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山脈邊緣處道路已逐漸平坦,一條小河緩緩自山上流下,寂靜的山林傳出嚶嚶的鳥啼聲,偶爾會有野兔從林中竄出,雖已出了山林,卻是一片大自然的安詳之景。


    王善之和劉妙言從山林中策馬奔出。


    王善之身著白色勁衣,披了件淺藍色長袍,一身武者打扮。


    他背後背了兩把寶劍,一把長約三尺,劍身用墨綠色麻布纏住,劍柄雕刻古樸花紋,造型十分特別,這便是紫陽寶劍。


    另一把長約四尺,劍身呈黑色,乃是他的貼身寶劍,名曰“烏墨”,黑光閃閃,十分鋒利,雖然不算神兵利器,但也不是凡品。


    劉妙言也是一身男裝打敗,外麵罩了件深綠色披風,下麵露出一雙鹿皮短筒靴,一柄短劍別於腰間。


    雖是男裝,卻擋不住身上的柔媚之氣。


    “在馬上墊了一天累了吧,方才那個獵戶說前麵不遠就有間茶館,咱們過去歇歇腳,順便吃點東西,去玄門派路途還遠,休息一下再繼續上路。”


    熾熱的陽光照在王善之麵帶微笑的臉上,映著他白皙的臉龐的棱角分明的五官,十分英俊不凡。


    “好呀,難得這次爹爹肯放我下山,這一路又是快馬加鞭,早都覺得乏了呢,這下我可要好好在路上玩一玩了。


    四師兄,一會我能不能嚐嚐酒是什麽滋味?”


    說罷便向著王善之嘻嘻一笑。


    王善之看著劉妙言天真可愛得笑臉,也對著她微微一笑,慢慢的吐出兩個字:


    “不行。”


    ···


    兩人策馬飛奔,不過半個時辰,便遠遠看到了前方有一間茶館,孤零零的在官道邊上。


    說是茶館,卻隻是一間草房,房門前立一木杆,杆上掛這一麵豎旗,旗上四個大字,


    “有間茶館”。


    想必這茶館確是開了多年,那麵旗子早已被破舊不堪。兩人停馬於房前,下了馬便將馬係於旗杆之上。


    妙言看到那旗子上的字,道:“師兄你是不是來過,怎麽知道這間茶館的名字。”


    說完嗬嗬一笑。


    王善之看到後也是一愣,心想巧了。


    二人說罷便步入店中。


    店內不大,隻放了四張木桌,門邊上坐著三人,皆是官兵打扮,正在喝著涼茶,想必也是趕路經過此地。


    那為首的官兵看見二人步入茶館,尤其是劉妙言,雖身著男裝,但那一身柔媚之氣卻自內散發出來,一顰一笑皆是充滿風情,一看便知是個美人兒,三人不由眼前一亮。


    這時妙言已經發現那三人盯著她看,心中有些惱怒,便瞪了那三人一眼。


    王善之看到後身子一閃,擋住了那三人的目光。


    “呦,這小哥看到自己的小情人被人看,還不樂意了。”


    說話這人看起來十分精瘦,可一雙手卻出奇的大,生滿了老繭,青筋爆出。雖然話中透著笑意,卻顯得十分猥瑣。


    “小娘子如此貌美,卻穿了身男兒衣服,可惜呀可惜。”旁邊一個大漢說道。


    “如果換了女裝,定是香豔無比。嘿嘿嘿。”另一個大漢接住話頭說到,說完還猥瑣的笑了笑。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話語中盡是輕薄之意,時而哈哈大笑,時而指指點點。


    此時劉妙言雙頰微紅,怒氣衝衝的看著那三人,右手已握住腰間寶劍,正欲發作,可是王善之卻突然按住師妹玉手,輕輕搖頭,道:


    “這三人身懷武功,那精瘦漢子已有化形之境修為,卻都是普通官兵打扮,咱們二人剛剛下山,暫時不必暴露身份,能忍則忍。”


    那店主看到情勢不對,便急忙過來對二人說道:


    “二位爺,快裏麵坐。”


    說罷,便倒上了兩碗涼茶。


    這店主開這茶館已多年,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看著這幾人皆是會武之人,又是提刀拿劍,若是在這裏動起手來,他這小店豈能保住?


