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山脈的遼闊和壯麗遠超秦璐的想象,迎麵那些巨大如金字塔般巍峨的高山,隻以畫麵就能震駭人的心魂,在那些遠方的巨山之上,雲朵比起山峰,就像一群小孩子圍繞著自己的老師在嬉戲。k這樣壯麗的畫麵就算秦璐這樣走過幾十個星球的人也嘖嘖稱奇。


    在山脈高山斷崖下的峽穀裏,偶爾會有一些美麗的湖泊冒出頭來,它們有碧綠或翠蘭的顏色,如寶石般明麗清澈,星星點點布局於山穀中間,更讓秦璐驚訝的是,他在一些湖泊邊發現了幾座小村莊,在傍晚的夕陽映照下,村莊裏炊煙嫋嫋,有人聲傳來……


    秦璐現在有點明白了為什麽這座山脈會取名為“不歸”。其中既有山脈遼闊無邊若迷宮般的含義,也暗指這裏的景觀讓人流連忘返,忘記回歸的寓意。


    秦璐看到了人煙,突然想起在露西菲爾的囑咐中,有一條被她鄭重告誡:“璐君,我下麵說的話,你要牢牢記得,這一路上你千萬要做到下麵的四條:逢林莫入、逢村莫停、逢人莫語、逢喚莫回。君王們的捕獵並不是唯一的威脅,在舍殺海這個地方,危險無處不在,你要千萬千萬小心。”露西菲爾的語氣非常鄭重。


    露西菲爾少有的鄭重,秦璐自然將這幾條牢牢的記在心裏。但他心中對這些話不太以為然,露西的囑咐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你隻要誰也不搭理,悶頭走路就是。”秦璐心中好笑,露西菲爾囉嗦起來,還真有點賢妻良母的味道。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整個不歸山脈都進入了夜晚。秦璐顧不得這些,摸黑趕路。遠處天空中飄來了一片烏雲,轉眼間淅淅瀝瀝的小雨就落了下來,雨越下越大,大山仿佛被誰關了燈光,所有的聲音也都消失了,隻剩下沙沙的雨聲回蕩在天地間。


    整個山穀中隻剩下秦璐一個人在冒雨趕路。雖然整個天氣的轉變過程隻有幾分鍾的時間,但是周圍的環境幾乎是立刻就從陽光明媚的白天轉向了陰氣森森的雨夜。


    漸漸的,雨勢轉大,雖然戴著鬥笠,但沒過一會兒,秦璐就被大雨給澆透了。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自己帶的地圖還在懷裏,不會被雨水浸壞了吧?拿出地圖一看,果然已經被淋濕了大半。


    怎麽辦,現在回去再找露西菲爾肯定是來不及了。


    秦璐看看周圍已經漸漸趨緩的山勢,心中漸漸安定,眼看著就要走出這片山脈了,就這樣繼續走吧,按照露西菲爾說的,隻要走出不歸山脈,就可以到達有西斯領主坐鎮的村鎮,從那裏就可以搭乘兵車走完剩下的路,即使在山脈這裏浪費一點時間也可以在後麵追回來。


    心裏打定主意,秦璐把鬥笠一橫,繼續趕路。


    又走了十幾分鍾,前麵出現了一個岔路口,秦璐實在想不起地圖上對這個岔路口是怎麽指示的,看看左邊的路,再看看右邊的路。拿不定主意之下,秦璐舉目四望,正好前方路邊,有一個小屋子冒出燈光。


    “問問路吧。”秦璐走到屋邊敲了敲門,屋子裏本來有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在響,他敲門後,裏麵的聲音立刻停了。過了好一會,才有人來開門。開門的人是一個中年漢子,一直低著頭說話,秦璐看不清他的臉,但也感覺不到他身上有原力的波動,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人。


