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回密室驚魂


    淳安,地處白際山、千裏崗山之間,隸屬嚴州府,新安江流經此處,靠西是一片汪洋水泊,水澤極廣。


    宋人楊萬裏有詩雲:


    篙師叫怒破濤瀧,


    水石如鍾自擊撞。


    欲識人間奇險處,


    但從歙浦過桐江。


    說的就是此間之險境。


    宋忠追至此處已是夜深。見四麵群山,不由心涼了半截:此地依山傍水,若徐賊鑽入崇山峻嶺中,抑或向西過了汪洋水泊,又該向何處去尋他?乃自言道:“我隻道內鬼難防,閹狗難纏,卻不想原來賊犯才叫難捉,說什麽擒賊建功,立威揚名,今翻若尋他不見,回去叫我如何交待?”言罷一陣茫然。


    正沉吟間,忽聽見一聲響箭劃破長空,識得是全真派諸人聯絡的暗號,心下一喜,奮力向偏南處追去。


    約十裏開外,隱隱瞧見了一個村鎮,心道:“全真派三個道士在這村中匯合,想是姓徐的這惡賊也逃到了此處。”當下打起精神來,為怕關鍵時候發出響動,又緊了緊纏在腰間的縛妖索,提了寶劍躍進村中。


    越向裏時,越見樓閣高築,院牆高磊,極為氣派。尋了許久,也不見全真道士的蹤跡,暗暗著急起來。遠遠瞧見一個高牆大院,忙幾個起縱躍上了屋脊,四下裏仔細留意著。


    幾聲狗叫頓起,急回身細看時,一條黑影一閃,已躍出牆去,宋忠吃驚之餘立馬幾個起縱,跟了上去。


    五六十丈開外,那人似是跑不動了,竟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又奮力爬了起來,繼續吃力地向前跑著,跌跌撞撞極為狼狽。


    宋忠低哼一聲跟上前去,那人也聞聲站住身形,吃力冷笑道:“惡賊,終究還是……還是追來了。”言罷站立不穩,轟然向前倒去。


    “姚道長!”宋忠驚叫一聲認出了這人卻是全真高士姚道虛,搶上去一把撕起,見他呼吸微弱,已經昏死過去,忙從懷中摸出一瓶還丹來,喂了幾粒,抱起姚道虛便往外趕。又尋了僻靜處,為姚道虛推宮過血。


    四更時分,姚道虛緩緩醒來,仍不能開口說話,宋忠見他虛弱,又拿出還丹再次喂服了幾粒,道:“千萬莫要講話,我來為道長療傷”。言罷又扶他坐下,以手貼後背,一股雄渾的內力輸了進去。


    良久之後,姚道虛呼吸漸漸渾厚,一股內力由弱到強開始反回注宋忠體內,宋忠暗暗佩服,立時瞧準時機撤掌。


    姚道虛恢複體力起身一禮,謝道:“若非宋大人相救,小道今翻休矣!今後宋大人但有差遣,小道萬死不辭。”宋忠略一擺手,急忙問道:“昨夜響箭可是道長所發?道長既然到此,可是那惡賊也到了此處?道長又如何身受重傷?”


    他一口氣連問三事,姚道虛臉色一變,愧道:“小道與兩位師弟一路緊追逃犯至附近,卻被他使計甩開,兩位師弟便與我分頭去尋。昨夜二更左右,忽見二位師弟發響箭呼喚,我便順著響箭的位置尋去,果然在那大院附近,見到了魏、朱二位師弟。”


    宋忠急問道:“魏、朱二位道長現在何處?”又自覺打斷了他說話,慌忙住口。


    姚道虛點頭回道:“細說起來,我同門之中,魏師弟輕功最好,也是他第一個發現了那徐賊的蹤跡。魏師弟一路尾隨親眼看著徐賊進了大院,又不敢輕舉妄動,這才放響箭換來我跟朱師弟。我三人商議之下決定闖進去擒拿惡賊,哪知……哪知院內早被人布下陣法,我三個自是識得那陣,正欲動手破陣時,隱隱瞧見徐賊身形一晃,鑽進了一間屋子中。我三人躍出陣去,也提劍追進屋中,唉……”


    他頓了一頓,接著道:“那屋子裏麵也布有重重機關,四周又是石牆封閉,我三人向前不得,向後退時時已被封住去路。霎時間亂箭齊發,我等急忙揮劍遮擋,好不凶險。”


    講道要緊處,仰頭一歎,接著道:“魏師弟眼疾較快,率先躍到門口,卻被那惡賊伏在暗處暗算了一掌。我與朱師弟見狀舉劍上前相救,那賊倚仗地利端的厲害無比,朱師弟為了讓我脫身,獨自纏住了徐賊,我趁機劈開門窗,回頭再喚朱師弟時,又被徐賊在背後打了一掌,我自知不敵,糾纏下去一個也走不了,隻得撇下他二人,獨自逃走了。”


    宋忠見他說的氣定神閑不緩不急,暗暗佩服他修行日久定力過人,又忙問道:“那莊園又是什麽地方,怎麽會有機關埋伏?”


