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揚沒有防備,右臉被打了重重一拳,連著椅子一齊猛摔在地上。


    “你他媽算不算個男的,艸。”


    徐海洋喘著粗氣,稍微清醒了一點,不管怎麽樣,他不該打人的。


    食堂現在一片安靜,眾人放下手機,放下七嘴八舌的談話,放下走著路的腿。


    他在眾人注視下走出食堂門。冼揚此刻也懵懵的覺出疼來,默默地站起來走了。


    “咋,你讓誰給打了,腫這麽大一塊。”王一珩一臉戲謔地說,實際上心裏有點著急了。


    冼揚隻閉著嘴不說話。


    “啞巴啦,他媽的這憋屈事丟臉的連誰打的都不敢說了,你到底怎麽回事,怎麽他媽這麽慫了!”


    王一珩想急眼了,但他趕緊把瞪著的眼睛收回去了,壓下去了。


    “哥們…”


    “徐海洋打的,就你不知道了。”小宇看不過眼說了句。


    “為啥打冼揚?”


    “我也不知道。”


    王一珩想不通,一直和和氣氣沒和任何人產生過衝突,什麽事都能好好解決的冼揚怎麽會被打。


    正想去找徐海洋,冼揚說了句:“別多管閑事,他沒錯。”


    然後靠在桌子上像是付出了極大精力似的,就那麽枕著腫的半邊臉睡著了。


    王一珩也無奈,隻得坐在一邊。


    徐海洋坐在宿舍門前的亭子角裏,心裏又氣憤又難過。


    冼揚這打挨得不虧,他和江新年是從小玩到大的鄰居。江新年小時候沒這麽內向,他比江新年小兩個月,在徐海洋眼裏,她永遠是姐姐和最好的朋友。即便現在身邊多了很多朋友,即便江新年再不像之前那麽強大,她的地位一直是無可撼動的。


    當然他對江新年並沒有什麽微妙曖昧的感情,是最好的發小,再熟不過的親人。他現在這個紅色寸頭,雖說是看了灌籃高手一時興起,但說給她聽了,她肯定了,他就去做了。


    江新年並不像看起來這麽沒主見,她安安靜靜的殼底下,還和小時候一樣,是個有衝勁敢叛逆的人。他敢說除了家人之外,他是最了解江新年的人。


    新年新年,她就像這名字一樣,讓人想到煙花爆竹,想到紅色,想到美好團圓。


    影子在一旁看著他沉思。他這樣思索起來,倒是與二十歲的年輕人一樣,相處了這麽些天,它頭一次看見這個少年血性和大起伏的一麵,這更讓它有些不爽了,自己竟要屈尊待在這麽個毛頭小子身邊!


    在人間,它屬於最高一等生物,它們有思想有能力,完全不像土靈那般愚鈍低能。


    至於人嘛,雖然他們有頭腦,卻因為頭腦和有形比土靈更為脆弱,種種心思和雞毛蒜皮的爭鬥更另它不屑一顧,麻煩又脆弱。


    徐海洋偏偏與常人不同,任誰看了這張臉都不會覺得此人有什麽過人之處的吧,更何況它還見過他更難看的一麵。


    “喂。”影子在他眼前使勁晃了晃,果然還是看不見。


    影具備強健的體魄和超強的攻擊力,它們其中不管能力大小對於土靈這號都是可以順手秒殺的。


    但這並沒什麽好處,時至今日,隻要它們有意無意消滅了土靈,就會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出現,稍輕者失去能力,嚴重者則會性命垂危。


    這土靈,莫不是有毒嗎?還是有什麽詛咒?不去招惹便罷。


    對了,還沒說影具有什麽能力呢,它們也以人的精神力為食,但與單細胞的土靈不同,它們會無休止的啃噬精神,直到精神之火熄滅殆盡,連埋藏的火種也會一並滅殺,不留一點痕跡。


    但可惡的是,由於土靈一種特殊的性質,讓本來隻能夜間活動的它們覓食更加艱難。


    土靈沒有頭腦卻會護主,雖然它們連主人的概念是什麽都不知道,這正是讓影無法忍受的一點。


    土靈雖弱但似乎天生與它們相克,影因此即便冒險前行,大多無功而返,或死或永無能力,不能奪取精神,便也是一種慢一點的死亡。


    這時的影在死亡倒數,而其他餓極的影失去了理智,紛紛撲向失去能力的影,陰差陽錯它們知道通過吃其他活著的影可以補充精神,當做糧食。


    “勇猛者”感覺出機會,影的集團而後迅速掀起一陣血雨腥風,隻要能活下去,隻要能活下去,無論是什麽東西,在饑餓條件下都會做出自己都想不出的事情來,即便是大惡也無所謂。


    世間僅存的真理大概就是弱肉強食,影子這樣想著,可為什麽賜予它們能力卻又要它們自取滅亡?它們又真的需要這些能力嗎?


    毀滅的拳頭已重重壓在影們頭上,拳頭漸漸收緊,漸漸下壓,空氣正在一寸,一寸的減少,建築物正在往下掉著碎屑,危險!它們都知道,但也無暇顧及了,難以解遠渴,隻能解近憂!


    影子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覺得苦痛非常,曆曆在目。影子們被撕碎,被大口的吞食,即便是它,也隻感到弱小無力,祈求是弱者的告慰,但在之前,它也可笑地祈求過!結果顯而易見,果然無用!它有點自嘲了,不知道是因為它們隻能被牽著鼻子走的命運,還是它祈求的慈悲與做的事的諷刺。


    絕對不能放過你,影子這樣想著。


    絕對不能讓她再傷心,徐海洋這樣想著。


    二人都下定了決心。


    時間到了夜晚。


    “這次要我怎麽做?”


    問話的人臉上從額頭,眼角,到下頜,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足以想像當時深可見骨,鮮血淋漓的場麵,傷口似乎未經過縫合,依然可怕地像外裂開,似乎連空氣的流動都會引起這可怕的傷口劇烈的疼痛,破相這詞隻怕言輕了。


    “玩也玩夠了,殺了它吧,”


    “算了,還是先給它點顏色瞧瞧,現在死,未免也太簡單了。”


    幽幽的聲音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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