    失去視覺後,嗅覺變得敏感的秦璐聞到中年人身上有一種熟悉的味道傳來,但是大雨的土腥味破壞了這氣味的原始形態,讓他一時間想不出來這種熟悉的味道到底是什麽。


    黑夜中,雙方都看不清對方的樣子。聽了秦璐的問題,中年人二話不說,手指向岔路右邊的大路。秦璐剛想道謝,中年人把房門一關進去了,緊接著連房間裏的燈都關了。


    “日,有娘們兒在裏麵等你嗎?”秦璐爆了句粗口,說完自己都笑了,沒準真的是自己打擾了人家夫妻的好事。


    這場大雨掩蓋了太多東西,也分散了秦璐的注意力。如果是沒有大雨幹擾的話,如他一樣的老油條一定可以察覺出不對的地方,以及那座小屋所表現的怪異。


    天更加黑了,秦璐著急趕路,也沒空跟他細究。上路已經3個多小時了,但是還沒有到露西菲爾說的村鎮,讓他多少也有一點著急了。


    後麵的路果然非常平坦,山脈的痕跡不見了,看來應該是差不多出了不歸山脈的領域,進入了第九君王的領地——艾瑟堡。


    道路前方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森林,秦璐悚然一驚。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的路上不該有森林的。


    整片森林黑壓壓的,大路從森林中央筆直的穿過,路的那一頭消失在森林深處,在大雨中顯得朦朦朧朧,頗有些滲人。


    森林外麵的路口樹著一方巨石,上麵用光劍烙印了幾個大字“危險,獨行者莫入。”


    秦璐啞然失笑,自己成武鬆了,難道這裏還真能有什麽老虎大蟲不成。他已經認出來了,這片密林在露西菲爾給自己的地圖上有標注,雖然不是正確的道路,但卻是一條近路。


    秦璐想起露西菲爾碎碎念的“逢林莫入、逢村莫停、逢人莫語、逢喚莫回。”自己一不小心,竟然違背了露西菲爾的囑咐。他懊惱的撓撓頭,看來那個向自己指路的人說了謊。


    隻是不知道這座森林裏到底有什麽古怪,居然會被鎮守的西斯武士劃為獨行者禁區,事到臨頭,自己進不進這片樹林呢?


    看看時間。秦璐一咬牙,進。“年年躲鬼,年年鬼敲門,今日我持劍敲鬼門,且看他家啥個模樣。”他本就是一個膽子特別大的人,隻要是做過的事情就不後悔。


    其實秦璐心底偷偷的想:萬一沒有完成任務,露西菲爾問起來,寧可說是我沒聽你的話,走錯了路,也好過說自己被一片小樹林絆住了腳。他現在最怕的事情就是被已經親近多了的露西當成是孬種了。當下秦璐冒著連綿的大雨,一腳走進了樹林。


    話說,有多少男人的一時衝動都是因為心愛的女人呢。這種事大到王圖霸業,小到街頭口角,概莫能外。在這一點上,秦璐也是一個俗人。


    這是座非常茂密的樹林,林中道路坑坑窪窪,一看就知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整修了,不少枝杈橫在路上,加上黑黝黝的夜色,普通人在這裏還真的會很麻煩。森林裏比外麵更加黑暗,好在秦璐現在的視力全憑君王安度贈予的“波動感應術”。即使是在這樣的雨夜中,他對身前身後的環境仍然有著敏感的把握,這也是他膽敢孤身一人進入這片被標注為危險森林的倚仗。


    沿著林中大路走出兩裏路後,他在道邊發現了一具屍體。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一頭倒斃的動物,走近後才發現,那是一具人的殘屍。


    被害者一身郵差打扮,旁邊還有裝滿信的郵包,似乎也是一個因為趕時間而闖進這片森林的人。屍體還沒有僵硬,應該就是在幾個小時前被害的。郵差的脖子似乎被什麽猛獸咬斷,腦袋和身子之間隻剩一道皮連接著。屍體胳膊上、大腿上的肌肉被大片大片的撕掉。血肉淋漓的屍體就這樣大模大樣的橫陳在路邊,仿佛在向路過的行人示威。