    姚道虛回道:“這徐賊打傷了我魏師弟後,得意之餘親口說出,這是他魔教在淳安縣內的分舵。”


    宋忠牙關緊咬,道:“糟糕!咱們耽擱了這許久,那老賊會不會已然逃走?”姚道虛聞言一怔,默然不語。


    宋忠急道:“事不宜遲,你我該立刻前去捉拿!”姚道虛卻搖頭道:“小道受傷極重,雖蒙大人耗費內功相救,此刻雖能行走,卻再也動不得真氣使不得刀劍了。”


    宋忠不悅,沉聲道:“道長休要誆我!時才道長已能夠將內力倒灌入我體內,明明已然傷好,又怎麽說是尚未痊愈?莫不是道長有意推諉?”


    姚道虛搖頭苦笑道:“這正是我全真秘術的獨到之處,若論療傷調氣,恐怕隻有少林易筋經、洗髓經方能相提並論。隻不過小道火候不夠,若要傷愈,還得花些時辰。”


    宋忠聞言無對,起身道:“既如此,我先去瞧瞧,道長若是傷愈,也請趕來接應一番!畢竟道長同門,也陷進去了。”言罷也不等他回話,隻略一抱拳,閃身趕往那座莊院。


    夜色幽幽,宋忠伏於屋脊之上,又忌憚院內的陣法埋伏,一時不敢入內,隻在暗中觀察,單等著姚道虛趕來相助。


    眼見東方既白,雞鳴陣陣,又不見姚道虛前來相助,宋忠心急如焚,又擔心拖得久了徐道梓已然逃遁,牙關一咬,縱身躍進了院內。


    落地之間,一陣陰風即迎麵刮來,忙拔劍在手,緩緩向後退去。未幾步,又見四周枯木由慢及快動了起來。緊接著一陣鬼哭狼嚎,又似千軍萬馬呼嘯而過,抬眼一看,四周天旋地轉,胸口一悶,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嘔了幾口,又急忙收攝心神,運功調息時,斜眼瞧見前方一個屋子內燭火通明,提步一移,又感覺腳下一鬆,眼前赫然裂出一道溝壑來。


    宋忠已驚得滿頭大汗,暗暗叫道:“好厲害的陣法!”急忙從懷中摸出一把飛針來,前後左右俱打了數枚,仍不見效果,不由大怒,罵道:“好惡賊,看你能將爺爺如何!”言罷一劍劈向那窗戶,奮力縱身躍了過去。


    落地處門倒窗毀,耳邊立時清淨下來,一盞油燈映入眼簾,再舉目一瞧,四壁俱是山水字畫,卻空無一人。


    宋忠驚懼方定,額頭汗掛如豆,握緊了寶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息道:“好厲害的迷魂陣!”


    忽又聞幾聲尖細的笑聲幽幽傳來,一個女聲陰陽怪氣的笑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闖這陰曹地府……”宋忠緩過氣來,起身罵道:“大膽反賊,敢在爺爺麵前耍花招!”


    又一個男子的聲音道:“快快棄劍投降,可免油烹之苦!”宋忠知是有人裝神弄鬼,冷笑一聲,道:“你們可知爺的來頭?”


    那男聲回道:“縱是善能捉鬼畫符的全真道士結隊而來,也免不了我這陰曹地府的一百單八種刑罰,憑你孤身一人,還能有什麽來頭?”宋忠回道:“那兩個道士不過是我手下的嘍囉,縱是拿住了他們也不見得如何高明!”


    那男聲回道:“好大的口氣,全真教正統的高手,又如何是你的手下?”


    宋忠內功渾厚,聽聲辨位已確定了那人的方位,嘴角一揚,反手一劍劈向了身後,房梁上一聲慘叫,栽下來一個黑影,緊接著又一個黑影一閃已然遠去,宋忠閃身追了出去。


    那黑影較為瘦小,身法明顯不如宋忠,宋忠冷笑一聲欲捉活的,吼道:“哪裏走?”那黑影慌張至極,徑直往北屋縱去。


    眼見要追上,宋忠伸手去扯,不料那人身子向前一傾躲開一抓,躍進了窗戶,宋忠見對方躲開,心頭一怒,大喝一聲也縱了進去。


    四周一片漆黑,那黑影不知躲到了何處,側耳又不能聽見一絲動靜,猛想起姚道虛說的機關密室來,宋忠大怒,罵道:“大膽逆賊,縱是刀山火海,爺爺也不懼!”


    那女音又鬼哭一般在左耳邊想起,宋忠尋聲一劍未曾砍中,縱身一躍又追了上去,落地處腳下極是堅硬,荒神之餘怒氣更增,吼道:“有種的出來跟爺爺比劃!”


