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一馬平川,人煙也是稀少,偶爾才可看到一兩座村落。一條河從秦山流出,自北向南,緩流而下。


    在河邊有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都是武者打扮。


    那女子生的俏麗可人,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顯得十分機靈。


    其中一男子濃眉大眼,鼻梁高挺,英俊不凡,可臉色確是有些蒼白,毫無血色。此刻正盤坐在河邊的巨石上,拿著水袋正在喝著水。


    而另一男子確是滿臉絡腮胡子,十分粗獷,手舞足蹈的說著什麽,顯得十分興奮。


    三匹馬兒立在旁邊,自顧自的吃著青草。


    這三人便是王善之和劉妙言,還有那剛剛認識的大胡子漢子。


    方才那大胡子一劍殺了那官兵,可惜王善之卻不小心受了‘內傷’。


    站起來和這大胡子說了沒幾句,剛剛告之姓名,卻又暈了過去。


    “今日幸好遇見於兄,才得以殺了這賊人,於兄看起來年紀輕輕,比我也長不了幾歲,沒想到功夫確是如此之高。且不知那賊兵怎麽這麽不開眼,居然得罪了於兄?”


    王善之眼中滿是‘羨慕’之色,對著那大胡子漢子說道。


    拍馬溜須的話誰都愛聽,那大胡子性格大條,聽了王善之的話十分受用,哈哈一笑便說:


    “說出來還真是晦氣。”


    那被稱作於兄的大胡子大歎一口氣又說道。


    “本來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那兵賊就不知從哪竄出,攔住了我的路,說是他的馬累死了,有要事要強行征用我的馬。


    我當然不肯了,他有要事,我還有大事呢。


    他看我不肯下馬,直接就一刀朝我砍來。哼哼,幸好我不是吃素的,要不然還真被那廝給搶了馬了。”


    那大胡子一邊說著還一邊比劃,顯得有些興奮。


    “不過還多虧了李兄仗義出手,要不憑我這功夫,要對付這兵賊也確實不易。


    這兵賊雖是普通官兵打扮,一身功夫卻如此之高,不知道是何來曆?對了,李兄和令妹要去往哪裏?可是去西陽城,若是的話,咱倆也可結伴而行。”


    這大胡子說完,對著王善之和劉妙言嘿嘿一笑。


    他二人因身份暫時不易暴露,方才告之那大胡子的都是假名。


    此刻他化名李申,而劉妙言則是他的妹子,化名李琳兒,兩人自秦東洲而來。


    因家中遭受馬賊襲擊,幸好兩人外出遊玩逃過一劫,此刻正是來西陽城投奔親戚的。


    又說那兵賊乃是半路遇上,調戲了自己這妹子幾句,又搶了自己的盤纏,可惜自己武藝低微,幸好這廝不開眼,又得罪了於兄。


    那大胡子性格淳樸,聽到王善之此說不曾多想,信以為真。


    秦東洲因地理位置而得名,在秦山山脈以東。


    再往南走是秦關洲,而西陽城在秦關洲以西,名曰秦南的洲上。


    三洲呈拐角狀,包圍著秦山山脈。


    而這三洲,便是當年大商開國皇帝賜予西平王的封地。


    王善之也從這大胡子漢子口中漸漸得知了此人身份。


    這大胡子姓於名大牛,本是秦關洲慶安縣的獵戶。


    十多年前的一日在山上打獵,遇到一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之中,於大牛雖然看起來粗獷憨直,可是心地卻十分善良,便救了此人。


    在家中養了十餘日,可惜那中年人傷勢卻未見好轉,見於大牛人雖然憨直了些,可是人品還算上乘。


    便在彌留之際傳了他兩本秘笈,一本名曰天鬼步,乃是身法。另一本是蜂尾劍劍訣,並連同兵器一同給了這於大牛。


    “我於大牛勤學苦練十餘載,雖未窺得這身法和劍法的精髓,也算是學了些皮毛。


    上個月聽說西平王王府招侍衛,我就去試了試,沒想到還就被選上了。這才急急回家收拾了些衣物細軟,準備去王府報道呐。”


    於大牛看著這兄妹二人,一說道當上王府侍衛,神色有些得意,笑著道。


    “西平王。。。王府侍衛?”


    王善之聽到這於大牛如此說道,心中一驚。


    “如果跟此人搭上關係,那我報仇起來不就容易的多了嗎?”


