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閻心頭狂跳,內心被一股惴惴不安籠罩起來,他得承認,自己剛才沒收住心裏的怒氣,怒上心頭,把蘇宸當成屬下般來嗬斥。


    完全忘記在自己麵前的,是修為境界與自己同境的化神修士。


    所以,聽到蘇宸的話,他立馬就清醒,同時不安和後悔縈繞在心裏。


    倒不是怕打起來,而是現在時機不合適,蘇宸是名化神強者的身份還沒暴露,能瞞下去就瞞下去最好。


    萬幸,蘇宸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這讓辰閻悄悄鬆了口氣。


    蘇宸看向他的眼神帶上冷淡之意,口吻不容置疑的道:“下次再來,你要留住他。”


    “我…”


    聞言,辰閻嘴巴一張,旋即搖著頭拒絕,“不行!”


    “嗯?”


    蘇宸眼眸微眯,眼神愈發的冷。


    辰閻苦澀道:“對方的組織掌控著薑郡所有情報,還擁有那般詭秘莫測的手段,我幫你,就是在反對方,最終隻會害了薑郡。”


    這並不是在危言聳聽,就像他這次獲得山郡的情報一樣,薑郡的所有信息,也可以像這樣流傳出去。


    到那時,等待薑郡的,將是毀滅的打擊!


    聞言,蘇宸眉梢輕挑,隻淡淡說了聲,“這樣啊。”隨後轉身就走。


    辰閻以為他放棄了,心裏暗鬆口氣,他怕一直拒絕下去,最後真惹惱蘇宸,不好收場。


    但隨即,蘇宸那飄然傳來的聲音,將他心裏的鬆懈瞬間擊潰。


    “沒你也無所謂,一個元嬰修士罷了。”


    剛才動手時,對方有一瞬間泄露出自己的氣息,隻是發現蘇宸是他無法抵抗的存在,這才作罷,轉而向辰閻求救。


    也就是那一刻,蘇宸察覺到對方的修為。


    對方那能屏蔽神識探查,甚至能騙過人眼的能力,也就來自於某種法門了。


    隻要抓住那個家夥問問,就能知道重生者的信息,畢竟這可是有天道加持下的感應啊,怎麽可能會出錯呢。


    看著蘇宸漸行漸遠的背影,辰閻緩緩鬆開握緊的雙手,他眼眸中閃過晦暗不明的神色,長歎一聲,最終還是沒能選擇出手啊。


    不論對蘇宸出手,還是對傳遞情報信息的人出手,最終都會導致非常嚴厲的後果。


    辰閻皺眉轉身,把自己關進書房,一定有平衡二者的方法,隻要自己能找到的話…


    與此同時,另一邊。


    薑池婉離開莊園,鐵下心的她不論朱長河怎麽挽留拉扯,她都堅定地朝一個方向掠空而去。


    朱長河落後她半個身子,仍在挽回,貌似很不想讓她朝那個方向去。


    事實上,他腦海裏已經數次浮現出要強行留下薑池婉的念頭,卻似乎顧忌著什麽,屢次放棄。


    朱奇看著相處狀態奇怪的父母,心裏也意識到事情大條了,這個方向,正是去外公家的啊!


    就因為這點事,結果讓父母不合,還鬧到驚動外公的地步…


    朱奇不禁想到外公懲治他人的嚴酷手段,還有那古怪的脾氣,就不由渾身打了個冷顫。


    大半日時間悄然而過。


    薑池婉此行的一程在此時終於看到盡頭,那是一座偌大的城池,四麵八方的路徑盡皆朝此匯聚。


    但薑池婉並沒有在城門口降落,而是直接掠空進入城中,降落在城池中央。


    然後輕車熟路地,朝著高聳宏偉的府樓而去。


    府邸大門前執勤的見到來人,立即挺直身體,沉聲而有力的齊齊喊道:“見過三小姐!”


    隨後隻見薑池婉理都沒理他們,一陣風似的走進府邸。


    兩名守衛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底的詫異,似乎還是第一時間見到三小姐這樣哎。


    過去一些時刻,朱長河父子倆的身影才出現在府邸門口。


    見狀,兩名守衛又更不解了,這一家子,怎麽分兩撥?但具體又不該是他們能關心的,連忙挺直身體,異口同聲喊道:“將軍!”


    朱長河在外領軍作戰是大元帥,但排除這個身份外,他還是薑郡的將軍,所以這麽稱呼也不會有問題。


    朱長河此時顯然也沒心情,邁著虎步匆匆進去了,朱奇跟在後麵,半跑半走地攆,真心追不上啊。


    朱長河在府邸裏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座樓閣前,門前有一老頭頷首而立。


    聽到來人動靜,老頭抬頭看去,見到是朱長河,他直接抬起手攔住門,道:“將軍,郡主吩咐,等您來了在一旁侯著。”


    聽著老頭漫不經心的話,朱長河眸子一暗,輕輕點頭後直接走到一旁,看著旁邊花園出神。


    木已成舟,如今隻能靜待結果降臨。


    朱奇看看父親,又看看那老頭,猶豫片刻後腆著臉走上去,帶著討好的笑容道:“樹爺爺,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樹榮瞥了他一眼,搖搖頭,“小少爺,老奴也不知,隻是三小姐回來後,郡主便讓老奴守在這裏。”


    雖然沒有得到有用信息,朱奇還是非常有禮貌地道過謝,這般乖巧與平日裏行事跋扈形象截然相反。


    時間並未過去多久,但在朱長河感覺來,等待這些時間卻比一年還要漫長。


    而樹榮在那之後,就一直保持垂頭站立的姿勢,宛如一尊雕像。


    直到某一刻,他忽地抬起頭,看向朱長河,“郡主請您進去。”


    聞言,朱長河身體一僵,隨即深吸一口氣,像是從容赴死一般,挺胸邁步走向樓閣。


    樹榮把門打開,放人進去後,卻攔住想著跟進去的朱奇,“郡主吩咐,隻讓將軍一人進去。”


    朱奇眨了眨眼睛,心道完蛋,若他跟著進去,爺爺說不定顧忌他在場,多少會收著些。


    結果直接不讓他進,證明是鐵了心要處罰父親了。


    在這件事上,他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看著父親一步步走進,直到門合上…


    外界的光透過窗戶灑進屋裏,即便這樣也顯得有些陰暗,在朱長河視線的盡頭,是一名形貌陰柔的男子,坐在案牘之上,借著外界進入的細少光芒,把玩端詳手裏的圓潤明珠。


    而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過朱長河一眼。


    朱長河目光掃過屋裏,並沒有發現薑池婉的身影,他邁步走到正中,接著毫不猶豫地單膝下跪,喊道:“小婿,拜見嶽父大人!”


    但案牘上的薑源,依舊把玩著珠子,仿佛沒有聽見一樣。


    見此,朱長河慢慢閉上眼睛,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一動不動。


    像極了塵埃落定,而他在等待結果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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