    吼罷隻聞回聲陣陣,再無動靜。又以劍尖四下輕輕試探,果然如姚道虛所言,四麵堅硬無比,忙從懷裏摸出火折子來,右手持劍,左手輕輕吹燃。但見四周俱是整麵的巨石,正前方漆黑一片,看不見盡頭,又想到此間機關重重,若要退去恐有埋伏,便滅了火折提氣爬上了石壁,使了壁虎遊牆功向內慢慢摸去。


    約數丈之後,似是到了盡頭,萬幸未曾觸動機關,宋忠隻得咬緊牙關躍到地上,落地處靠著牆壁,雙腳仍不敢亂動,仍以劍尖輕輕試探,果然到了盡頭。正自無奈時,石壁後隱隱有腳步聲,宋忠忙屏住呼吸,不敢絲毫亂動。


    那腳步果然越來越近,已經走到了石壁跟前。宋忠疑心對方要使詭計,當下緊握劍柄,屏住呼吸死死的聽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他本內功深厚修為登頂,如此一來對方如何能發覺。


    但聽得石壁緩緩移動,有陰風絲絲吹過,原來這盡頭是扇石門。那石門被輕輕推開,裏麵的也屏住了呼吸,先前探著身子仔細聆聽外頭的動靜。


    一陣探聽後,“哼”的輕輕一笑,閃出身來,自言道:“哪裏來的厲害角色,居然嚇得徐堂主躲進石室裏不敢出來……”卻是個女子。


    宋忠再三確定附近無人,率先下手一劍,那女子武功不及,已被一劍砍翻在地。宋忠急忙屏住呼吸又伏在原地不動,良久之後四周果無他人趕來,這才閃身入了石室。


    又摸索著打開了另一道石門,見裏麵燭火通明,使了壁虎遊牆功,隻貼在牆壁上一陣摸索,也未發現什麽蛛絲馬跡,心道:“看來姓徐的並不在這裏。”


    方要轉身離去,忽然背後傳來了一句:“宋大人果然好本事!”驚回頭時,正是追了一路的徐道梓。


    徐道梓嗬嗬一笑,抱拳道:“宋大人不愧是錦衣衛領袖,才這麽幾日光景,便已傷愈了,佩服,佩服!。”未及宋忠搭話,又笑道:“若不是你腳上帶著的血跡,我還真不能發現你。”宋忠低頭一看,衣褲之上俱是血跡,淅瀝瀝滴了一路,方才一門心思全在探查這石洞,竟然忘了動手後粘在衣物上的鮮血。


    徐道梓攏袖而立,道:“這裏原是本教曆代教主埋骨之所,後來做了本教在嚴州府的分舵,我曾親自經營了多年,如今荒廢了,隻留了兩個弟子看守。宋大人既然送上門兒了,那就怨不得我老道無情了。”


    宋忠戟指道:“惡賊,你以為隻有我姓宋的一人追來嗎?實話告訴你,除了宋某與全真教三道士外,少林的覺通大師也率領少林高手追來了,現就在院外,識相的快快跪地受縛。”


    徐道梓聽了哈哈大笑,回道:“宋大人是想嚇唬我?我隻略微一詐,全真教那兩個笨蛋已經招了,覺通和尚此刻正領著一幹禿驢去追我薛老哥了吧?如若不然,也不會輪到宋大人親自來追了。”


    宋忠唬他不住,反道:“你既然害姚道長不成,如何不盡早逃命去?怎麽,是專等著我來捉你嗎?”


    徐道梓搖了搖頭,踱步道:“蒙宋大人關照,我先是十數日水米未進,又連著苦鬥數陣,一路跑至此處,實在是體力不支,不稍作休息,如何得了?再者說了,此地有我親手布置的重重機關,對付三兩個宋大人這樣的鷹犬,倒也不在話下,我又何懼之有?”


    宋忠生恐此間還有機關,一麵笑了幾聲,道:“哈哈哈······想不到我師兄將本門秘傳的縮骨功也教給你了,這也足見對你的器重。”另一麵暗暗凝聚功力,他見徐道梓此刻款款而談,顯然未曾防備,左袖筒裏抖出幾枚毒針來,“蹭蹭蹭”迎麵射去,又縱身一躍向前,掌中寶劍已向徐道梓心間刺去。


    徐道梓果真不曾提防,耳聽得暗器射來,先閃身躲過,又見一道寒光隨後刺到,忙又閃身躍開,勉強躲過了一招。


    宋忠又驚又佩,不由讚道:“好個武當仙鶴遊!”話音剛落,提劍一挑,劍氣縱橫處,又從徐道梓腳下劃過。


    徐道梓也讚了一句:“好劍法!”人在空中時一個轉身,向宋忠頭頂又拍了一掌,正是崆峒派的乾坤金剛掌。


    宋忠頓感掌力呼嘯而來,側身躲時已來不及,忙橫劍一擋,竟被震的手臂發麻。


    徐道梓心下得意,落地間不容對方喘息,揮手又是一掌,使的又是崆峒派風靈掌中的招數。


    宋忠應接不暇,忙棄了寶劍劍舉掌相迎,側身還了一招。徐道梓略有吃驚,也驚叫道:“你也會這三才掌?”