    心中雖然如此想,但卻未在臉上顯露出分毫,心裏暗暗盤算著。


    王善之裝作‘傷勢’已經有所好轉,硬不聽那於大牛多做休息的勸阻,上了馬,此刻三人已經策馬揚鞭朝著那西陽城方向奔去。


    。。。。。。


    秦山山脈不老峰,此時的山腳下正有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向山外進發,為首的乃是一彪形大漢,穿著四爪金色蟒袍,胯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威武不凡。


    身旁有二人,左手旁乃是一穿著淡藍色長袍的書生,此人右手執著馬鞭,左手卻持了一柄折扇,眼中雖然透出著精光,確是儀表堂堂。


    右手邊那人一身紫色勁衣,腰間別了一把紫鞘長劍,年紀不大,稍稍靠後了一些,不知對中間那大漢正在說些說什麽,臉上盡是諂媚之色。


    如果王善之和妙言這時在場,必定當場便會認出,那右手邊的青年便是出賣紫陽劍派,害得淨一真人如今生死不明的叛徒,楊書亮。


    不過從前的楊書亮,雖然陰狠自大了些,但還算是磊落的漢子,與如今的氣質實在是判若兩人。


    隻見他諂媚的跟在西平王身後,馬也不騎了,一路小跑的跟著,陪著小心,說著小話。


    “此次剿滅紫陽門派的叛匪,亮兄可是功不可沒,王爺一向賞罰分明,這次功勞可跑不了你的。”


    那書生看著楊書亮,笑著說道,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出賣同門,為江湖所不恥。乃武林大忌,不僅僅是江湖,官場上這種搖擺不定,出賣舊主的人也往往受人冷眼。


    這藍衣書生雖然看不慣楊書亮,可此次確是因為楊書亮從中配合,破了紫陽劍派內的機關陣法,才如此順利的滅了紫陽一派。


    “在下武功平平,哪裏立的了如此大功。王爺武功蓋世,用人有方,將士個個驍勇善戰,這功勞,在下貪不得的。”


    楊書亮急急回應那書生的話,卻未聽出那書生話中諷刺之意。


    那書生聽了楊書亮此話,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便嗬嗬的笑了起來。而那楊書亮也把目光看向了西平王。


    此刻西平王心情大好,謀反之際,有一門派態度不明在自己境內,也確實如鯁在喉。尤其還是十二山門之一。。


    這時聽到藍衣書生和楊書亮的對話,心中想了想便道:


    “楊書亮,此次你確是功不可沒,孤王便賜你黃金百兩,並授你為秦關洲銅都城城主印信,等下出了山,你便去上任吧。”


    西平王對著楊書亮緩緩說道。


    “謝王爺賞賜。在下一定鞠躬盡瘁,不負王爺所托。”


    楊書亮此時已跳下馬了,跪在那西平王的身前,磕著頭謝恩。


    西平王一生肚量狹小,瑕疵必報,卻也是十分厭惡這種出賣他人而自己得利的小人。


    可這楊書亮這次確是立了大功,殺了吧,怕涼了下屬的心,恐怕以後不會有人為他實心賣命,不殺放到身邊也實在礙眼,惹人厭惡。


    到不如隨便賜他個官,安排的遠遠的,這樣既不會讓為自己賣命的人心寒,也可以給這些人一些鼓勵。西平王想到這,便放下心來。


    “沒想到這西平王看似彪悍粗狂,卻不知這禦人之術還算高明,生在帝王之家,從小便耳濡目染吧。”


    藍衣書生心中想著,笑眯眯的看著這一王一臣二人。


    而楊書亮此時心中想到,待到了那銅都城當了城主,就算那時四師兄知道了是我背叛本派,與西平王通風報信,奈何城中官兵侍衛不再少數,也近不得自己的身了。


    又想到以後錦衣玉食的生活,心中暗暗竊喜。


    此刻三人各懷鬼胎,慢慢的向著秦山山脈外行去。


    。。。。。。


    王善之一行三人一路飛奔,此刻已是傍晚,夕陽西下,倦鳥歸巢,金色的陽光灑在三人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層金紗。


    一路走來,此時三人也熟識了不少,王善之沉穩老練,而那於大牛心中卻是空無城府,直爽豪邁,怎是那王善之的對手。二人聊的‘甚歡’,劉妙言偶爾也插上一句。


    三人有說有笑,天色也漸漸晚了下來。


    “於大哥,現在天色已晚,不知離西陽城還有多遠?今夜趕得到嗎?”王善之看著天,話語中有些焦急,問道。


    劉妙言看著師兄裝的如此像遠道而來不熟識此地的人,不禁捂嘴婉兒一笑,王善之看在眼裏,瞪了這古靈精怪的師妹一眼,卻發作不得。


    “李兄弟莫急,今夜怕是趕不到了,前方不遠有處客棧,待我們今日在這客棧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進城不遲。”