    殘屍和外麵巨石上的刻字相對應,仿佛就在訴說這座森林沒有那麽簡單。


    有食人的東西在附近,秦璐悚然心驚,回想一路上的種種,心中猛然驚覺,那小屋中人身上的味道也突然湧上心頭:“那是血腥味,這根本就是個圈套。”


    為什麽他要把這條死路指給我,這不可能用失誤來解釋吧,話說,連他居住的位置都有可疑,居然就在離危險的森林不足20分鍾路程的路口上,現在想起來,那座小屋明顯很破舊,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或許那個家夥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因為臉上有問題,才不敢抬頭。


    秦璐手按上光劍,分解出的電荷在一瞬間充滿手心:“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會因為著急時間而著了道。”


    如果是在地球,秦璐一定不會把這些恐怖的想法當真,但他畢竟不是地球上那個莽懂無知的少年了,他是一個有十年戰鬥經驗的西斯武士,對於西斯武士來說,前一刻在殲星艦上看青春偶像劇,後一刻在蠻荒星球上和遠古巨獸搏鬥也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秦璐蹲下身仔細檢查眼前的這具殘屍和周圍的地麵,大雨把現場破壞了,現場留下的腳印很淺,殘留的一點痕跡有點像人腳的輪廓,當然也可能是直立行走的獸類。檢查齒痕,撕咬的開口倒很像人類的咬痕,秦璐心中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日,食人族,舍殺海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秦璐站起身來,大雨還在下,周圍的森林還是那樣的陰森森的,在雨聲的背景裏,普通人的視力和聽力都被廢了。聲**動不能深入樹林太遠,而且雨聲造成的雜音影響太大,在這樣的環境裏使用波動術,有點像用一台老式收音機在幹擾嚴重的地方找頻道。盡管還沒有直接看到,但他肯定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屍體還是新鮮的,應該是自己的到來驚動了那幫畜生,他們現在一定就躲在周圍的樹林裏,一邊看著我一邊流著口水吧。”秦璐暗暗的想。


    即使是殘暴如血刃獸,他也殺過上百隻。所以此刻他心中並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秦璐第一個念頭就是回去,把那屋子裏的不知是什麽的東西殺掉,省的再害人。


    但理智告訴他,他沒有那個時間了,而前麵的路上肯定有什麽東西在等著他。


    這一次的危機他必須獨自麵對,沒有聽命於己的軍隊,沒有援兵的支援,甚至連一個同伴也沒有,這次的戰鬥是在一個被敵人選定的時間,在被敵人選定的戰場上,陷入了對手預先計劃好的圈套。如果說是戰爭的話,秦璐已經失了先機。


    雨中,秦璐左手輕輕的搭在腰間的劍柄上,右手按下鬥笠,毫不猶豫的繼續上路。……………………………………………………………………………………………………


    在這個孤身一人獨行於危林的時候,秦璐卻突然想起了曾經和師父在一起的日子。


    肯圖恩大沙漠一角,某天師徒兩人在一棵有百年樹齡的棘楊樹蔭裏鋪開了駝絨大毯。地上擺開剛摘下的新鮮水果,一老一少就著馬奶酒邊喝邊聊:


    秦璐:“師父,咱們好歹也受國家征召,那算不算是公務員呢?”


    尤金:“這是不是隔壁老王家的二丫頭讓你問的,操,老娘們兒就願意操心這些事兒。”


    秦璐:“……日,不許拿二丫岔開話題。”


    尤金搖搖頭:“絕地吃齋,西斯濫情。我們什麽都算不上,非要說能算上什麽,大概隻能說是獵人了。”


    秦璐:“可我隻跟師父你在沙漠裏獵過蜥蜴。這算哪門子的獵人?”