    宋忠也不答話,腳下一閃瞬間移到了徐道梓身後,朝著他“陶道穴”一掌拍下。徐道梓聞得身後掌風呼嘯,忽的扭過身軀向後一傾,雙掌立於頭頂迎了一掌,用的又是少林蛤蟆功中的招數。


    方一交掌,兩人都被震開數步,宋忠這才回道:“我與尚九天同拜一師,他會的我如何不會?”


    徐道梓冷笑道:“你比起我尚教主來差的遠了!”腳下一變,又使出了蜀中唐門的點穴功夫,伸手來點宋忠胸前的鳩尾穴,宋忠忙抬臂架開,伸掌又攻去。


    徐道梓一連使的俱是武林各大門派的不傳絕學,且威力霸道不讓各派宗師,宋忠不由得暗暗敬佩。心道:“我使出了三才掌,仗著閃轉騰挪雖不至於落敗,可此間被他占盡地利,如再被他發動起機關來,可救大大的不妙了,須得想個妙法才是。”


    他雖胸中盤算,怎奈徐道梓身法靈巧勁力霸道,他此刻隻有招架之功,見招拆招已是捉襟見肘,哪有餘力再來算計,隻得瞅準了方位背向石門一步步退去。


    徐道梓老奸巨猾,早就瞧破了他的心思,閃身躍到了靠門處,又三五十招將他逼了進去。


    二人正自鬥得不可開交,忽然門外石道內轟轟作響,卻是有人闖入觸動了機關。


    宋忠略一分神,手上招式瞬間一亂,被一掌震翻在地,萬幸他臨機一閃泄去掌力,這才免受重傷。


    徐道梓趁機側耳一聽,冷笑一聲,又一掌攻來,宋忠吃虧在前,又收了心神奮力來攻。


    過了十數招後,宋忠感到對方力道變弱,顯然徐道梓也在分心留意外麵的情況,不由得心下一喜:“來人必不是這老賊的幫手,若是來了幫手,他必不會心虛如此!”當下瞅準時機急攻了幾招,又趁機撿起了地上的寶劍,一陣急攻!


    轟隆隆地動牆震,石室外動靜越鬧越大,徐道梓招式也越見遲緩,又過了十餘招,已然大落下風!


    宋忠心頭一喜:“來人定是姚道虛了!想是他憑借全真秘術恢複了元氣趕來相助,姚道長此刻趕來,合我二人之力拿下這惡賊,定然大有希望!”他立時精神抖擻,手上劍法越攻越快,徐道梓手無寸鐵遮攔不住,漸漸現了落了下風。


    外頭轟鳴聲止,二人手上招式也漸緩,各都分心細聽石門外的動靜,一時卻聽不出動靜來。


    宋忠見對方分神,又心思一轉,瞅準時機,一劍點向了徐道梓胸前的檀中穴,哪知徐道梓忽的伸出手來雙掌相合夾住了劍尖,宋忠提氣用力,左掌發勁又在劍柄一頭向前摧了一掌,徐道梓雙掌夾劍刃不住,劍尖已經向檀中穴刺去。


