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拐角的那病房爆炸發生的一瞬間,一道死氣襲入景暘的心髒。


    死氣麵板裏端坐的小人胸口下行的數字從0跳到了1。


    上麵那行,顯示著景暘此時的總念量,30906,這數字原本隻是輕微地浮動,因為景暘這會兒沒招誰沒惹誰突然間在一家也不怎麽起眼的醫院走廊裏莫名其妙撞見了西索而起伏的心情,也變得浮動得更加劇烈,原本隻是個位數上下晃蕩,這會兒是十位數也在跳動。


    這死變態怎麽在這,他看過來了,他怎麽笑了,m果然笑得很變態,他扔帽子過來幹什麽,wc怎麽是個護士帽這死變態之前到底是在幹嘛,寧還真把自個兒當小醜了……


    景暘略一側身,避開了西索扔來的護士帽。


    西索是變化係念能力者,他能將氣變化成口香糖一樣的性質。


    其念能力『伸縮自如的愛』,能將氣像蜘蛛俠甩蛛絲一樣將他的口香糖氣到處亂黏,需要注意的是,西索的口香糖氣不論是粘性還是韌性都極強——


    景暘甚至想不起來,在漫畫裏跟西索打過交道的人裏,有誰是能在被西索的氣黏住之後,能夠擺脫這狗皮膏藥一樣的玩意兒或者強行掙斷的,可見這玩意兒的難纏之處。


    清楚西索念能力的景暘,當然不會願意被他的狗皮膏藥黏上。


    但還是被黏上了。


    在他閃避扔來的護士帽的刹那,也不知道西索將他的念氣隱藏在了景暘的哪個視線的死角,真跟蜘蛛俠的蛛絲一樣,啪地糊在了景暘的胸口。


    小滴好奇地看向這根連接著景暘胸口與數米外西索舉著的手指尖的這略顯粉色的奇特念氣。


    能將氣變成這種形狀,是變化係的招數無疑。


    而且吸附在了景暘的身上,這粉色念氣的性質肯定也有蹊蹺。


    總與景暘一起修行,小滴也跟著他一起培養起了看到什麽都進行思考並分析的習慣。


    西索這一招隻要用出來,就被她用『凝』看出了個七七八八的底細——當然,西索這鳥人一貫是對於暴露自身能力這種事無所吊謂的,甚至在一指黏住景暘胸口後,還挺好心地為這三人——哦,是兩人。旁邊的翅呂小夥子這會兒已經被西索出手時散發的惡意給嚇壞了,臉色發白,兩腿直哆嗦。——解說起了自己這口香糖一樣的變化係念能力,末了還邪魅一笑,“嗬嗬,口香糖可是很難清理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戴麵具的男人手上伸出一柄氣刃,一劍將黏在自己胸口蜘蛛絲一樣的口香糖念線給斬斷了……連接西索指尖的一長段口香糖念氣因為彈力收縮了回去,掛在景暘胸口的那一小截,在與西索本體的氣斷開後,迅速消解無蹤。


    作為遠離放出係的變化係,西索的念氣並不能很好地離體使用。


    “你這小醜是誰啊,我認識你嗎你就直接動手?”景暘按住臉上的麵具,身上的念氣蓬勃釋放,直接進入了攻防兼備的『堅』,“真是太沒有禮貌了!”


    話音未落,他屈指一彈,一顆腦袋般大的念球飛了出去,照著西索那張畫著馬戲團小醜妝的臉呼了過去。


    西索屈膝一蹲,輕巧地閃過。


    就算這家夥在臉頰上畫了個大大的五角星圖案,自己隻需要將自己的氣觸碰到,就能瞬間印下星標,直接操控這個死變態……但臉這種部位,即使西索對景暘的星標之事一無所知,也不會隨便被對手打到。


    初見殺失敗!景暘內心裏有點小遺憾。


    西索回眸看了一眼,這人彈出的念球撞在人群混亂的醫院走廊牆壁上,卻並未造成爆炸,甚至沒有留下凹痕,似乎竟沒有蘊含多少破壞力……隻是佯攻的唬人招數嗎?


    西索在回頭觀察,看似給對手露出破綻的同時,翹起的鞋尖上再次嗖地彈出一道蛛絲……彈出一道口香糖念線,成功黏住了小滴抬起的手背。


    小滴好奇地看了兩眼手背上的粉色口香糖性質的氣,也不猶豫,抬手甩出一道念氣鋸鏈,將口香糖念線給絞成幾段,粉色的口香糖念氣在空氣中收縮,瓦解,飄動,消散……


    “看來我其實並不走運?”西索這貨一臉高潮的愉悅表情,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張撲克牌,樂嗬嗬地叉腰擺pose,玩味地看了兩眼小滴手上冒出的將自己的伸縮自如的愛絞斷的念鋸鏈,“難得碰見兩個高手,竟然都剛好擁有克製我的念能力,嗬嗬嗬,怎麽樣,要……玩一玩嗎?”