    劉妙言看了他一樣,眉頭一皺,說道:


    “我盡量忍一忍吧。”說罷二人已坐入桌前了。


    “二位爺吃點什麽?”看到此刻狀況已經沒有剛才緊張,那店主心裏緊繃的弦也鬆了點。


    “兩碗素麵,一碟素拚,一碟牛肉。”王善之答道。


    此刻他看了那三人一眼,發現除了那精瘦漢子外,其餘二人皆是身材魁梧,腿邊鈞放著一口五尺長的金色大刀,刀口鋒利,寒光閃閃,刀柄刻有花紋。


    “咦?這花紋好似在哪見過,這刀的形狀也十分眼熟,卻是一時想不起了。”王善之心道。


    其實也對,神州大陸廣闊無垠,各種武林門派也十分繁雜,王善之這麽多年來雖然在師傅那裏聽到了不少關於各門各派之事,書也看了些許,但是依然眼光淺薄,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正常。


    牛肉已經端上桌,二人一路上隻吃了些幹糧。劉妙言從小錦衣玉食,那幹糧食之如嚼蠟一般,實在難以下咽,隻是吃了少許。


    這時看到牛肉端上,吞了吞口水,若不是顧忌淑女形象,想必早已狼吞虎咽了。


    劉妙言此刻注意力全然在這牛肉之上,有一隻大手搭到肩上才發覺,挑釁似的捏了一下。


    而王善之再低頭思索近日之事,居然也未發覺。


    劉妙言羞憤無比,心中怒火“騰”的一下衝至頭頂。還未起身,腰間短劍已握入手中,反手朝那大漢刺去。


    王善之發現也來不及阻止,便快速閃身過來,抽出烏墨寶劍,護在劉妙言身旁。


    再看劉妙言此時滿臉通紅,一雙美眸瞪得圓了,好似要噴出火一般,死死盯著那摸了他香肩一把的大漢。


    “咦,看不出來,小娘子好淩厲的劍法。”


    那大漢眼神閃過一絲驚訝,身子倒退三步,衣服已被劃開一道口子,卻未傷及皮膚。


    事發突然,方才她動手時沒有運轉體內真氣,乃隨手一揮。


    此刻看師兄已護在自己身旁,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立刻運行內功真氣,注入劍中,而劍身紫光流動,內斂於劍身,而未放出一分一毫真氣。


    店家此時看見兩方已動起手來,生怕砸了自己維持生計的小店,慌忙跑了過來,擋在兩人中間正欲勸阻。


    突然紅光一閃,那精瘦漢子已從後竄出,雙手帶了火紅色金屬手套,指尖有利刃,一爪便刺入那店家心髒,順手一提,那店家屍身便飛到一旁,一命嗚呼了。


    然後此人迅速閃身回去,冷冷看著妙言王善之二人。


    “祁陽山天鷹門的天鷹神爪功?”王善之心中一沉,說道。


    在一看掌櫃已慘死他的爪下,不僅有些惱怒。


    “哈哈,算你有點眼力。”


    這精瘦漢子看到王善之吃驚的樣子,以為他是怕了自己,心裏一喜,又緩緩道:


    “我這二位兄弟可是滄牛山大金刀門的二代弟子,一口金刀使的那可是得心應手,出神入化,已是得勢之境圓滿。”


    說罷,那兩位壯如猛牛的大漢聽到自己的兄弟誇獎自己,便胸膛一挺,往前走了一步,臉上十分得意。


    王善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方才動手動腳的大漢更是認為王善之怕了自己,更加得意,大聲說道:


    “嘿嘿,想讓我們哥兒三個不殺你也行,若是你把這小美人兒讓我們兄弟三人享用一番,我們便可放了你們,哈哈哈。”


    劉妙言聽到這人話語如此不堪,已是怒火中燒,大喝一聲,身形快如鬼魅,便朝著那大漢揮劍刺去。


    頓時屋內紫光大作,那三人皆是大驚。那大漢反應倒也迅速,猛然拔刀,擋於胸口。


    那天鷹門的精瘦漢子看見妙言紫色劍光,突然大叫一聲“不好,小心,這兩人是紫陽劍派的。”


