“我這小妹,從小嬌生慣養,她家裏比較富裕,我就是來蹭她的飯的。”


    “嘖嘖。”崔計咂咂嘴:“這麽不在乎錢,擱在天京,也少見了。”


    或者,更具體一些說,是在天京的平民階層中,也屬於少見的。


    至於權貴階層,崔計沒覺得自己能碰到一個張口好大哥,閉口大哥好的權貴人物。


    夥計確認了兩遍,終於還是給楚天舒一行四人開了另外一桌,煮了一隻大蟹。


    天京靠海,蟹吃的也是海蟹。


    聚八方吃的蟹子,是一種淺海蟹,名叫飛花蟹。


    這種蟹,顧飛雪是沒見過的。


    “這東西背上的雪花圖文,是刻上去的還是紋上去的?”她指著蟹殼上的雪花紋路問道。


    “那個是天生的。”夥計一邊倒酒一邊解釋:“這蟹子叫做飛花蟹,因殼上天生飛花而得名。”


    “背上的飛花,在蟹鮮活著的時候,是藍色的,等到蟹子死了,會變成紫色,而若是煮熟了,殼兒通紅時候,這飛花就會跟著變成白色。”


    “這樣麽?”顧飛雪拿手指戳了戳蟹殼:“挺有意思的。”


    “這東西,跟你的名字倒是挺有緣分。”楚天舒說道。


    顧飛雪瞪著楚天舒:“你說什麽?”


    “我說它不如你可愛。”


    “這不是廢話?區區一隻任人宰割的蟹,如何能與我相提並論?”顧飛雪嘴角翹起。


    崔計感到有些迷惑。


    “楚兄弟,我怎麽覺得……你們不像是兄妹?”


    “本來就不是兄妹。”楚天舒笑了笑:“崔大哥喜歡喝什麽酒?”


    “當然是雲山酒。”崔計沒有半分遲疑。


    “你喝過雲山酒?”顧飛雪有些驚訝。


    “雲山酒?”楚天舒皺眉:“那是啥?”


    “皇宮貢酒。”謝凝紫說道:“那個東西,很少在市麵上流通的吧?”


    “雲山每年產酒不多,按理一般人是不可能喝到的。”顧飛雪疑惑看著崔計:“你是在哪兒喝到的?”


    崔計眉飛色舞:“這你們就沒見識了吧?”


    楚天舒深深呼吸,卻並沒有阻止崔計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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