    尤金咳嗽了兩聲:“那個,工作分工不一樣嘛,我是比較宅的西斯。”


    老頭子一邊伸開腳享受著肯圖恩的陽光,一邊悠閑的說:“小鬼頭,老子可沒有敷衍你的意思啊,西斯的數量並不少,隻不過揚名在外的大都是那些縱橫在星球之間,和絕地武士鬥氣的人。在他們之外,還有很多西斯武士,他們可能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出生的星球,他們在那裏做遊俠、做獵手、做偵探、做教師,都有自己的事業。原力行者可以選擇的道路有很多,不要被戰士這一個詞模糊了你的視線。”


    秦璐裝傻:“我還是小孩子,聽不懂這些深奧的話。”


    尤金慢悠悠的說:“做一個壽命短暫的原力行者,你到底要做什麽,也隻有你自己才能判斷。反正我隻想在肯圖恩抓蜥蜴。”


    秦璐記得當年還是14歲樣貌的自己,手指太陽大喊:“那我就要做大官、我要建後宮、我要當種馬。”


    尤金哈哈大笑,不以為意。


    秦璐壓低鬥笠,人生的變化真是太快了,恐怕八年前的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以後的自己會是這個模樣。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和一群看不見人影的食人惡魔玩獵殺遊戲。


    “師父那時說的話,我也許連一半都沒有理解,但如果再讓我選擇的話,我當然也會說願意在肯圖恩枕著蜜瓜曬太陽,當然那要有雪莉在身邊,也許這才是我的人生理想吧。”


    秦璐發現,一到戰鬥的關頭,自己最先想到的還是那個既溫柔又霸道,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小丫頭。這一刻,對雪莉的思念不可遏止的湧上心頭。在科洛桑的那離別的一吻,那種甘甜就在唇邊遊蕩,處在愛情漩渦中的兩個人似乎都想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交托給對方。


    也不知道雪莉現在怎麽樣了,我應該可以信任阿爾紮將軍吧,他做事一向很妥帖,地下城的設施也很完善,就算是陸川沒有一年半載也不可能攻進去的,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在這邊盡快出一個結果啊。


    走在顛簸崎嶇的林間小路上,雨聲夾雜著風聲灌進耳朵裏,什麽也聽不清楚。從林木中間漏下的雨裹在風裏來回襲擊著秦璐。風雨夾雜在一起打在人身上,把他冷得直打哆嗦。


    秦璐一邊走在路上,一邊計算自己手邊的籌碼。


    雨能幹擾雙方的視線,我看不清對手的真麵目,而對手應該也沒看清我的真麵目。”


    從數量上看,自己這邊一個人,對方數量不明。


    按照他們這麽偷偷摸摸的捕獵方式看,不太可能是什麽有壓倒性戰鬥力的種族。這樣看來,幾乎可以確定在單兵戰鬥力上,自己這邊擁有絕對的優勢。


    天黑雨大,對手很可能不知道我是一個西斯武士,而是把我當成了普通人對待,我有出其不意的優勢。


    對我不利的是,對方很有可能擁有數量上的優勢,必要的時候可以用嚇阻戰術,越是精於計謀的種族,也越是容易犯瞻前顧後的毛病。如果他們的組織力和耐力不夠強的話,這場仗有的打。


    在這個環境裏,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我在大路上能夠一覽無餘,所以無論如何不能離開大路。


    如果是預設圈套的話,那他們應該會有一個準備好的戰場。隻是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麽方式接近我呢……


    秦璐敢於進入這片危機四伏的森林,也並不全是因為對時間的急迫。他敏感的察覺到在這場戰鬥中,雖然敵人已經布局在先,但自己這邊也不是完全沒有優勢。


    類似“絕對勝算”這種東西從來不在秦璐的考慮內,一場仗有四成的把握能戰勝,他就敢全力以赴。如果沒有這點膽量,恐怕早兩年他就死在西斯皇帝的算計中了。


    並不是所有的戰爭都需要料敵於先。有些人總有誤區,認為戰爭必須要陷敵於必亡之境。被這樣的想法束縛是適應不了瞬息萬變的戰場節奏的。局限於這種想法往往也把參戰者自身的勇氣剝奪了,把戰士變成了陰謀家。把政治家、外交家的身份和軍官的身份混淆了。