    宋忠正自得意間,那寶劍又似刺到銅牆鐵壁一般,居然刺不進去,徐道梓已在瞬間換氣運功,使出了龜息神功來,任你神兵利器千鈞巨力也刺他不傷。


    連挑帶刺一連攻了對方十幾處大穴,卻不能傷得對方分毫,宋忠心下一涼,不由怒上雲霄。


    好個徐道梓,隻見他雙手合十紮馬在地,如彌勒一般動也不動,這招變守為攻倒令大占上風的宋忠一籌莫展,收了寶劍欲使金針破他神功。


    二人正自僵持之際,忽然石門外又窸窸窣窣輕輕響幾聲,徐道梓一揮衣袖打滅了幾處燈火,又趁機向後一躍,靠在了石牆之上。


    二人止住打鬥各藏於一角。


    四下瞬間變黑,石門轟隆隆被推開,一個極輕的腳步走了進來,又輕輕地掩上了石門。


    宋、徐二人各都心照不宣的屏住了呼吸,仔細打量著來人,誰也不敢發出一絲的氣息。


    那人“噝”地吸了一口氣,又沒了動靜,顯然也是在極力隱藏。


    宋、徐二人內功俱都登峰造極,此刻又都屏住了呼吸,黑暗中互相察覺不出動靜原也不足為奇,不想此人也有這等修為,居然也聽不得他一絲的動靜,二人躲在暗中驚駭不已。


    宋忠一時間不能斷定來人是否為姚道虛,自不敢輕易出言詢問。徐道梓也不敢斷定來人是敵是友,當下也按耐不發。


    良久之後,靠牆跟處微微傳來一些響動,那人輕輕舒了一口氣動了一下,宋、徐二人各自擺開了架勢,齊齊對準了他。


    便在那人舒氣的瞬間,宋忠伸手去摸暗器,徐道梓亦換氣舉掌,如此一來二人也都暴露了位置。


    密室內伸手不見五指,三人卻都知道了另外二人的藏身之所,正好成品字形相對。


    那人終於按耐不住,率先發話道:“徐老弟,哪個是你?”卻正是地龍驛內第一個逃走的薛宗昌。


    徐道梓大喜,舉掌向宋忠打去,宋忠則伸手發了毒針都射向二人。薛宗昌聽聲辨人,立時知曉哪個是徐道梓,也舉掌向宋忠拍去,雖是後發,但掌力也絲毫不弱與徐道梓。


    徐道梓先發掌力後避毒針,足足應付有餘。薛宗昌後知後覺,先避毒針,再發掌力,尚能勉強應付。


    宋忠最是吃虧,受到了排山倒海而來的兩股掌力,忙使了三才掌的絕技分左右手相迎,被打翻在地,胸中氣血翻騰,眼前一陣眩暈。萬幸二人掌力一前一後,若同時發來,如此迎接之下,雖不至喪命,也必然重傷當場。


    薛宗昌道:“宋大人,想不到你也會這手絕技。”徐道梓急道:“咱們二人先合力結果了他再說!”


    宋忠喘息方定,便聞掌風呼呼,一左一右薛宗昌、徐道梓二人又合力向自己攻來,他自知這二人俱是當今頂尖的高手,哪裏還敢硬接二人的千斤掌力,忙使了三才掌中的騰挪之術側身便躲開,薛、徐二人一擊不中,又連使殺招全力攻去。眼前凶險萬分,宋忠不敢以硬碰硬,隻得騰挪避讓。


    室內漆黑一片,三人皆是目不能視,宋忠身法高妙,薛、徐二人追他不上,隻在石室內來回騰挪,鬥了片刻,均傷他不得。


    徐道梓見己方兩大絕頂高手仍傷他不得,忽然收手止住,道:“宋大人,此刻你孤身一人,萬不是我二人的對手,你若答應放我二人一馬,我便答應放你離去,如何?”


    宋忠知他是有意住了爭鬥,欲再尋時機下手,但自己孤身一人萬難敵過,雖仗著騰挪之術一時無恙,時間一長,必將傷在二人合力之下,也趁機止在了遠處,回道:“我奉皇命來拿反賊,未得功成如何能就此罷手?再者說了,與我同來的金刀、木劍哪個是善茬,要我罷休容易,回去如何能瞞得過他們兩個?”


    徐道梓笑道:“我這裏還藏有許多炸藥,咱們三人離去之時,隻需放起一把大火,介時這裏化為齏粉,金刀、木劍縱是前來查驗,又能尋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宋忠冷笑幾聲,道:“憑我這點能耐,一把火就炸死你們二位,說出來誰會相信?”


    徐道梓也冷哼了一聲,笑道:“宋大人統領錦衣衛多年,難道殺人是全憑的武功拳腳嗎?宋大人就不能是用計打傷了我二人嗎?又或者是先救出了兩個道士,再合力將我二人困於此間,一把火燒死了我二人,也不是不可啊?”


    宋忠知難取勝,雖心有所動,卻仍然仰天大笑,回道:“你二人日後若橫行江湖,則我姓宋的難逃國法,真是好計策,好計策啊!”


    “宋大人說的不錯!”石門外傳來了一個雄渾的聲音。


    他三人正自全心應付,居然未發覺有人趕來,吃驚之餘,石門被人推開,一人已閃身進了石室。


    薛、徐二人低吼一聲,齊齊發掌打向石門,那人閃身讓過,石門被二人掌力一擊,又重新合上。


    宋忠喜出望外,高叫了一聲:“姚道長快來助我!”來人已在黑暗中辨出了宋忠來,縱身躍到了宋忠身旁,道了句:“宋大人莫慌,小道來也!”正是全真高人姚道虛。


    徐道梓、薛宗昌以二敵一,眼見勝券在握,卻不想對方來了幫手,薛宗昌暗叫不好,黑暗中又凝聚了周身功力仔細提防起來。


    徐道梓心下更是疑惑不已:此人明明中了自己一掌,照理說此刻應該重傷未愈,如何還能再次闖來?他將信將疑,乃出言試探道:“賊道士,你明明重傷未愈,還敢來此裝腔作勢虎你爺爺,是不想活了嗎?”


