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驀地一陣秋風吹過,樹葉颯颯作響起來。李望州一夫當關橫刀攔路,氣勢有如千軍萬馬一般,對麵騎在馬上這三人都不由得心中惴惴,連忙按緊了手中兵刃。


    柴嫣和聶遠見李望州竟突然出現在這荒郊野外,雖然不知來龍去脈,但自然是頗為欣喜。


    隻是雖然李望州刀法霸道無人能擋,但對麵三人也非蝦兵蟹將。尤其是“玉麵刀”殷安,他雖性格乖張,但身處唯武功至上、不講情麵的天刀門中,小小年紀就能得夏侯中首肯,實力最為不可小覷。


    湯英見李望州凶惡無比,氣勢非比常人,連忙問殷安道:“殷三俠,這人使的也是刀,怎地不是貴派門下嗎?”


    李望州聞言大笑道:“天大的笑話,天刀門算什麽東西?難道江湖上但凡有一個用刀的,就要和他天刀門扯上幹係麽?姓湯的,讓我告訴你,你可聞千裏獨行陌刀派?”


    湯英登時吃了一驚,陌刀的鍛造之法和武功路數都已在江湖上消亡許久,不想今夜竟碰上個陌刀傳人,當真是活久難見。


    眼看自己三人竟被李望州一人的氣魄所鎮住,殷安狠狠咬了咬牙,指著李望州怒斥道:“李望州,我天刀門寬宏大量,甘願容忍你萬般挑釁,一直未曾去與你為難。你這廝不知天高地厚,又想找我天刀門的茬子嗎?”


    李望州在地上一拄刀道:“放屁!我看你天刀門武功一般,顛倒黑白的功夫在江湖上倒是無人能及。我上次已經說過,再見天刀門時必要分個高下,怎麽,如今殷三俠卻不敢動手了麽?”


    殷安氣急敗壞,李望州又繼續說道:“我知道天刀門派不少人去了江陵,若你不敢在本大爺麵前出刀,快快滾回去通知夏侯中,就說讓他把李煙海給我交出來!”


    柴嫣在後看得這李望州霸道蠻橫,也不由得為之害怕。但好在他這一股蠻勁用在了眼下的敵人身上,想到此處她也不由得暗道慶幸。


    楚風一揮鋼叉道:“姓李的,沒看見殷三俠與老子在一起嗎?你這廝欺人太甚!殷老弟,我們也不必和這等人嘰嘰歪歪,痛打一頓便也老實了。”


    惡鬥在即,李望州反而迫不及待,他又看看湯英道:“湯兄,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也要湊這熱鬧麽?”


    湯英當下也為李望州這霸道脾性惱怒起來,奮而揚劍喝道:“姓李的,是你目中無人在先,湯某若不出劍,我英劍門顏麵何在?”


    李望州朗聲道:“好!湯兄弟我既然與你往日無仇,也不想近日生怨,刀下自會留情。”


    說著他又回頭看聶遠一眼道:“聶老弟收起劍來切莫動手,好生看看愚兄這一段時日以來,身手可有長進。”


    楚風飛身下馬,鋼叉一抖厲聲喝道:“姓李的廢話少說,吃本舵主一叉!”說罷他一招“水蛇吐信”徑直刺向李望州咽喉。


    李望州一踢長刀,輕輕一擺便將楚風刺來鋼叉撞到一邊,這一下力氣大出楚風許多,楚風把持不住,第一招下來便趔趄了數步,險些跌倒。


    湯英眼見李望州這隨手一招便勢大力沉且不失靈動,也不禁暗暗心驚,跳下馬來一揮長劍逼上前道:“姓李的,湯某來領教你陌刀高招!”


    湯英雖然年紀尚輕,卻也是一派掌門,李望州不敢托大,一把將包裹在長刀刀身上的長布扯下迎著襲來的湯英。


    借著陌刀兵刃遠長於湯英的劍,李望州對敵起來不取守勢,長刀一揮便攻上前來。這刀刃排空馭氣勢大力沉,湯英劍法走瀟灑一路,自忖硬接隻有死路一條,隻得收劍回跳,遠遠避讓著李望州的攻勢。


    一連十餘招下,李望州一人在中間將陌刀甩得呼嘯生風,湯英和楚風將其包圍,卻各自退避三舍,隻顧保持著距離,全然處於下風。


    殷安在後看得焦急,心道與李望州這刀寒質重的路數對敵,唯有逼到近前攻其短處。


    殷安又悉心看了十餘招,楚風左右支絀,幾次硬接都震得渾身酸麻,不禁大罵出口道:“殷老三,你還在看什麽?快來幫幫老子!”


    殷安說道:“楚舵主休得著急,再支持上三五十招,待殷某參透他武功路數……”他話音未落,卻倏然跳下馬來微微屈膝,接著重刀一橫,使個“彗星襲月”徑直劈向李望州麵門。


    柴嫣連忙叫道:“以多敵少還要偷襲,好不要臉!”


    楚風武功路數粗糙,為三人中最下品,湯英雖劍招精細但卻被李望州長刀壓製,無力還擊。因此李望州對付這二人綽綽有餘,餘光早已晃見殷安殺來,當下仰麵一避躲過。


    殷安這一招彗星襲月從上至下,他人躍在半空,又使個“彎刀墜月”沉刀畫了一道月弧。


    李望州當即橫刀格擋,殷安趁這當頭已然逼到李望州身前,接著一連數招快刀搶攻。他所用犬神刀是短柄厚刃寶刀,貼身對敵自然壓住難以變化自如的陌刀一頭。


    李望州長刀周轉不來,隻得快步後退拉開距離,殷安大喝一聲,使出天刀秘傳“飛狼追月連環刀”,步步緊逼殺上前來。楚風和湯英也趁此機會,各持長劍鋼叉從兩邊襲向李望州脊背。


    眼見得三麵受敵,柴嫣看得擔心,慌忙叫道:“小心背後!”