    所謂戰爭就是要有著絕對爭勝的信念,然後利用手邊的一切資源,盡心竭力謀劃,認認真真取得勝利的過程。隻要態度端正,哪有那麽複雜的。能用計者且用計,不能用計者就用絕對的力量取勝,隻要自己盡量不犯錯誤,敵人一旦失誤,勝利的機會就會來到。


    “來了。”秦璐鬥笠下的瞳孔猛然收縮。


    波動感應術的回饋顯示,有一個活物在風雨的掩護下,從路邊的樹叢裏溜到了他的身後。這個東西四足著地,在地上用一種奇怪的姿勢爬動著,但它的動作歪歪扭扭的,極不自然。這個姿勢,倒像是一個人手足著地在地上爬。


    “近了,八米、六米、四米,日,鬼東西站起來了……”


    在這樣風雨夾雜的環境裏,明眼人被完全剝奪了感知能力,僅有的一點視力全部聚焦在眼前深一腳淺一腳的道路上,誰會注意身後的情況,就算刻意注意,也根本不會察覺。


    這幫家夥不是沒腦子,它們有相當的智慧。


    後麵那個家夥已經靠近了,這個距離,隻要他一撲就會跳到自己的背上,秦璐手上蓄力,左手拔劍閃幾乎忍不住倒射出手,被自己強行壓製住了。


    怪物靠近了,他兩手平伸,高度正好到秦璐的肩膀。兩條腿隨著秦璐的動作亦步亦趨的走動。“這家夥雙腿肌肉很發達,竟然跟得上人的步伐。”秦璐暗想。


    這個時候,道路前方出現了一座吊橋,橋麵木板破舊,有的地方幹脆漏掉了一兩塊橋板,整座吊橋在風雨侵襲中搖搖晃晃,顫顫巍巍的立在一條大峽穀上麵。看上去十分危險。


    “就是這裏。”秦璐心中大聲說:“不會再有比這裏更好的伏擊場了。”


    這個時候,後麵的怪物突然出聲了:“阿赫、阿赫”的聲音在這個被風雨聲統治的夜裏異常的清晰。懵然,秦璐明白了那個郵差的死因,他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被後麵突然出現的聲響驚嚇到,驚慌之下回頭張望,結果被怪物一口咬斷了脖子而死。此時自己若是回頭,迎麵而來的必然是一張獠牙大口。


    這是一種既狡猾又卑鄙的生物。秦璐忍住了心底的好奇,堅持不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他倒要看看這些怪物還能有些什麽招法。


    黑暗中,秦璐搖晃脖頸,骨節發出一陣爆響,後麵的家夥稍微後退了一點。


    出乎意料,怪物似乎沒有應對方法,它也隻會跟在秦璐的身後亦步亦趨。秦璐慢慢降低速度,和怪物拉近距離。怪物的兩隻爪子漸漸伸過他的肩頭,令他吃驚的的是,伸過來的這雙手竟然是一雙枯白的人手,隻是指甲又長又尖銳,還長有硬毛。這個時候,秦璐似乎都已經能夠聞到脖頸後麵有一張大嘴在噴發著腥臭的氣息。


    “阿赫、阿赫”後麵的怪物又出聲了。


    “阿赫你個姥姥。”秦璐二話不說,抓起肩上的毛爪就是一個背口袋。這一摔秦璐沒有用原力的力量增幅,但也算是重摔了,秦璐自測就算是一頭活熊也能砸斷它兩根骨頭。


    可是那個怪物居然在地上蹦了兩蹦就爬起來了。“身體夠棒的。”秦璐撇嘴。


    雖然隻是憑借波動感應術,秦璐卻能清晰的“看清楚”眼前這個怪物的真麵目。這一眼讓他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那根本不是什麽野獸,而是一個赤身**的人類女子。不過說是人類也太抬舉她了。她皮膚全是慘白色,眼眶黑洞洞的沒有瞳孔,臉部瘦削枯幹,嘴上長了四根長長的獠牙。兩個**下垂的很厲害,搖搖晃晃的像在前麵吊著兩個鉛球。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就這樣直勾勾盯著秦璐,發出“阿赫、阿赫”的叫聲。