    姚道虛有意顯露傷勢已愈,當下放聲大笑,徐道梓見他聲音洪亮內勁充沛,更是驚駭不已。


    宋忠自知是姚道虛傷勢痊愈,急忙道:“姚道長,這石室中的另一人,正是頭一個逃走的薛宗昌。這裏即是魔教廢棄的分舵,想必他也是趕來此處避難的。”末了高聲向薛宗昌問道:“薛護法,是也不是?”


    薛宗昌鼻孔出氣,冷哼了一聲,高叫到:“徐老弟,跟這兩個爪牙鷹犬廢的什麽話,殺了便是!”言罷搶先一記寒濤掌劈向二人。


    聽得掌風呼嘯,宋忠舉掌相迎,姚道虛提了寶劍不理會徐道梓,徑直向薛宗昌刺去,霎時間三人便鬥在一出。


    徐道梓聽他三人鬥在了一處,身法迅猛淩厲,欲下手偷襲,又生怕誤傷了薛宗昌,一時間不敢貿然動手。


    薛宗昌以一敵二,三五十招之後便落了下風,急得破口大罵:“徐老弟,還當真要看著我被宰嗎?”


    徐道梓經他一罵,正欲近前相助,又聽他三人綰作一團已鬥到了靠內處,猛地想到:“趁著他三人酣鬥,我何不溜走?”他心中計定,腳下輕輕地向石門處挪去。


    他三人正自酣鬥,無暇顧及徐道梓,聽得石門有響動,宋忠立時回過神來,大呼道:“徐賊要逃!”


    姚道虛聞言也回過神來,回身撒劍,徐道梓正以手推石門,聞得腦後一聲劍鳴,急忙將身子向後一傾使了個鐵板橋躲開了這淩厲的一劍。但見火花一閃,半開的石門又被一劍震得合上了。


    “惡賊哪裏逃?”姚道虛大叫一聲,提氣運息使出全真飛劍的絕技來,一柄精鋼寶劍劃破空氣,緊隨著徐道梓腦門刺來。


    薛宗昌性如烈火,聽得徐道梓要拋下他獨自逃走,立時火冒三丈恨他無情無義,破口大罵道:“混賬東西,我先劈了你!”居然棄了宋忠,轉身揮掌,向徐道梓劈去。


    腦後有寶劍飛來,左側又聞薛宗昌掌力劈來,徐道梓隻得閃身避讓,一連躲了三四招,無奈姚道虛寶劍淩厲,薛宗昌掌力雄渾,左右再也不能避讓,隻得咬緊牙關硬接,忙使出少林推山掌接下了薛宗昌一記寒濤掌,又撕下衣袖來,使了青城派軟鞭法去拆劍招。


    場上又變成了薛、姚二人去鬥徐道梓,宋忠大喜,趁著三人全力酣鬥之際,悄悄靠近徐道梓,暗聚功力抓向他後心。


    徐道梓方掃開了全真寶劍,前有薛宗昌千斤掌力,又聞腦後陣陣有風,急忙側過身來,右掌接了薛宗昌一招寒濤掌,左手接了宋忠一招,隻震得右臂發麻左掌酸痛。


    宋忠一抓不準,向前又一抓,哪知再次落空,心知這惡賊情急之下竟使了縮骨功遁去,怒意更勝。


    薛、姚、宋三人正自全力施為,哪知當心的徐道梓忽然不見,三人力道不減,竟又攻向了一點,成了相互火拚之勢:霎時間薛宗昌掌力劈來,姚道虛寶劍刺到,宋忠一抓又至。


    眼見三敗俱傷,薛宗昌急忙運勁收手相避,姚道虛寶劍已斜刺而過,頃刻之間宋忠右臂險被姚道虛劃傷,又被薛宗昌掌力摧來,直震的他指尖酸痛臂上發麻,險些栽倒在地。


    薛宗昌也險些中計,勉力躲開宋、姚一招後更是怒上雲霄,破口大罵道:“徐道梓,你豬狗不如!”


    徐道梓縱出圈外,見他三個豪發無傷,一計不成,倒徹底激怒了薛宗昌,隻得暗暗叫苦,喘息道:“薛老哥,你……你可千萬要冷靜,咱們倆該合力退敵才是!”薛宗昌吼道:“呸!爺爺今日拚著一死,也要先劈了你這無情無義的狗賊!”


    宋忠趁機喊道:“今日兩個定難抓到,擒回一個也便是天大的功勞。薛師傅,你若能助我二人擒住姓徐的,我答應放你離去!”


    徐道梓聽了急叫道:“薛老哥,萬萬信他不得!我若被擒,剩下他倆以二敵一,你也萬難活命!”


    薛宗昌又覺得他所言不無道理,一時舉棋不定。


    姚道虛聞言會意,也急道:“薛師傅,你的名額已被新捉來的江楓頂下了,上報朝廷的名單裏,可沒有你神劍無敵這一號,放了你朝廷萬難知曉。我與宋大人隻需抓回行徐的,便是交差立功,咱們實在沒必要再拚個死活了。”


    薛宗昌問道:“當真?”


