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宮,升仙殿內。


    因為永安帝每日清修的習慣,整個大殿內外永遠一片靜悄悄的。


    每個宦官、宮女走到大殿附近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打擾到皇帝的修煉。


    而永安帝雖然整日於長生宮內潛修,但朝中大臣們卻知道,這位修仙皇帝通過風水、卜算、氣運之術,以及手下天衛,仍舊牢牢掌握著天下間的風雲變化,不出宮門卻能知天下事。


    這天夜裏,永安帝正拉著白雲觀的住持伏南子談論丹道。


    這位伏南子除了是京城白雲觀的住持以外,還是天師教的丹院首座,以二十五正法之中的《正一丹經》入道。


    煉丹之術可謂是冠絕天下,也經常被永安帝招入長生宮煉製丹藥。


    兩人今日下午煉丹,晚上談道,永安帝似乎越談越是高興,太監陳忠幾次提醒時辰都被他打發了出去。


    正談到煉丹用火的時候,永安帝話鋒一轉,突然說道:“聽聞夏朝時,龍蛇山上有高人煉製了太上黃庭丹,道長可有聽過?”


    太上黃庭丹,可增壽一甲子。


    伏南子目光微微一動,說道:“臣倒是未曾聽聞此種丹藥。”


    永安帝笑了笑:“可能是朕記錯了吧。”


    片刻後永安帝讓伏南子先行退下。


    半晌之後,太監陳忠走了上來,端著一盒丹藥說道:“主子,今天的丹煉好了。”


    永安帝瞥了他一眼說道:“朕讓你安排去學煉丹的人,學得怎麽樣了?”


    陳忠低頭說道:“今日暗中觀摩伏南子煉丹的幾位法師……現在還在參悟新得的丹藥……”


    永安帝歎道:“現在你知道朕為什麽每年要花50萬兩在白雲觀身上了吧。”


    陳忠說道:“主子聖明。奴才……還有事陳奏。”


    “鍾光啟派人查了這次白雲觀為主子煉製的金粟黃芽丹,找人跟了他們藥材的各個進項……”


    永安帝直接打斷道:“你什麽時候說話也像吳思齊一樣說一句藏一句了?痛快點說,他們吞了朕多少銀子。”


    “聖明無過主子。”陳忠跪下說道:“洛州和東海州也有咱們的天衛上報了說,白雲觀今年進的藥材大概有7萬兩白銀。”


    “而且他們兩艘船運藥材,還有十艘船夾帶絲絹、茶葉、瓷器,由南至北一路販私,打著皇上您的旗號,漕運上暢通無阻,更沒人敢設卡收費,檢查船隻。”


    “他們少說……也多報了40多萬兩銀子,路上販私還賺了15萬兩。”


    “從庫頭、掌籍、監院到道綱司的大德,統統都有拿銀子。”


    永安帝冷冷道:“伏南子呢?他呑了多少?”


    陳忠說道:“一條船裝作商船,運了20萬兩銀子,送到了伏南子的老家穀水。”


    永安帝冷笑了起來:“7萬兩的丹,50萬兩賣給朕,他們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還打著朕的名號一路販私,從南到北,這運河也是為他們修的了?”


    永安帝一聲怒哼,空氣好似水波一樣蕩漾了起來,眼前的陳忠渾身僵直,似乎身體已經完全無法動彈。


    “朕的銀子他們敢吞,朕的名聲他們也敢敗壞!”


    “還有什麽他們不敢的嗎?”


    伴隨著永安帝的怒意,一枚枚鱗片在衣服下隱然浮現出來,陳忠隻感覺到種種超越人類想象的聲音在他的耳中回蕩,讓他深陷其中,無比著迷……


    啪!


    空氣一聲炸響,陳忠重新回過神來,剛剛的異相似乎全然消失不見,眼前的永安帝也已經不見了怒氣。


    但陳忠知道皇上隻是像過去十多年一樣,並非是不生氣了,而是將怒意深深地隱藏了起來。


    “主子千萬不要傷了仙體。”他連忙匍匐在地,躬聲說道:“今天朝瑤山那邊還傳來了一個消息……”


    “朝瑤山?”永安帝說道:“江龍羽……現在就在山上吧?是他又鬧出什麽事兒了嗎?”


    陳忠當即將楚齊光給人胸口寫了字,江龍羽後來又給人在背後補了字的事情說了出來。


    永安帝哈哈一笑道:“這個江龍羽,真是越來越胡鬧了。”


    陳忠看到皇帝笑了起來,心下也是一鬆,又說道:“陛下可知鎮魔司裏的其他學員,為何要為難那楚齊光?”


    他接著說道:“原來是楚齊光沒能激發降魔符,此人竟然不信道尊。”


    “噢?有此事?”永安帝立刻問道:“可讓人查實了?”


    陳忠說道:“已經查實了,確實是無信之人。”


    永安帝思量片刻後,喃喃道:“無信之人……”


    ……


    朝瑤山上,楚齊光已經越來越習慣這山上單純學習和修煉的日子。


    如此寧靜的生活,每一天都感受著自己的知識不斷增長,自己的力量越發強橫,讓他感覺到時間過得好快。


    不知不覺間,已經將近一個月過去,隨著這個月小較的日子越來越近,朝瑤山上的氛圍也越來越緊張。


    楚齊光的寢所內,李初正眼睛通紅地抄著講義。


    一旁的張海柱披著棉襖,打著哈欠說道:“行了,都已經這麽晚了,先睡吧,明天再起來抄了。”


    李初搖了搖頭:“不行,我一會還要練拳去。”


    張海柱驚訝道:“這麽晚了你還要去練拳?”


    “馬上就要小較了啊,這可關係到以後進上院還是下院,你沒打聽過嗎?兩院的待遇天差地別。”李初歎道:“我現在每天晚上不練半個時辰的拳,根本睡不著。”


    張海柱張了張嘴,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了看一旁屬於楚齊光的床鋪,想起了他們寢所的這位神仙可是快一個月都沒來睡過覺了。


    巨石小院內,一道渾身紫色的身影猛地一拳擊打在了灰崗岩上,震出了一片細密的裂紋。


    楚齊光看了看自己毫發無傷的紫色手掌,又看了看自己的腳下,正有兩道觸手從黑泥般的陰影裏鑽了出來,蜷縮在他的腿上。


    這些日子裏,楚齊光一直觀察著自己腳下和別人腳下的觸手。


    他現在有很大把握可以肯定,這個觸手和實力有著非常大的關係。


    ‘能夠發揮出越強的力量,實力越是恐怖,腳下的觸手就越多。’


    ‘而一根觸手的門檻,似乎就是武道第五境。’


    而目前楚齊光見到腳下最多觸手的,便是教導鬼類知識的導師宋銘,對方的腳下擁有五根觸手伸展。


    其次就是教導邪教知識的易爽,拳術教頭楊淩,全都是四根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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