    這時,從秦璐身後的樹林裏又爬出了三個同樣的怪物,新上來的怪物是兩男一女,也都赤身**,獠牙外張。一個小的包圍圈漸漸成形。


    當先擋路的女鬼一個縱躍撲上來,秦璐一記開山腳踢中她胸口,怪物倒在地上掙紮了兩下又站起來了。


    兩次攻擊都沒有完全奏效,秦璐真有點發火了。


    四個怪物圍著他發出一陣阿赫、阿赫的叫聲,似乎也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這個時候,橋對麵突然亮起了一支火把,一個青年舉著火把,著急的招呼秦璐:“快過橋。你是打不過活屍的。”


    秦璐剛想出手的光劍戛然而止,這個時候他本能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橋對麵那個人喊叫的更大聲了,看起來他對秦璐貿貿然挑戰活屍的行為憤慨極了。


    秦璐握緊了拳頭,骨節聲暴起,今天這次意外遇襲在激怒他的同時也引發了他的凶性。


    四個怪物同時撲上來。秦璐閃電般躍起,躲過四個怪物的撲殺,回頭一腳把一個緊追自己的怪物踢飛。這一腳他用上了自己DIY的“雷霆”,力道堪比他在奪取“革列維奇”號時踢斷前桅杆的那一腳。被踢中的怪物發出一聲慘烈的嚎叫聲,遠遠的“飛”到峽穀下麵去了。


    秦璐到底是跟隨露西菲爾學習的,他一直很眼饞露西手裏那個近身群體打擊技能——“雷霆”。雖然露西菲爾同意教他,不過老秦比較笨蛋,學了好久,腳上的“雷霆”既沒有震動波,也沒有閃電,好在還是有把子力氣。結果還是免不了落得被露西嘲笑一番。)


    風還在刮,雨一直在下。


    秦璐凶相畢露,怪物們猶豫著退後一步,獵手和獵物的角色已經倒置。


    那情景就仿佛是狼群本來想捕獵兔子,待到接近後卻突然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隻披著兔皮的餓虎。


    秦璐一記勾拳打中右手邊怪物的胸口,那怪物一聲悶哼,被打得騰空而起。


    對這種吃人的東西,秦璐連半點同情都欠奉,回手一掌拍在另一個迫近自己的怪物頭頂,大開碑手重擊下,怪物的天靈蓋被整體拍碎了,剩下的腦袋壓著脖子捅進了胸腔。從遠處看就像整個人生生矮了半頭。


    橋對麵的那個人已經看呆了。


    雨下的更大了,風雨侵襲中,舉火把的青年隻看到,在黑暗中的雨夜,一個戴鬥笠的男人,在一步一步逼近兩個赤身**的活屍。誰攻誰守一覽無餘,在他身後,一具隻剩半個腦袋的屍體被雨水爆澆。場麵詭異至極。


    秦璐一個虎撲,被撲中的女怪物發出一聲尖叫,但是尖叫聲戛然而止,因為她的脖子已經被大開碑手砍斷。隻剩半個脖子的醜陋腦袋被凶手用力從身體上撕掉,這個生生撕掉腦袋的背影嚇得最後一個怪物當場小便失禁。


    後一個怪物就是那個被秦璐用勾拳擊中的家夥,這個時候它已經完全喪失了進攻的勇氣,在他眼中,麵前的這個獵物已經化為從血海中爬出的惡魔,他手中提著同伴的腦袋向自己步步逼近。


    怪物發出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怖慘叫,手舞足蹈的跑進了森林。


    秦璐冷笑一聲,丟掉手裏的腦袋,然後手持繩標向森林裏概略的一瞄,右手狠狠一擲。


    森林裏傳出“啊”的一聲慘叫,秦璐手拽繩標,像釣魚一樣從林子裏把那個不斷掙紮著、哭喊著的怪物扯了出來……


    等秦璐過橋後,那個手持火把的青年已經嚇得兩腿酸軟,剛才他隱約的看到,在對岸,這個人是如何生撕活屍的。尋常人類眼中無比恐怖的活屍在他手裏也就是盤菜,還是小碟裝的鹹菜。