    “哐當”一聲,短兵相接,那金刀隱隱出現了一道裂紋。被劉妙言手中上邪寶劍砍而不斷,卻多虧此刀大而厚重。


    此刻那大漢臉色蒼白,嘴角已溢出一道血跡,已經被劍氣震傷了髒腑,而後連退數步,撞倒了身後桌椅。


    那大漢已是得勢之境圓滿,在江湖上也算是好手,但是碰上比他高一級的化形之境,哪怕隻是初虧門徑,卻也硬抗不下那一擊之威。


    劉妙言一擊未果,並未停頓,接連攻擊那大漢,主攻上三路,劍法十分飄忽不定,而那大漢此刻反抗不得,隻是舉刀硬頂。


    不過眨眼功夫,以刺出十數劍,那口金刀就算厚重,可碰見這樣不要命的刺法,此刻也隻能乖乖斷裂開來。


    劉妙言瞧準時機,待那口金刀斷裂的一刹那,人已騰空而起,左腿虛晃一下,一個轉身,右腿便踢上那大漢胸口。


    借著那腿力,一個後空翻,便又穩穩立於王善之身旁,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優美之極。


    隻見那大漢胸口被踢之處凹進三寸之多,“哢嚓”一聲,肋骨盡斷,人也飛出數丈遠。


    這隻不過刹那間功夫,待另外二人反應過來,想上前幫忙,卻發現來不及了。


    另一手持金刀的大漢看見自己的兄弟飛出數丈遠,便朝那飛出去的大漢衝了過去。


    隻見被踢倒的大漢胸口那凹處腳印十分顯眼,他此刻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神智已經昏迷,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已經活不成了。


    劉妙言第一次殺人,方才是怒火攻心,便下了狠手,如今看那大漢倒地不起,自己卻緊張的不得了,小臉微紅。


    再看著那輕薄自己之人的慘樣,和另一大漢哭天喊地的樣子,心中也有所不忍,一時竟然呆住了。


    此刻那精瘦漢子卻在心裏盤算:


    “看著二人年歲不大,又是貌美又是英俊,本以為這二人是偷偷私奔下山的小情侶,哪知此女子就如此厲害。


    而那男子還並未出手,修為可能更在那女子之上,留在這裏九死一生,現在趁人不備,還是逃了吧。”


    想罷,便後撤一步,跳出那草房之中,轉身便跑。


    可是腿剛邁開,就看到一道淡藍色身影已閃至自己身前。未等看清是誰,那精瘦漢子直接就是一抓。


    此刻天鷹神爪功已在全身運轉開來,身上紅光大作,五道爪影便朝那人飛去。那五道爪影其實就是實質化得真氣,隻要修為達到化形之境就可做到。


    那五道爪影速度極快,真氣已經形成一隻血紅色的利爪。


    “來得好!”王善之大喝一聲,嘴角還掛著微微笑容。烏墨寶劍已握在手中,手腕連續翻轉,劍在手中已畫起了圈。


    烏墨寶劍周身也是紫光纏繞,比之剛才的劉妙言不知強了多少倍。


    隻見劍身滑過之處,紫光繞眼,幻化出無數到劍影。待那利爪飛近,剛一接觸那劍影,便消散開來。


    精瘦漢子見自己全力一擊未造成那男子一點傷害,轉身便跑,可未走三步,隻見一道纏繞著紫色光影的黑劍已從他的後背刺入,直透心髒。


    精瘦漢子便倒地不起,嘴角鮮血溢出,表情十分猙獰,一頭紮在地上,死了。


    其實這王善之也是第一次殺人,心情雖有些緊張,可比那妙言好了不知道多少,可他知道今日事以至此,必須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所以一出手就使出了紫陽劍訣中的‘碎心式’。


    他看著精瘦漢子的屍體,右手捏“回”字手決,以禦器之術控製飛劍。


    而那柄寶劍卻突然從那精瘦漢子身上飛出,回到王善之頭頂,盤旋三圈,一下衝進了王善之後背的劍鞘內。


    王善之回頭看了看因為剛剛殺了人還楞在那的小師妹,剛想過去寬慰幾句,還未張口,心裏卻突然一驚“糟了!”


    再回頭一看,三人中最後一名大漢早已在剛剛他準備與那精瘦漢子交手時跑掉了。


    不是他大意,而是第一次殺人,還是有些緊張。


    不論他心智如何沉穩,此刻也慌了神。殺害官兵乃是大罪,而且這兩名官兵還非尋常之輩。


    一個是祁陽山天鷹門的人一個人滄牛山金刀門的人。


    這剛出山才不到兩日,便惹出麻煩事,雖然不怕,心中暗想:


    ‘剛出山小師妹惹事精的天賦就被激活了嗎?’