    飛狼追月連環刀兼具精妙與力道,貼身拆招幾無破綻。李望州長刀折返不回,隻好使個“壯士插旗”將長刀在側麵一立。


    殷安一時愣住,不知該攻向陌刀還是人身。猶豫片刻後他一刀劈向了李望州,誰知李望州卻拄著那長刀起身一躍,非但使得殷安一刀劈空,更是淩空一腳蹬在了殷安胸口。


    殷安胸口一悶飛出數步,李望州並不追趕,又用個“壯士搴旗”快速拔出刀來,使個“血戰八方”在周身一掃,又逼得楚風和湯英慌忙退開數步。


    李望州並不進擊楚風和湯英二人,翻身一刀使個“力士開山”劈向殷安。殷安心裏暗罵楚風和湯英兩人一聲,自己翻身向泥地中間一滾,又用刀尖一挑,將一捧爛泥甩在了李望州臉上。


    李望州人在半空突然目不見物,隻好順勢劈下,這開天辟地的一刀卻陷入泥潭之中,如同泥牛入海。


    殷安伺機在他身旁一滾,撲上前來砍向李望州下盤。李望州已然甩掉臉上淤泥,見狀連忙立刀擋下,又一個翻身使個“回馬刀”直劈殷安腰間。


    殷安躲閃不及,隻好推刀硬接。這一下李望州借了轉身的力道順勢劈砍,勢不可擋,殷安隻覺虎口欲裂,雙臂酸麻,險些兵刃脫手。


    李望州不待他反應,又一連出了幾刀硬招,殷安正難以支絀,楚風怪叫一聲,突然一把將鋼叉擲向了李望州後背。


    這一招捕魚功夫叉無虛出,李望州隻得在身子側邊轉個刀花,將刀刃旋到身後格擋。


    隻聽“當啷”一聲,刀刃阻在兩個叉尖之間難以再進。李望州將鋼叉在刀刃上旋了兩圈,又一個橫甩將鋼叉甩向了持劍刺來的湯英。湯英劍已到前一時失措,隻好勉強收招,側身避過。


    這當頭李望州長刀一轉,用刀柄柄頭狠狠撞在湯英肋下,湯英隻覺這一下便撞斷了一根肋骨,慘叫一聲退開數步。


    李望州又借機橫起長刀,刀刃向後而刀柄旋向身前,一棍劈在湯英麵門之上。湯英隻覺眼前一花不省人事,仰麵躺倒在了地上。


    殷安借這機會重整態勢,楚風亦掣出腰間單刀趕上前來。李望州聽得他二人從背後襲來,反而拖刀在地背身逃離。楚風隻道他精疲力竭不敢再戰,放膽步步追隨。


    一前兩後未及十步,李望州突然一個拖刀斬翻身劈來,這一刀勢如雷霆萬鈞,楚風、殷安兩人還未能反應過來,竟已手中一空,兵刃落地。


    聶遠連忙叫道:“刀下留人!”


    李望州一刀揮過砍掉兵刃,隻需再反手一刀就能結果了兩人性命。他此時聽得聶遠勸阻,一收刀後退兩步,又對殷安說道:“你不是我對手,殺你無益,空汙陌刀,回去報信吧!”


    殷安等三人盡皆敗於李望州陌刀之下,一時顏麵盡失。湯英雖被打得頭昏腦漲,也勉強站起身來,對李望州狠狠道:“姓李的,我技不如人,算你厲害,有本事江陵再見!”


    李望州對三人厲聲喝道:“還不快滾!”


    殷安要去撿拾犬神寶刀,李望州怒目而視,逼得他隻得舍棄寶刀,翻身上馬道:“姓李的,我也算你有種,先讓你得意幾天!”說罷他當先一個騎馬離開,楚風和湯英也緊隨其後。


    李望州收起長刀,回身對聶遠道:“聶老弟未免心善過了頭,就這麽放走,太便宜他們了!”


    聶遠和柴嫣下得馬來,聶遠對李望州道:“這三人都不是什麽要緊人物,如你所殺,殺之空汙兵刃而已,也徒自增加誤會。”


    李望州點點頭道:“聶老弟也言之有理,不過若是聶老弟真的想殺,這三人也等不到愚兄過來了。”


    聶遠微微笑道:“不管怎樣,聶某還是要多謝李兄相救之恩,聶某欠下李兄一個重重的人情。不知李兄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李望州應道:“說來也巧,自潞州一別以來,我蟄伏數月不出,正要去尋天刀門蹤跡,卻無意中發現他們正往江陵而去。我心生好奇便調查了一番,殷安正是今日才到這客棧中與那個姓楚的會麵,他們二人又等來了姓湯的。”


    聶遠和柴嫣都是一驚,異口同聲道:“你是說天刀門也在趕往江陵?”


    李望州見他二人宛若心有靈犀,不禁笑了一笑,又回答道;“正是。我在客棧中暗中觀察了他們三人許久,一直到傍晚你們兩人進了客棧,而他們三人自此之後則時時盯著你們兩個。直到後來他們追你們過來,我便也跟了過來。”


    聶遠這才知道自己身份在客棧中就已然被認出,若不是李望州恰巧在此,自己和柴嫣果真是九死一生。想到這處,聶遠和柴嫣都不由得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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