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公子,你說女兒家,都喜歡什麽玩意兒?”


    走在回勾欄瓦肆的路上,韓明哲突然問了許行至這麽一個問題。


    “旁人我不知道,但我阿姐,就特別喜歡這個。”


    許行至舉起手中包好的蜜餞,在韓明哲麵前晃了晃。


    許行至內心並不覺得奇怪,畢竟韓將軍也是個血氣方剛男兒,喜歡上了哪家的小姐,也是很正常的事。


    韓明哲輕笑了一聲,“總要喜歡些旁的物件兒吧,最好是能保存的。”


    “可旁的女兒家喜歡什麽東西,我是真的不知道。”許行至如實回答道。


    “你就說說,你知道的女兒家都喜歡什麽就成。”


    說這話時,韓明哲的眼神已經有些不自然。


    “那我可隻知道我阿姐喜歡什麽。”


    “那你便說說,你阿姐喜歡什麽?”


    韓明哲的臉色漲得緋紅,卻還在故作平靜。


    “我阿姐喜歡流蘇金步搖,但大多數就隻是買來看,不喜歡戴。說是這金步搖華而不實,一步一搖,戴在頭上隻覺得累贅。”


    許行至這才說罷,韓明哲便將邊果塞到了許行至手中,跑著離開了許行至的視線。


    邊跑邊喊他:“原地等我一會兒。”


    台上人唱著董解元的《西廂記諸宮調》,琵琶和箏伴奏。


    書生張珙和相國千金崔鶯鶯之間曲的愛情故事,曲折感人。


    張珙上朝應試趕考,途經普救寺,遇上了前來為亡父追薦的相國千金,二人一見鍾情。但崔鶯鶯已有婚約在身,被許配給了表兄鄭恒。


    在崔母逼迫下,兩個有情人揮淚灑別,張珙到京考試。


    隻是看到這兒,許重熙便沒了興致。


    皇室,哪有什麽兩情相悅,生死與共。


    從前最愛看這樣玩意兒,如今再看自己的命,隻覺得諷刺。


    喚了許行至,又跟韓明哲和韓老夫人告了別,許重熙便帶著許行至離開了。


    “阿姐,可是這新戲不好看?”


    “好看,隻是我突然不喜歡了。”


    這都得益於徐紹宸,打破了她對男女之情所有的向往與憧憬。


    “阿姐,是不是韓老夫人跟你說了什麽?你才沒興致了?”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看了,同旁人無關。”


    “韓老夫人肯定同阿姐說了什麽,要不然阿姐也不會支開我。”


    許行至想刨根問到底,他就想知道,韓老夫人到底跟阿姐說了什麽,才讓他阿姐這麽魂不守舍,沒精打采的。


    全然沒了初來看戲時的迫不及待。


    “讓我,為韓將軍覓一門適宜的親事。”


    許重熙想著,也不是什麽難以啟齒不能說的事情,便如實告知了許行至。


    許行至聽到後,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這事也能托付給他阿姐?


    “這種事怎麽能讓阿姐做呢?韓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你和韓將軍……”


    許重熙當即便打斷,“好了,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都過去了。”


    頓了頓,許重熙接著說道:“再說了,韓老夫人身子不好,韓家又血脈單薄,我多幫襯些又怎麽了?”


    “阿姐,那韓老夫人明明就是覺得你同韓將軍……”


    再度被許重熙打斷,“行了行了,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便是了,何必要說出來。”


    原來阿姐也清楚的很,韓老夫人就是怕韓明哲是因為還對她餘情未了,才一直不肯娶妻。


    讓阿姐去幫韓明哲覓一門婚事,也是想提醒阿姐,不要同韓明哲走的太近。


    雙方身份懸殊,一個還是有夫之婦。


    “阿姐,這金步搖,你拿著吧。”


    許行至從袖子裏拿出一支流蘇金步搖,自己竟差點忘了。


    金步搖一晃一顫,珠玉纏金流光,流蘇長墜蕩漾,在黃昏落日之際,尤顯其魅力。


    “真好看。”


    許重熙接過來,細細打量不由得讚歎了一聲。


    “放才去買蜜餞時,路過一家首飾鋪子。覺得很是襯阿姐,便買來送給阿姐了。”


    “做工精致,想來是花了你不少銀子吧?”


    盈然笑意若一朵嬌豔玫瑰綻放雙頰,曼妙眸光盈滿笑意。


    “能博阿姐一笑,花多少銀子我都不心疼。”


    “吾家有弟初長成,走吧,我們該回家了。”


    許行至笑意卻漸漸消失不見,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想送阿姐東西,卻又不讓阿姐知道呢?


    大大方方說出來不好嗎?這麽扭捏做甚?那韓明哲可真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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