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涯及時的控製住文太師的下一句話,反而讓場麵無法控製。


    敏之從來不屑這種激將之法,況且他認為本身沒有什麽把柄,他直視著文太師的眼睛,絲毫沒有任何退縮的問道:“我哥沒有告訴我什麽?我倒是想聽聽。”


    歲涯有些坐立不安,他不知道接下來如何,完全控製不住。


    厲聲說道:“文太師,如果堅持鶴軒不能出征,朕答應便是,又為何苦苦相逼,鬧的朝堂之上如此場景?”


    文太師他並沒有往前再邁一步說道:“既然陛下肯聽老夫的話,那麽臣也沒必要再說什麽?多謝陛下肯聽臣的忠言。”


    歲涯心裏此時此刻及其痛恨文太師的所作所為,但是他沒有辦法,他渾身無力的揮了揮手:“行了,鶴軒這次出征,大臣們似乎對你有些偏見,為了不讓朝堂百官的爭執,你這次就不要去了。”


    鶴軒識大體,看陛下如此為難也沒有多說任何話,俯首簡單的說道:“陛下費心了,臣遵旨。”


    隨後退了回去,孤零零的敏之在皇殿中央,看著因為自己的緣故從而未能參加出征的鶴軒,心中忿忿不平,他回身看著退回隊列的文太師,很是氣憤,不管歲涯阻攔,張口便問。


    “文太師,把話說清楚,我不想因為自己,讓鶴軒痛失此次出征的機會!”


    歲涯剛剛鬆口氣,可這敏之又讓他如鯁在喉,他看了看身邊的子闕。


    子闕附耳說道:“陛下,看來終究紙包不住火,這件事敏之早晚知道,不妨今日就讓一切全部明了算了。”


    歲涯吐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是啊,讓他知道也未嚐不是好事。”


    文太師看著陛下的反應,然後往左一步道:“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麽老夫就告訴你,希望你有足夠的心理承受力,而且莫要傷害陛下,這一切都要怪一人,而這個人正是和鶴軒有關聯,你還想聽?”


    鶴軒也站了出來,笑道:“我和敏之是摯友,不論發生什麽?也不會出現隔閡,你但說無妨。”


    兩個年輕人根本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是他們無法承受的,更是決裂的導火索。


    歲涯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然後對著文太師說道:“既然如此不用你來說了,就由朕來說,這件事起源就在朕這裏,還是由朕說會比較清楚。”


    敏之與鶴軒紛紛下跪:“多謝陛下!”


    “敏之,朕問你,你可知道你父母如今在哪裏?”


    敏之不知道為何歲涯如此問,一時間說不出話,其實他也不知道。


    “你父母早已經去世,你哥安素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你還小,怕你承受不住這種結果。”


    敏之聽後,沒有任何反應,腦中嗡嗡作響,他笑道:“陛下莫非在考驗臣的承受力,我父母是不會死的,他們………..”


    “朕從來不打誑語,而且朕當時就是因為你哥安素私自開啟魔刀刀法,讓當時的成塞爾大人主力辦此事,可誰曾想他直接將你父母處死,懸掛在城牆之上。”


    很明顯歲涯扭曲了事實本來的麵目,這讓文太師心中不解:陛下啊,陛下,你為何說謊?難道敏之真的對您這麽重要。


    敏之聽後,雙腿發軟,麵目猙獰,眼光呆滯沒有了光,他癱坐在地上,一直晃著腦袋,眼神轉移到了鶴軒身上。


    而此時的鶴軒一臉的疑惑,他衝著歲涯問道:“陛下說的是我父親成塞爾當年殺了敏之的父母?還將他的屍首懸掛於皇城城門之上?可有證據?”


    子闕厲聲喝道:“汝等敢質疑皇上,該當何罪?”


    歲涯擺了擺手,聲音非常緩和的說道:“你爹當時立功心切,用計謀害死了李佑李大人,又將敏之的父母施以極刑,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而且皇城百姓各個都知道此事,你不妨退朝後當麵去問。”


    “而且你父親是叛臣,讓朕給處死,你也知道此事,難道朕說的這些你還是不信?”