    “你確定嗎?”


    景暘十指點住,合掌按出劈裏啪啦的指節響聲,“一打三,這麽自信?”


    他與小滴默契十足地釋放最大的『堅』,氣勢節節攀升。


    西索的一身本事,能夠造成殺傷的除了撲克牌就是拳腳功夫,並沒有什麽奇詭的規則型念能力,而景暘和小滴身上都有星標,相當於自帶半個泉水般的回複能力,怎麽也不可能怕了這死變態。


    遭遇戰一觸即發,景暘手持飲念劍,與小滴的氣勢越放越強。


    西索眼看有點被壓了一頭似的,結果這貨竟然臉色越發愉悅,仿佛陶醉於不利的局麵,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始發癲了,然而他卻自己控製住了自己——眯著眼輕柔地一笑,“算了,對於有實力的對手,我更喜歡一對一的單挑。”


    他手腕一抖,撲克牌仿佛飛鏢似的甩向對麵。


    “就當是名片~”


    撲,印著小醜圖案的撲克牌釘在了牆壁上。西索早已轉身離去。


    景暘沒搭理牆上釘著的撲克牌,隻覺得莫名其妙。西索這家夥到底是從哪裏刷出來的,剛巧路過嗎?


    “這個人很強。”小滴評價。


    “嗯。”景暘點頭,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能夠感覺到西索這變態的氣有多龐大——固然不可能與當初在仙水山頂大展神威的尼特羅那老怪物相提並論,但也絕對要比自己眼下的3萬氣出頭的念量要強得多。


    固然在念能力者的戰鬥中,念量不是唯一,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強弱標準,念量水準一般的人未必就弱,但擁有雄厚念量的人,一定很強。


    5萬?


    6萬?


    西索的氣究竟有多少,景暘心中揣測,“不過,我現在強化係點到了100%,論拳腳近戰,我反而比他這個變化係要占優。”


    聚集同樣程度的氣,運用同樣的技巧,揮出同樣的一拳,變化係的西索頂多打出80分的威力,從前操作係的景暘和具現化係的小滴都隻能打出60分,強化係的則能打出100分!


    這也就是雲穀所謂的強化係並不需要特別的必殺技的原因,因為強化係普普通通的一拳一腳,都是其他係需要專門開發念能力,才有可能彌補“先天缺陷”,比擬追趕的“念能力”。


    將外放的氣平息,維持在普通的『纏』,景暘握了握拳,瞥了眼附近混亂的人群,伸手提溜起被西索的變態之力嚇得魂不守舍的翅呂,與小滴一起推開醫院窗戶翻身躍出,借助小滴的念鋸鏈很輕易地離開。


    ……


    可能是因為是念能力者的關係,全身精孔已開,眼竅耳竅通透無比,所以翅呂對危險的感知和體會,要遠超六識堵塞的普通人,同樣是麵對展現惡意的西索,醫院裏那些慌亂的普通人頂多覺得這從馬戲團跑出來的小醜有點瘮人,而可謂是野路子的翅呂小夥子就直接被嚇慘了,那直擊靈魂深處的惡意,盡管西索隻在出手時驚鴻一現,也已經叫翅呂駭然無比,直到領著景暘和小滴乘夜回到家門口,才算是回過神來。


    “念的世界裏,都是那樣的怪物嗎?”翅呂問。


    他其實把景暘和小滴也囊括了進去。這兩個人居然能在那個小醜麵前針鋒相對,顯然也不是啥正常人……之前也就是這兩人站在他這一邊,沒有針對他,否則三個高手的氣勢一同碾過來,他恐怕自己要直接嚇到折壽。


    景暘拍拍他肩膀,在對方衣領下留了一個小小的玫金色星標,說道:“想那麽多幹嘛,是不是都是那樣的怪物,對你來說還不是都一樣。”


    “哪一樣了?”