    而當秦璐在火把的照耀下顯露真身的時候,青年的眼睛驟然睜大了。他直勾勾的瞅著鬥笠帷幕上那個銀色的持劍法官標誌。那是西斯武士的標誌。


    他的態度立刻就謙恭起來:“原來是一位領主老爺,這些活屍想襲擊您真是自己找死。”


    眼前的西斯武士冷冷的看著自己,一言不發,在雨夜裏,這樣的注視特別像獵手看著獵物。


    青年人低下了頭,誠惶誠恐的樣子。


    秦璐開口了:“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兒來的,為什麽夜裏走在這麽危險的地方。”


    青年一臉誠懇的說:“回老爺的話,小人叫雷生,是半山村的警備員,今天晚上是輪到我和村裏人在森林裏巡邏。我和同伴走散了。”


    秦璐語氣軟了下來:“路上有沒有遇到這些,恩,這些活屍。”


    雷生:“托大人的福,一路平安。大人,這前麵就是一條近路,可以直接到半山村。我帶您過去吧。”


    半山村就是露西菲爾對秦璐說的可以搭乘兵車的地方,據她介紹那裏常駐有一位西斯武士。


    秦璐點點頭:“把火把給我。”


    雷生趕忙說:“怎麽能勞煩大人呢,我拿著就好。”


    秦璐也不跟他廢話,拿過火把後,一記勾拳打中青年的腹部,雷生猝不及防,被打得一個騰空,整個人都被秦璐按在樹幹上。


    雷生幹嘔著,結結巴巴的問:“大人,為什麽?”


    秦璐嘿嘿一笑:“裝,你繼續裝。”


    雷生的眼神凝聚了:“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秦璐笑眯眯的說:“你太小看了西斯武士了,我不管你用這招騙過了多少這裏的死鬼。可你嘴裏的人肉味道我一聞就知道。”


    青年神色駭然,趕忙閉緊嘴巴,但又突然恍然大悟般的張開了。


    秦璐微笑:“你很聰明,吃下去的肉我可聞不出來,你隻是口臭罷了。”


    這個叫雷生的青年臉突然變了,眼睛瞳仁翻起,瞳孔變成跟活屍一樣的空洞黑色,嘴角獠牙泛起。秦璐能感覺到他掙紮起來的力氣也變大了。


    秦璐的一記勾拳打中他的小腹,雷生被打得身體弓成了蝦米,張口吐出了一嘴血塊。秦璐左手持火把按住了他,右手勾起拳頭,就是一陣暴打,每一拳下去都帶起一陣血花,一邊打還一邊罵:“小畜生,一嘴的腥味,還敢跟我玩無間道。”


    以暴力逞強的人最害怕的就是遇到比他們更加暴力的存在,偏偏秦璐對這些活屍們來說,就是更加暴力、更加無情的克星。作為一個標準的吃軟不吃硬的人,他最喜歡對付的就是這些逞強的異種。


    這時,後麵響起一陣陣虛弱的哀號聲,秦璐回頭一瞄,吊橋對麵又爬上來十幾隻活屍,它們當中有男有女,畏畏縮縮的聚在橋的那邊,似乎對露出西斯武士真身的秦璐極為忌憚。但是本來麵無表情的活屍此時卻表現出了對這個叫雷生的青年異乎尋常的關心。


    一道驚雷響過,秦璐扔下被打得血肉模糊,隻剩一口氣的雷生,這時候他的臉又變成了人形。


    秦璐長出一口氣,揪起他問:“說,你們的埋伏是怎麽布置的?”