    敏之此時此刻默不作聲,就看著他們互相說著,心中很平靜,他緩慢的站了起來,聲音也沒有特別的暴躁:“陛下因為一把刀,竟然難為我的父母,還讓我哥因此落得這般境地。這樣做值得嗎?”


    歲涯坐在龍椅上反而笑了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朕想幹什麽?不需要向你解釋,朕想說的是,如今刀法已經確認是你哥拿走,朕必須有生之年拿到它。至於其他人,凡是有關於你哥安素的,朕決不輕饒。”


    子闕突然感覺歲涯的狀態突變,有些不對勁,悄聲說道:“陛下,你不是這個意思,為何突然?”


    歲涯碎碎念:“事已至此,為何又掖著藏著?”


    “敏之,我看你是個人才,又是朕的上啟將軍,所以跟你說這麽多。”


    “魔刀刀法本就屬於朕,屬於大歲,你哥憑什麽據為己有?當年的祖先是為了保護大歲江山不受其他部落侵襲,才創造了刀法讓你們安家收藏保管,已經下了死命令,不得隨便開啟,可你哥倒好,為了一己私情,做出了這種事。”


    “難道朕會為他的愛情買賬?刀裏還暗藏著上古絕世兵法,如果落入其他部落之手,又當如何?你哥哥所做的事情,讓天下人所唾棄,去年還膽敢在朝堂之上拔刀威脅朕,這些你都不知道,你又為何如此質問朕?”


    歲涯說了這麽多,讓滿朝文武甚為震驚,看來安素的事情是歲涯一生的痛。


    鶴軒聽到這裏,看了看敏之,拽了拽他的衣角。


    “敏之,陛下做的事情是對的,你的父母之死是我的父親所為,並不是陛下,快跪下!跪下啊!”


    不論鶴軒如何拽他,勸他,敏之心裏堅如磐石,他此時此刻跟他的哥哥一個想法,那就是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禍首便是歲涯。


    此時此刻他想:怪不得大哥如此痛恨歲涯,原來緣由在這裏。


    歲涯冷笑道:“怎麽?你也想學你大哥?在朝堂上再次威脅朕?”


    敏之突然又想:大哥明知道這些事,又為何讓我考取功名?莫非是?


    他突然下跪雙手作揖道:“陛下所做之事,臣沒有任何反駁之意,剛才臣想了想,家兄做的事情的確不對,望陛下海涵!”


    敏之突如其來的這般,讓歲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不明白為何會如此,他原以為敏之知道此事,會暴跳如雷,沒成想眼淚沒有掉,脾氣也沒有發,難道他和他哥的關係不是很好?


    歲涯笑道:“早知道上啟將軍是個人才,沒想到又如此為大歲著想,這是朕的福氣,更是大歲的福氣啊!”


    此時,曹蠻下跪道:“陛下不要讓敏之的表象所迷惑,他善用此技,扮豬吃老虎一直是他用的把戲,臣在聖城就和他有過交手!”


    敏之看向曹蠻,惡狠狠的盯著他。


    鶴軒一瞧敏之已經聽勸,放心很多,但是這個曹蠻卻咄咄逼人,他有些看不過去。


    轉身怒斥:“你一個殘廢之人,為何在這裏挑撥離間,難道有什麽非分之想!”


    “你!”曹蠻被鶴軒突然的這麽一說,有些打亂了自己的想法。


    歲涯腦袋此時很混亂,朝堂上被鬧成一團,他站起來吼道:“好了,好了,朕的說辭已經很明確了,此次出征就讓安敏之與文太師出征,鶴軒,這次就不要去了。”


    “曹蠻,不要咄咄逼人,退下吧,朕很累了,退朝!”