    “如此便好,我這妹子膽子小,住不慣荒郊野外,這一路上鬧了好幾次了,可是讓我煩的不行。”


    王善之笑看著劉妙言說道,劉妙言瞪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琳兒妹子看樣子也是習武之人,這住不慣荒郊野外莫不是怕了這山城野鬼?哈哈。”


    於大牛看了妙言一眼,卻發現此時的妙言杏目瞪圓,臉色掉了下來,可嘴角上卻掛著的那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容。


    於大牛突然想到李家兄弟所言,莫看自家妹子這一路溫柔乖巧,那是因為累了乏了,平日裏可是上躥下跳,惹是生非,惹得周圍四鄰雞飛狗跳,叫苦不堪。


    想到這,於大牛迎著劉妙言的兩道陰森森的目光,覺得後背一涼,便不說話了。


    沒過多久,三人已看到了客棧。此處離西陽城已是不遠,再有兩三個時辰便可到了。


    天色已晚,若是趕到城門口想必那城門也關了,到不如在此處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進城不遲。


    如果再能和這於大牛混的熟絡些,那混進王府之事也好辦多了。


    王善之心裏暗暗盤算,三人已到了客棧門前,店小二眼尖手快,已經出了牽了三人的馬,大聲向裏麵招呼著,牽著馬向著後麵的馬廄走去。


    三人舉步進了店,老板已經搓著手迎了出來。


    “三位客官,是打尖呢還是住店?”店老板笑盈盈的問道。


    王善之看了這老板一眼,年約四旬,身材矮胖,已經迎了上來。臉上笑的開了花,雖然有些諂媚之色,卻讓人不怎麽討厭。


    一行三人已經在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此時王善之眼光環繞了下四周,發現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兩桌。


    靠近櫃台的一桌坐了四人,一人是商賈打扮,另外三人皆是武者打扮。那商賈看見有人看他,便迎上王善之的目光,善意的笑了笑。


    而另一桌坐著一對老夫婦,這對老夫婦看樣子已到了花甲之年,頭發雖然已經白完了,可皮膚還是紅潤。


    兩人穿著一身大紅衣服,披紅掛彩,身邊放了兩隻拐杖,一金一銀,杖頭刻有一虎一豹二獸獸首,一杖怕是有二三十斤重,讓人見了十分驚奇。


    王善之的目光掠過這對老夫婦,可是這對老夫婦卻未抬頭,隻是自顧自的喝酒吃肉。


    雖然心中疑慮二人身份,也未曾多想。而於大牛卻先喊開了。


    “店家,快把好酒好肉拿上來,今兒個我心情高興,要大吃一頓。還愣著幹嘛,快去快去,多來些牛蹄筋啊。再去準備三間客房,快些。”


    “好嘞,三位客官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拿。二柱子,二柱子,快去切盤牛肉,多切點牛蹄筋。”這店家一邊喊一邊向著後廚跑去。


    三人剛剛坐穩,那叫二柱子的店小二已經急乎乎的跑了過來,右手手上抱著一壇酒,左手拿著三個喝酒的碗,臉上堆滿了笑。


    “三位客官,一路過來想必也是乏了,您先喝著酒,後廚上正切著牛肉,馬上就好。”那小二笑著說道。


    “去吧,快些端上來就好。”王善之說到。


    那小二聽罷,便急乎乎的向後廚方向跑去。劉妙言看到拿上來倒酒的碗沿邊上已經磕出了口子,碗內還有些灰,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把酒碗放在身前。


    剛準備給自己倒酒,就看到王善之對著自己做了個口型。


    ‘不行’。


    便氣呼呼的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水。


    那於大牛可沒這麽多講究,手上拿著壇子已經自顧自的倒了一碗,一邊喝一邊說道:


    “這一路走來我肚子裏的酒蟲早就鬧翻天了,今天定要好好的喝上一頓,嗯嗯,好酒好酒。”


    王善之也倒了一碗酒,酒香入脾,聞之有股淡淡竹香,不禁一笑,說道:


    “此酒確是不錯。”說罷也慢慢喝了起來。


    不多時,那牛肉也端了上來,劉妙言正想起上次到了嘴邊的牛肉也沒吃上,那盤子還沒放穩,便用筷子先夾了一大塊吃了起來,全然不顧於大牛和自己師兄那詫異的目光。


    “哈哈琳兒妹子這吃相還真是豪爽,女中豪傑,對對,不虧是女中豪傑。。。”


    於大牛迎著妙言陰森的目光,老臉一紅,諂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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