    “死起來都一樣唄。”


    翅呂默然無語,推門帶兩人去見自己臥床多年的爸爸,懇請他們相救。


    屋子裏一股藥味,黴味,以及淡淡的屎尿味。


    景暘有些皺眉,翅呂麵露尷尬,倒是小滴神色如常,好奇地打量了兩眼屋子裏的陳設,最後與景暘一同走向病床躺著的中年男人,雖然蓋了被子,但幾乎看不出多少厚度,臥床多年,翅呂的父親早已骨瘦如柴了。


    男人的臉瘦削,顯得眼珠很大,轉了一下,有點呆滯地看向景暘二人,最後視線落到兒子翅呂身上。


    翅呂欲言又止。


    來的路上,景暘已經聽他簡單描述了他父親的病症,就是脊柱方麵的問題,多年前在工地上受到撞擊,錯位後越長越歪,壓迫了神經還是怎麽的,總之最終是癱了。


    “我從小還算能打,以前為了給我爸湊醫藥費,就跑去天空競技場碰運氣。”翅呂吸了下鼻子,“打到200層,聽說那裏打贏擂台並沒有獎金,我就走了,這個超能力……這個念能力,也是在去過200層以後,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了就突然會了。”


    看來他是被200層的氣衝開了全身精孔,僥幸活了下來,順勢覺醒的念能力。景暘了然,又因為並沒有在200層實際戰鬥過,所以自然對念能力的一切一無所知……


    “別擔心,能治。”景暘掀開味道很重的被子,將翅呂骨瘦如柴的父親扯得坐起來。


    景暘將自己的強化係念能力定名為『一道精致的灰』,如同奇犽的變化係『神速』有兩種應用技一樣,景暘的『一道精致的灰』在理論上也有兩個方向,一個是用於療愈的『九陽』,還有一個則是尚在理論中有待進一步開發的用於戰鬥的『九陰』。


    純白中透著瑩瑩綠光的念氣,在景暘掌中凝聚,按住翅呂父親全是骨頭的肩膀後,一股股飽含生機的九陽真氣渡了過去,翅呂父親的枯黃的臉幾乎瞬間有了血色,眼看就健康了起來。


    然而症結是脊柱。


    九陽真氣在仿佛一彈指就能打碎的翅呂父親體內轉了一圈,景暘很快排查出對方脊柱受損的部位。


    『九陽』的療愈能力脫胎於星標,自愈效果是很強的。


    但這個人數節脊柱已然畸形,想要在錯上加錯的情況下自愈,簡直難上加難。


    景暘問:“有安眠藥嗎?”


    “啊?”翅呂愣住,搖頭。


    “麻醉藥?”


    這就更沒有了。翅呂連連搖頭。


    “那隻好抱歉了。”景暘說著,在翅呂驚駭的眼神中,輕輕一拍他把凸起的那幾節脊柱,甚至能清晰地聽到骨頭被景暘拍得碎開的聲音……翅呂的父親發出沙啞的慘叫,很快痛昏了過去。


    痛昏了反而好辦了。


    景暘一邊注入九陽真氣,一邊反複敲碎他畸形的脊柱。以『九陽』的療愈機製,並不需要擔心破壞了脊椎內的神經,就是斷了才好,才能破而後續,自行恢複回健康狀態。


    最終,這一番治療,耗費了景暘足足3000氣,才總算將翅呂的父親“治好”,又有了一條健壯完好的脊椎,上下通透順暢,從此再無苦痛的折磨,等他醒來適應適應,明早估計就能下地走路了。


    翅呂望著昏睡的父親,激動得不知說什麽好,噗通對景暘跪了下來。


    景暘並不攔著他咚咚磕頭。


    “磕完了?”景暘說,“那就這麽著吧,我們走了。”


    他招呼小滴一聲,就要閃人。


    修行就是個反複消耗念氣,水磨的過程,因此景暘對耗費3000氣在治療翅呂父親的身上,並不覺得有什麽,這一身的氣放著也是放著,所謂戶樞不蠹流水不腐,多折騰折騰,多用一用,才更順暢,才能如臂指使,而新開發的強化係念能力也要多在各種傷患身上試驗試驗,總結總結。


    翅呂追了出來,難以啟齒地問:“你們能教我更多念能力嗎?我想變得更厲害……”


    景暘並不意外,點頭道:“隨你的便吧,反正最近我們正好是有空的。”


    他自己還惦記著蹭上比司吉的指導呢,對於這種事當然不至於雙標。教學相長嘛,指點別人的過程,也是一個總結和梳理自身修行的過程,景暘並不抵觸。


    ……


    第二天一大早,小滴買來報紙,端起景暘熱好的牛奶。


    景暘抖開報紙一看,頭版就是對“混亂善良”與“替天行醫”兩位怪醫的專訪,咬著小滴買的熱包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兩小時後,一股星標的感應傳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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