    隨著歲涯的一聲退朝,一場風波可算過去了。


    跪在地上的曹蠻此時心裏是高興的,這樣一來鶴軒不出征,他便可以想盡辦法讓歲涯答應他代替鶴軒的位置。


    他剛要起身,鶴軒從他身邊路過,嘴裏念著:“哼,小人,殘廢之人,朽木也。”


    但是他並沒有生氣,這麽久了,獨臂的他遭到了很多人的白眼,這又算得了什麽?他站起身後向文太師行了個禮,走了出去。


    而回到寢殿的歲涯,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今日早朝發生的事,讓他有些想不明白,太多事在他可控製範圍之外,讓他一時間有了嚴重的恐慌感,而這種感覺從來未有過。


    他在禦書房前來回踱步,仍是看著地圖,久久不語。


    子闕在一旁很是著急:“陛下這是怎麽了?”


    歲涯滿臉的惆悵,雙手拄著案前說:“如今話是說出來了,但是感覺不是朕預期的那樣,本以為敏之會與朕反目,沒成想他竟會這般,還有那個曹蠻,斷了一臂之後很長時間沒有任何動靜,為何今日又和文太師一起?太多事情讓朕頭疼的了。”


    子闕聽後想了想,低聲說道:“陛下的意思是這些人的舉動完全沒有在您的掌控之中,難道陛下希望敏之有所反應?”


    “倒也不是,隻是他剛才的反應,有點太過冷靜,完全不像正常人失去父母那樣悲切,難道是在克製?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個人的確很危險,朕不得不防。”


    子闕點了點頭接著說:“方才臣也注視他很久,安敏之此人隱忍的程度遠超於正常人,也是臣始料未及的。至於曹將軍,他的想法很簡單,無非就是找了文太師讓他向陛下發難,從而能讓自己代替鶴軒出征立功而已。”


    歲涯聽子闕這麽分析,很納悶的看著他:“子闕,朕曾經就說過,不讓你當將軍或者參謀算是白瞎你的睿智了,可是有時候你的想法還太過孩子氣,你在朕身旁有的時候還真的可以打消朕的不少疑慮,說吧想要設什麽封賞?”


    子闕腦子很聰明,他聽出歲涯這話是反話,是在警告自己說的話有些多,更是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連忙雙膝下跪,不敢抬頭的說道:“臣,不慎惶恐,陛下多慮了。”


    歲涯冷笑道:“原來你還知道?你應該知道,宦官不得幹政,如果朕沒問你,下次不能自己說,難道你以為你離朕最近,就有什麽特權?朕現在很頭疼,你下去吧!”


    子闕膽小如鼠的本性讓他聽到歲涯的話後,懼怕不已,連忙跪拜退下。


    敏之在回去的路上,拳頭始終緊握著,後背拱起,鶴軒看了甚是擔心,他想去安穩安慰。手放在他的背上。


    敏之激靈了下,半回頭看著鶴軒,眼神中充滿了恨意。


    “鶴軒,我知道不是你的原因,但最起碼也是你父親所為,自古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我最好今後不要再有瓜葛!”


    說罷,敏之接著往前走,而且身體仍在不停的顫抖。


    鶴軒聽後,如同晴天霹靂,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會造成這麽大的分歧,他沒辦法再去安慰,沒辦法再去說什麽?自己父親做的事,也無法抵賴,這一切他很懊惱,他在想,為什麽會有如此的父親,又為何發生在他與敏之身上,他看著漸行漸遠的敏之,心中悲痛不已。


    自言自語道:“難道昔日的情分,今日就要分離?敏之,不論如何,你一直都是我一生的朋友。”


    敏之回到府上,終究忍不住,跪在院子中央,頭仰望著天空,吼聲撕破長空。


    他的府內沒有丫鬟更沒有仆人,他就這麽跪著,喊著,一直喊到聲音嘶啞,雙拳砸在地上,不停地砸著,絲毫沒有感覺疼痛。


    鮮血從他的拳頭邊緣流到了地麵上,染紅了他的周圍,隨後癱坐在地上,兩眼空空的看著院內,眼淚已經哭幹,渾身抖得厲害,隨後昏了過去。


    曹蠻這頭,回到府中興奮不已,他連忙跑到自己屋中,看見王奇誌睡了過去,可能是昨日一夜沒睡的原因。


    他叫了聲:“王大人?王大人?”