    宋忠見他似有動心,忙回道:“這當口兒,哪裏還有假話?你逃了之後我們還不曾發覺,直到我義弟陸雲漢發現有兩個錦衣衛被點了穴道,急忙點驗人犯時,才發現你已逃走,而你的位置上,卻是被打成重傷的白虎堂副堂主江楓。我們幾個商議之下,才派少林寺覺通和尚率人去尋你。為怕尋不回你擔幹係,又立馬上報名單,謊稱拿到的是江楓而不是你。”


    薛宗昌聞言沉思不語。


    宋忠見他遲疑,又道:“怎麽,有人暗中給你利刃,助你逃脫,可是有假?”薛宗昌回道:“不錯!”宋忠又道:“打傷江楓,李代桃僵之人,薛師傅也不知?”


    薛宗昌沉吟良久,驚道:“是他?”


    姚道虛也見他仍在生疑,急道:“薛師傅難道是在懷疑宋大人所言嗎?”


    薛宗昌沉聲道:“那倒沒有!”


    宋忠道:“薛師傅以為在下所言如何?”


    徐道梓搶道:“薛老哥,以三敵一你們拿我容易,隻怕我被擒後,你又以一敵二難有勝算,也免不了被生擒活捉!為今之計,隻有你我聯手共同對付他二人,隻有殺退他二人,你才有活路……”


    未待他說完,宋忠也搶道:“薛師傅,我與姚道長隻求拿住姓徐的回去,這廝有不懼刀劍之術,我二人斷然也殺他不死,拿助他之後哪裏還有餘力再來對付你,又談何以二敵一?助我還是助他,與你來說哪個勝算大,你可要想清楚了。”


    宋忠見薛宗昌依舊沉思,已然心有所動,大喝了一聲:“姚道長,打!”急舉寶劍直取徐道梓,姚道虛也悶哼一身,舉劍攻去,兩柄寶劍或一前一後,或一左一右,如雨點般攻向徐道梓周身大穴,徐道梓以守為攻,見招拆招,三個人又鬥了四五十合,尚不見勝敗。


    薛宗昌在一旁側耳相聽,又過了二三十招,徐道梓已大落下風,倉促間低吼一聲,又使出刀槍不入的龜息神功來,宋、姚二人劍砍掌劈,一時間奈何他不得。


    見三人僵持不下無暇顧及,薛宗昌靈機一閃,心道:“姓徐的,你既能忘恩負義,也怨不得我棄你而去了!”急忙搶步奔向了石門,抬掌劈開了石門閃身出去,臨了又將石門從外頭死死掩上。


    姚道虛驚道:“不好,又讓姓薛的逃了!”宋忠道:“且不管他,拿住此人便好!”姚道虛也深知今日凶險,萬難將他二人盡數拿獲,隻得不再理會薛宗昌,絞盡腦汁去破徐道梓龜息大法。


    二人兩把利劍仍然破不了徐道梓神功,宋忠急從腰間撤下縛妖索來,高喊道:“姚道長,你設法按住他,待我來鎖住他。”


    姚道虛會意,忙收劍變爪去拿徐道梓,徐道梓冷笑幾聲,正待掙脫,但聽見石門“嘭”的一聲,又被震開。


    一聲慘叫未止,薛宗昌已重重地摔了進來,趴在地上喘息不止!


    一個雄渾的聲音說道:“好啊,看來此處還有同夥,省的我再去別處尋了。”


    姚道虛認出了來人心下大駭,徐道梓更被驚掉了三魂七魄,來人正是張繼。


    宋忠不能識得張繼,一時間敵我不辨,隻屏住呼吸仔細應對。


    薛宗昌爬了起來,喘著氣問道:“你……你是怎麽找到這兒的?”張繼回道:“你以為仗著自己輕功比我好,就能甩得開嗎?”說罷一掌劈向薛宗昌,薛宗昌回了一招,又被震退數步。


    張繼高叫一聲:“一個都跑不了!”舉掌又來打徐道梓,徐道梓急忙舉掌相迎,借著他的掌力向後避開。


    霎時間薛宗昌喘過氣來,又使開寒濤掌來攻張繼後背,張繼回身拆了一招,又舉掌劈向了宋忠。


    宋忠見來人去鬥薛、徐二賊,心下一喜,正要上前攀談,哪料想一股無可抗拒的掌力又向自己襲來,早驚出了一身冷汗,忙棄劍舉掌,又向刺斜裏躲去,使了三才掌奮力相還,半躲半接下還了一招。