    雷生仰起頭,眼睛裏露出殘忍的光,他舔了舔嘴唇說:“你知道不知道,西斯武士的肉味道也是很鮮的啊……”


    秦璐揚手亮出光劍,這還是他今晚第一次亮出光劍,雨水打在光劍上,冒出一片蒸汽,在寒冷的空氣裏劇烈蒸騰著。


    他笑著向這個困在他手心的異種說:“忘了做自我介紹了,我叫伊比路,今天初次到訪寶地,有一句老話怎麽說的來著:不是猛龍不過江啊。你跟我鬥狠,那是你看走眼了。”


    秦璐揚起手中的冒著火熱蒸汽的光劍,衝著雷生的大腿割了下去。


    “嗷……”雷生發出了一聲不似人類的慘嚎聲,在雨夜中傳出很遠。遠方不斷有吼聲傳來,響應他的叫聲。


    秦璐把握了落劍的速度,一條本來可以瞬間切下的大腿,他足足用了一分鍾,效率慢的慘絕人寰。


    “我一直對光劍的灼燒深度有研究的興趣,今天咱們兩個一起試試,看從這一條腿上能片下多少片來。”


    “順便說一下,我要的是外焦裏嫩,扒開了還要帶著血絲的肉片”


    雷生的一張臉在人臉和屍臉之間來回變換,但就是不會昏死過去。連秦璐也不禁讚歎這類異種的生命力之旺盛,手中光劍切得更仔細了。


    周圍圍攏的活屍更多了,它們遠遠的聚在外圈,發出陣陣痛苦的哀鳴,似乎在乞求西斯武士手下留情。


    雨夜,在吊橋旁的大樹邊上,在周圍活屍群的圍觀下,西斯武士正在用散發著劇烈蒸汽的光劍對俘虜施以酷刑。


    蒸汽中的若隱若現的紅色光芒和活屍的慘叫聲驚動了小半個樹林。


    後,直到秦璐把這個家夥折磨到神誌不清,才得到了他的口供。


    他隻是作為這座森林裏活屍的指揮官指揮活屍們捕食路人,如果有西斯武士路過剿殺,就由他變**形出場,把西斯武士引誘到半山村去。


    秦璐眉頭皺緊了:“說,半山村發生了什麽事?”


    雷生斷斷續續的招供:“三天前的夜裏,一個酋長帶著一個高級活屍的族群屠了村,所有村民連同守備的西斯武士都被吃光了。現在那裏是活屍的天下,所有村民全都是高級活屍假扮的。村子外圍的活屍指揮官如果發現有落單的西斯武士,就會把他們引誘到那裏去……”


    秦璐:“你吃過西斯的肉?”


    雷生:“沒有,不過應該很快就能吃到了,我剛剛把一個路過的西斯武士騙到村裏去,那個家夥還是一個剛複活的,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按照慣例,我也會分到一份西斯肉。嗬嗬,哈哈,聽說西斯的肉非常美味啊,尤其是女西斯的肉,有一種特別的香味。”


    秦璐一巴掌抽掉他半嘴大牙:“那個占據村子的酋長有什麽能力?他手下有多少活屍?比你高級的還有多少?”


    這一巴掌好像把雷生抽清醒了,他張嘴嗷號著喊:“我什麽都不會說的,那個村子已經完了,那個女人也死定了,你們西斯武士都要死……”


    秦璐啐了一口,一劍劈下了他的腦袋,虎目向周圍一瞄,所有的活屍全部隱入樹林深處,不敢跟他對視。


    秦璐看看表,距離最後時限還有15個小時的時間,如果自己抓緊點,也許可以救出那個被騙的女西斯。


    秦璐收起冒著濃濃蒸汽的光劍,順著大路向半山村的方向疾跑過去。今天,這個雨夜教給他太多東西了。


    秦璐已經可以確定舍殺海不是精神的世界,因為隻有精神映射的世界是不會有死亡的。就現在他真的明白了露西菲爾叮囑他的“舍殺海中危機四伏”是什麽意思了。


    君王們雖然強大,但他們也有敵人。


    舍殺海,也許這裏並不隻是西斯獨霸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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