    沒有動靜,看來睡得很死,於是他來到床邊,用手推了下。


    王奇誌“嗯?”的一聲,一翻身,睜眼看到曹蠻那滿臉橫肉的麵龐,嚇了一哆嗦,迅速的坐了起來,起的有點猛,腦子嗡的一聲。


    “哎呦,曹將軍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


    曹蠻高興地說道:“可以了,可以了,今日早朝太精彩了,你不在場真是太可惜了。陛下今日霸氣十足,直接將鶴軒擼了下去,讓文太師和敏之一同出征吐蕃。”


    王奇誌總算鬆了口氣,內心也很激動,他問道:“那將軍你怎麽沒有參與?”


    曹蠻笑聲逐漸散去說道:“是啊,這件事也是我所愁的,但是如今不是說此事的最佳時機,等等我會跟陛下請纓的,這次還是多虧王大人來獻計,不然我哪有機會。”


    王奇誌連忙從床上坐起,拿起桌子上的行囊說道:“曹將軍客氣了,既然事情已經辦妥,在下就走了,王上還在等我的回複。”


    曹蠻立馬攔住,表情很嚴肅:“王大人,今日不能走。早朝剛剛過,陛下肯定懷疑我和文太師有勾結,如果你現在從我府中走出去,被人發現,不但事情暴露,沒準王大人還會有殺身之禍。”


    王奇誌一聽,言之有理,於是放下行囊坐在桌子旁問道:“那麽曹將軍,下一步打算如何進行?”


    曹蠻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說道:“今日早朝,險些把敏之一鍋端了,沒成想,安敏之他的承受力如此強,愣是把局勢扭轉,我是真心佩服這種人。”


    王奇誌聽著很好奇,側頭問道:“哦?還有這種事?將軍不妨說說,沒準我能為將軍指點一二。”


    隨後,他把敏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王奇誌。


    王奇誌聽後感歎道:“這個安敏之果然非同凡人,失去雙親之痛,竟然有這般隱忍,看來背後肯定有事。”


    曹蠻靠近他問道:“王大人也是這麽看的?”


    “安家的事,我也聽說過,而且去年年末,王上還曾說過他的師兄,陳玉白將畢生武功傳給了一個叫安素的人,看來就是剛剛安敏之他哥。”


    曹蠻想了想與王奇誌又說:“如果真的有辦法證明敏之另有隱情,而這隱情對歲國,對陛下不利的話,就更好了。”


    “安家人沒有一個是好人,也是歲國的禍害,如果王大人有辦法將其徹底鏟除,我想到那時陛下也會重謝您的。”


    王奇誌聽他這話,似乎當今歲國陛下十分痛恨安家人,於是旁敲側擊的問了問:“曹將軍,在下想問問,為何陛下如此厭煩安家人,其中是有什麽事情嗎?”


    曹蠻一聽,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多,笑了笑:“這些都是歲國自家的國事,我就不便跟王大人多說了。”


    “既然事情已將辦妥,王大人盡管在屋內再睡會,晚些我親自送你出城!”說罷,便出了門。


    王奇誌對他剛剛的欲言又止,感覺其中必有蹊蹺。他想搞清楚,但又一時間無從下手。


    他回到床榻之上,雙手放在腦袋下麵想著:如果把這件事弄清楚,就是辦了兩件大事,回到吐蕃,王上定會龍顏大悅,看來現在回去為時過早,還有三日,等等便是。


    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


    而今日之事讓原有為頗感疑惑,沒成想文太師突然插手,還代替了自己出征吐蕃,這一切來得太唐突,他有些不知所措。但結果是好的,他也就沒多想,回到府中滿臉歡喜。


    “老爺,這是辦成了?”夏夫人看到他滿麵紅光的樣子。


    “辦妥了,現在就差把李如婉領進皇殿辦完賜婚一事,就可以了。”


    夏夫人雖然還是有些別扭,但還是勉強笑了笑:“那還不趕緊去辦?”


    而在院中偏房的李如婉,也在默默觀察著他們的舉動。


    原有為連忙說道:“現在不行,今日早朝發生了很多事,都是意外之事,讓陛下有些犯難,如果現在我再去提賜婚之事,恐怕有些不妥,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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