    此刻劉妙言也乖乖站在師兄身邊,不敢吭氣兒了,她年齡雖然小點,卻還是知道這問題的嚴重性的。


    王善之歎了口氣,道:


    “如今事已犯下,咱們以後便要更加小心行事。等下我去把那屍體和那茶館一並燒了,哎,可惜了這店家了。”


    說完就朝那大漢屍體走去。走至大漢屍體旁邊,單手一提,一甩,便扔進了那草房之中,轉身又朝那精瘦漢子的屍體走去。


    “咦?懷中是什麽?”


    方才他也摸了摸那大漢懷中,看沒有什麽東西才扔了屍體。此刻剛剛提起那精瘦漢子的屍體,便有兩封信從懷中掉落了出來。


    王善之拿起地上的那兩封信,一封信乃是普通的牛皮紙封著,信封中間貼一紅條,條上寫著“祁陽山天鷹門掌門劉郭海親啟”。


    王善之想也不想,便撕開了這封信,信中內容無非就是寒暄,看至最後王善之便突然來了興趣,上麵寫道


    “玄門掌教道言近日突然閉了生死關,欲傳位於淩莫離。一年後七月初一舉辦掌教上任大典,到時各門派齊聚清風山玄門派之所在。


    老朽會提前兩個月到達清風山,到時先於山下清涼鎮有來客棧恭候劉掌門大駕,共商大事。”


    王善之看完,發現未有落款,也不知是誰人寫的這封信。


    心中想到,我與師妹正好要去求助玄門派,以解我門派危難。此信十分蹊蹺,到時我將信交由玄門派掌教,也算送個人情。


    想到這,王善之自信將這封信疊好,裝入衣衫內襯處,貼身裝好。


    他又拿起另一封信,這封信明顯不同,信封乃是金箔紙張包裹,此金箔紙乃大湯朝皇室專用,又有紅色火漆印於背麵,火漆上刻有龍虎相爭。


    這金箔信封代表皇室,火漆是加密文件,可這相爭是什麽意思呢?王善之也不明白,他隨即撕開這金箔信封,展開信一開,突然開口大笑:


    “哈哈哈,原來這樣,剛剛下山就發現如此秘密,果然天助我也哈哈哈。”


    而劉妙言卻在一旁,疑惑的看著自己溫文爾雅的四師兄莫名的傻笑,哎,四師兄人設崩了。


    此刻自己的肚子也不爭氣的叫了起來,轉頭對著王善之輕輕說道,


    “我好餓,想吃牛肉。。。”


    ············


    秦山山脈最高峰金頂峰的山頂已經被白雪所覆蓋,舉目望去,山脈層巒疊嶂,卻一覽無遺。霧氣氤氳,如白色綢緞環繞在山峰之間。


    一名身高八尺的老者就在這山頂之上,穿著一身白袍,頭發胡須皆白,腰間掛一玉墜,上麵刻著古篆書‘天乙’二字,赤著一雙足,在崖邊上,穩穩的飄在離地一尺之處。


    突然一名女子從天空飄然而至,落到那老者身後五米遠的地方,雙手抱拳做了個揖,輕輕說道“師父。”


    此女子臉蒙白色麵紗,穿著一身絳紫色長裙,手中提著一把花傘,傘把處同樣掛著一個玉墜,隻不過用古篆書刻著‘德秀’二字。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那老者似乎才反應過來,輕輕問道:“人救下了?”


    那女子似乎有些緊張,語氣微微有些顫抖,答道:“已經救下送到‘天醫’那裏去了。”


    老者想了一會說道:“事已至此,你別怨我。”


    女子突然跪下,答道:“徒兒不敢,留他一條性命徒兒已是萬分感激了。”


    老者右手輕輕一揮,那跪倒的女子就被一陣清風扶起,老者嗬嗬笑了一聲,又道:“紫陽修為高超,可惜卻教不會徒弟。”


    頓了一下又道:“那個小朋友呢?”


    那女子好像想到什麽開心的事,聲音又愉悅了起來,說道:


    “兩日前和他小師妹一起下山去了。”


    “最後再去尋他,有靈而無器也是麻煩,隻要死不了就行。”老者慢慢說到。


    “是,師父,徒兒這就通知其他人,那文昌那邊?”


    “他的事自有交待,你不必去管。”


    “是。”


    說罷那女子身上白光大作,像一道光,向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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