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以自己不在府中為由,將之一一回絕了去。


    後來有位公子一腳踩斷了那侯府門檻兒,顧衡直接寫了不會訪客的牌子,叫人掛在侯府大門上,這才叫眾人停歇下來。


    謝老來時,聽聞這事笑了半晌。


    “子機,馬上要殿試了,你可有所準備?”他喝下一口顧衡煮的清茶,頓時驚奇。


    這煮的茶,清清淡淡,茶香四溢,比那勞什子茶百戲好喝得多。


    還是純正的大紅袍。


    “準備著了,隻待殿試開始。”顧衡頷首。


    “哦對,老夫此番前來,還有一事要告知與你。你在金陵時,那謝家族長同你叔父為你說了一門親事。”


    顧衡飲茶的動作微微一頓。


    說親?


    “聽說,謝家族長把家中一位小姐兒許給了你,待你高中,便按著禮數來同你商議定親一事。”


    謝老看出他的猶豫,朗聲一笑,“他也不強求你,若你不願,婚事便不作數了。”


    “好。”顧衡鬆了口氣。


    謝老離去時,順走了顧衡一灌大紅袍。


    “侯爺,曾公子和王公子來了。”顧玨抱著一卷裱起來的丹青入內,俯首啟唇。


    “請他們進來吧。伯牙,這些都是你近來畫的麽?”顧衡看著那些畫卷,微微挑眉。


    “是。”


    待顧玨放下離去,顧衡隨手抽出一卷打開一看,看到上頭畫了梨園戲班子,不免心頭一動。


    今兒無事,便去一趟梨園吧。


    曾廣和王易安入內,三人寒暄作揖,瞥見案上丹青,不免驚奇。


    “此畫甚妙,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王易安仔細打量著那張攤開的畫,伸出指腹,頗有些愛不釋手地來回摩挲。


    文人書生,皆愛詩詞書畫,他亦如是。


    “伯牙繪的,談不上妙,手法堪堪入門。”顧衡微微一笑。


    “未滿垂髫可有如此工筆,可見子機你也下得去功夫教啊。”王易安朗聲一笑,又將畫卷起來,“子機,殿試準備的如何了?”


    “萬事俱備。”


    “那今日可要隨我等去太子府邸,聽說太子要為世子選一位先生,眾多名儒比詩詞書畫,今兒熱鬧的很。”曾廣說到此,目光亮蹭蹭的,“好似那位南周第一名儒也受邀去了。”


    他一直想拜訪那位名儒,卻總見不到人。


    今兒有這機會,他可不想漏了。


    “是啊子機,太子應當也給你請柬了。不妨且去一看?”王易安跟著點頭。


    此行不但可以會見眾位名儒,還可見他們肚中墨水到底有幾分真假。


    委實有趣。


    “確實收到了,不過今日我還有事,去不得太子府邸,便推脫了。”顧衡搖搖頭,“子良兄,適之兄,你二人先去吧。”


    當今太子,便是前兩世那元康帝的生父。


    元康帝乃皇長孫,又是嫡出,自誕世起便頗受矚目。


    也許是隔代親吧,太子不受寵愛,這皇長孫卻受盡乾徵帝疼愛,恨不能將他當做寶貝,時時刻刻捧在掌心。


    太子年少有鴻鵠之誌,可惜被五石散磨平了性子,後來西方羅馬又通過西域絲綢之路貿易傳入大煙,太子便徹底一蹶不振。


    後來不知怎麽惹到了那九千歲唐錚,被乾徵帝下令廢除太子封號,終身幽禁宗人府。


    也是因此,乾徵帝駕崩前,才將這世子托孤與他。


    送二人離開後,顧衡側頭看向顧玨:“伯牙,將香車和烈馬駕來。”


    “喏。”顧玨作揖。


    這香車自那日被擱置以後,他便以為侯爺不會這般奢華出行了。


    顧衡換上乾徵帝親賜的錦衣,帶著顧玨駕著那烈馬香車,大搖大擺從鎮北侯府離開。


    香車上刻有鎮北侯府標識,往來行人認出來後,皆垂頭側身讓路,叫他一路無阻地去了梨園。


    今兒戲班子休沐不上工,梨園空空蕩蕩的,隻有幾個家丁在那清掃積雪。


    “哎呀,稀客呀!”梨園老板認出顧衡,笑著上前作揖問道,“侯爺,您裏邊兒請!”


    “四月,給侯爺看座!”老板朝裏頭吆喝一聲。


    “得嘞!”


    “老板,今日本侯前來,想聽一出戲。”顧衡微微一笑。


    “侯爺,這……今兒戲班子休沐,他不上工呀。”老板麵露難色。


    “老板,請他們出來吧。”顧衡遞過一遝銀票。


    老板目光一亮,接過一瞧,眼睛又亮了幾分。


    一張十萬兩,這兒五張,可得有五十萬兩了!


    鎮北侯真豪氣!


    “侯爺,您快裏邊請!”老板將銀票塞進袖口,笑著將顧衡和目瞪口呆的顧玨迎了進去。


    為聽一出戲,侯爺竟然一擲千金。


    這可真是荒唐……


    (係統,使用策卡眾裏尋他千百度。)


    【叮!正在使用——】


    【叮!使用成功,請宿主輸入需要尋找的名妃名字。】


    (虞姬。)


    戲班子收了銀錢,興高采烈來上工了。


    梨園很快傳來一片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兒。


    “兵家勝負,乃是常情,何足掛慮?備得有酒,與大王對飲幾杯,以消煩悶。”


    不遠處,有一襲紅衣提酒悠悠走來,聽得裏頭戲聲,不免挑眉。


    霸王別姬啊。


    “今兒梨園休沐,戲班子怎還唱起來了?”謝瀅拉來一個家丁,出口詢問。


    “哦,謝姑娘啊,是那鎮北侯包了場子,請戲班子來唱戲哩。”那家丁見來者,便笑著出口作答。


    鎮北侯?


    謝瀅目光一動,目送家丁遠去,縱身一躍跳上房簷,靠著欄杆兒斜坐下去,仰頭灌下一口烈酒,轉著眼珠四方打量。


    不遠處閣樓台前,有一錦衣公子盤膝而坐。


    公子頭戴烏帽,麵若冠玉,眼角噙笑,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台上演出。


    那日見他一襲官袍,今日換了錦衣,仍不減矜貴。


    這小侯爺,生的確實好看。


    似乎是察覺到謝瀅的目光,顧衡抬頭望來。


    入目白牆黑瓦,還有一襲鮮衣。


    是那位姑娘。


    顧衡微微頷首,待曲終起身,往隔壁小巷走去。


    那兒跪著一個麵容甚佳,卻衣衫襤褸的姑娘。


    姑娘跪在地上,旁頭躺著一人,上麵蓋著層布。


    再往旁看,那方木板上端端正正寫著四字——


    “賣身葬父。”


    四遭已經聚了一群人,對著姑娘指指點點。


    彼時,有一雙皂靴越過人群,駐足在姑娘麵前。


    “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溫潤的聲音傳入耳畔,讓姑娘微微一愣,不自覺回答——


    “民女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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