    姚道虛見張繼數招之間連打當世三大頂尖高手,頓時慌了神,悄悄躲到了牆腳處,以手持劍護住了自己。


    張繼接了宋忠一招,見他武功路數果然與自己的判斷無二,所用正是尚九天的絕技,隻將他認作是尚九天親傳的門人弟子,當下不管旁人,直取宋忠。


    宋忠奮力接了數招,早就氣血翻騰,張口欲自報家門已然不能,隻得集中精力全力接招。


    薛宗昌趁機喊道:“姓徐的,看來今日如不合力殺了這姓張的,你我才真個萬難活命了!”徐道梓知他所言非虛,也高叫了一句:“有理!”當下縱身上前,又與薛宗昌前來夾攻張繼。


    張繼使開七十三路九轉回風掌,獨自敵住了宋、薛、徐三人,掌力摧枯拉朽,三人合力招架,過了二十餘合,仍未占上風。


    一旁的姚道虛聽得心驚肉跳,又想起當日終南山下合眾師兄弟擺下九劍十方陣劫殺張繼,反遞劍受辱一事來,牙關一咬,決定合四人之力殺他報仇,當下運功提氣,使出全真禦劍術來,精鋼劍一聲呼嘯,直取張繼命門。


    霎時間四人鬼使神差的又都來鬥張繼,薛、徐二人驚惑不已,但於己來說,終歸是好事,膽氣為之一足。


    宋忠見三人也都來助陣,壓力瞬間一減少,拆招之餘也暗自疑道:“這二賊來鬥張繼情有可原,怎麽這姚道虛也來助戰?莫非他怕張繼殺了二人奪了他的功勞不成?”當下忽然撤掌,閃在一旁,高聲叫到:“張先生,我乃錦衣衛宋忠,原係尚九天同門,來此是為拿賊,你如何又來打我?”


    張繼聽了將信將疑,隻回道:“張某眼拙,識不得尊駕!”


    姚道虛見宋忠跳出圈外不再動手了,心中罵他老奸巨猾。無奈張繼招沉力大,欲收手撤劍時已然不能,稍有不慎必將被打成重傷,退無可退隻得硬著頭皮全力以赴。


    宋忠見他三人苦戰張繼良久,仍傷他不得,心道:“此人若不除去,將來必是大患。”


    趁四人酣鬥之際,暗暗靠近,使開三才掌來,認準了張繼小腹雙掌拍去。不料張繼架開了薛宗昌雙掌,身子一曲又躲開徐、姚二人左右一擊,迎頭一掌竟向自己劈來,三掌相交,宋忠隻被震得氣血翻騰,連退數步。


    霎時間薛、徐、姚三人掌劍齊發,又向全力攻來,張繼大喝一聲迎上力敵四人全然不懼,反越鬥越勇。


    薛、徐、姚、宋四大高手齊齊使出生平絕技圍攻張繼,五十餘招後,各都遮攔不住,再七八招後,姚道虛掌中寶劍又被奪去插進石壁。


    另三個心驚肉跳,徐道梓急忙使出了龜息大法,又被張繼兩掌打翻在地,破去神功動彈不得。


    宋忠不敢再鬥,撤了招隻往石門搶去,也被張繼打了一掌,趴在石門口爬不起來。


    隻剩下姚道虛、薛宗昌二人再無鬥誌,早抽身躲在石牆角落喘息不已。


    張繼不再追趕,問道:“你是全真教哪位高人?可是魔教中人?”姚道虛回道:“全真姚道虛,隻為報終南山下之恨。”


    張繼吃驚不小,搖頭歎道:“全真教有大恩與我,姚道長,今日我不難為你,你走吧!”姚道虛聞言羞愧,冷笑了幾聲,仍立在原地不動。


    張繼不再說話,徐道梓慘笑幾聲站起身來,搖搖晃晃點燃了幾處燭火。


    眾人這才互相瞧見,徐道梓嘴角鮮血直流,上身衣物全無,胸前露出了紅彤彤的兩個掌印。姚道虛與薛宗昌一左一右,雖未受傷,卻也癱坐在地上。最慘的是宋忠,趴在地上竟然翻不起身來。


    再看張繼,一件破爛長袍已被利劍挑的破碎不堪,惡虎一般盯著眾人環看。


    張繼向宋忠問道:“你說自己是錦衣衛宋大人,我看你明明是尚九天的弟子。”宋忠咳嗽了一聲不再言語。


    張繼又向薛宗昌道:“姓薛的,咱們交手數次,今翻看你還往哪裏走?”


    薛宗昌不敢輕舉妄動,也不回答。


    半晌宋忠翻起身來,喘息道:“姓張的,你若不信我的身份,我也沒法子。地上有縛妖索一把,你先將這二賊鎖了,押他們回去,一切自有分曉!”


    張繼聞言不語,俯身去撿縛妖索,又聽得石門外似有動靜。


    一個雄渾的聲音傳了進來,眾人聽了又都是有喜有憂。


    究竟來人是誰?五人之中誰憂誰喜?咱們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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