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婉似乎知道又說錯話了,趕緊說道:“實在不好意思,總提那些傷心事,將軍還請見諒。”


    安敏之笑了笑:“也沒什麽。無非都是過往,現在安家是我背負最大的壓力,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也很迷茫。”


    說罷,桃花釀來了,他端起酒壺就喝了一通,隨後問道:“李姑娘,想必也是因為報仇吧?”


    李如婉一愣,心想: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安敏之看她的表情,笑道:“嗬嗬,沒什麽,我也是為了報仇,隻是現在的仇恨在我心裏不知為何,慢慢在消退,每逢這時我就很惶恐,如果我真的…..哎”說罷,又舉起喝了一通。


    李如婉看在眼裏,知道他想說什麽,嗓子低沉的說:“將軍的意思我很清楚,但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使你不報,我也會繼續找機會的。”


    安敏之看她如此坦誠,也說出了一切。


    他們二人說了很久,對方也深知彼此真正的目的。


    隨後分離時,安敏之謹慎的說道:“既然李姑娘還想著報仇此事,一定要小心低調,最好不要隨便出入皇城內的街市,在原大人家中最為安全。”


    李如婉皺了皺眉問道:“那歲涯交代你的事情?”


    安敏之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隨他去,反正我不會做出傷害你之事,再者說,我如今打勝了仗,而且官升國統大都督,我又怕甚?”


    李如婉看他醉酒的樣子,也沒說什麽,分道揚鑣各自走去。


    安敏之拿著酒壺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了府中,進門看見冷清的府邸,瞬間心頭涼了起來,他坐在台階上,愁悶的看著天空那燦爛的日頭,不自然的留下了幾滴淚。


    一個月後。


    春節將至,家家戶戶燈籠高高掛起,皇城內充滿了過節氣氛,街市上熱熱鬧鬧,退去的白雪,不算太冷的天氣,使皇城內的百姓幸福滿滿。


    鶴軒穿著一身豔紅的袍子,在街市上逛著。


    左側跟著一個俊美少年,大街上不管是年長婦女還是年輕姑娘,都在回眸看著他。


    “二皇子,果然俊美異常,這上個街,都被這麽多姑娘關注。想必以後豔福肯定不淺啊。”


    鶴軒嘲諷著笑著。


    歲醒翻了翻白眼說道:“右將軍,似乎很是嫌棄我?難道你就這麽肯定那些姑娘沒有看你的?”


    鶴軒大笑:“二皇子,莫要開玩笑,不說這個。這次帶您出來,是陛下允許的,所以你要跟緊我,千萬別到處亂跑,如果出了什麽事,我一百個頭顱都不當用。”


    歲醒不耐煩的說:“知道了,父皇對我從小就嚴厲的很。從來不讓我出皇殿到處去玩,好不容易能出來,右將軍就不要說無關緊要的話了,還是陪我好好玩玩吧。”


    皇城內歌舞升平,雜耍遍地,好吃的好玩的比比皆是,讓歲醒沉迷於此,根本不願再回皇殿,鶴軒看天色已晚,抓起歲醒的衣服就要往回返。


    歲醒有些生氣的吼道:“右將軍,你就這麽領我出來的?小心我稟告父皇,你折磨於我,對我不好,看父皇不治你大罪。”


    鶴軒奸笑道:“二皇子,就不要為難在下,陛下讓我好好看著你,現在街上人這麽多,萬一你遭到了什麽不測,我死一百次都無法贖罪。就不要再為難我了,可以嗎?”


    沒過一會,他們便回到了皇殿,歲醒撅著嘴讓歲涯看到了。


    “怎麽了。醒兒,為何悶悶不樂?是右將軍太過嚴苛?”


    鶴軒看了看他,說道:“陛下,臣先告退!”


    歲涯看著歲醒笑道:“右將軍,不要走,是不是醒兒又為難你了?”


    鶴軒連忙單膝下跪,行禮道:“臣不敢。”


    歲涯又問:“最近醒兒練功如何?”


    歲醒歪著頭看著他。


    “陛下,二皇子天資聰穎,如今武功還是在看書籍的狀態,但是也了解了一二,臣想待春節過後,二皇子肯定會主動習武的。”


    鶴軒自信的樣子,讓歲醒十分厭惡。


    “哼!”了一聲。


    歲涯走到他們麵前,讓仆人將歲醒帶了進去,然後與鶴軒說道:“朕知道,醒兒讓你費心了,明天就是除夕,這邊先不用你了,朕會處理,你所做的事情,就是看好城門附近,一定不要發生無謂的事端。”


    “距離上次吐蕃之事才剛剛過了一個月,我怕他們卷土重來,或者荒蕪趁機會搗亂,記住碰到任何事,都要事先告訴朕,明白了?”


    鶴軒俯首作禮道:“陛下放心,城門之事,臣肯定會嚴加防範。”


    歲涯很欣慰的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後,往皇殿中而去。


    鶴軒,看著皇殿內無事,也離開了皇殿。


    在路上,看見萬家燈火,不由的想起了遠在煥城的母親大人。


    而在遙遠的彼海,滄州潘王府內。


    安素翹著二郎腿,在床上躺著,不知在想著什麽。


    玄寶敲了敲門,進屋後說道:“大哥,明天就是春節了,你不想出去看看?置辦置辦年貨?”


    安素起身看著他感歎的說道:“每逢過年我都會和父母還有弟弟一起出去看煙花,吃許多好吃的。”


    “而如今,父母慘死,弟弟還在皇城內生死未卜,我哪還有什麽心思吃喝玩樂,置辦年貨?”邊說邊搖著頭,看的玄寶都有些惆悵起來。


    玄寶低聲說:“是啊,咱們遠在彼海這邊,哪裏也不靠,都不知道過年是過什麽?身邊的父母,兄弟都不在,好悲切啊!”


    安素看著他那個樣子,笑道:“你有什麽好悲切的,你有你大哥我在,還有範中閑,更是有那個宋寧寧。還不知足?”


    玄寶聽到宋寧寧就有些生氣。


    “不要提那個姑娘,自從她的大人死後,她就一直鬧著沒完,說什麽要殺死那個刀童,我好生阻攔,卻像個畜生一般還咬我!”


    安素看他委屈的樣子,讓他坐過來。


    語重心長地說:“女孩子是要哄的,況且他是失去了唯一的親人,換做是你,你難道不想報仇?難道不哭不鬧?況且還是姑娘。你不要在我這裏跟我墨跡了,趕緊去看看人家宋姑娘。”


    玄寶不耐煩的說:“大哥,你就不要在取笑我了,我現在巴不得離她遠一些,還讓我主動過去,我可做不來。”


    安素從床邊起身,看著他的慫樣,厲聲說道:“你在我身邊這麽久,不知道我的為人?我最看不上大老爺們,扭扭捏捏,成什麽樣子?”


    “你既然當初把人家女孩子接來,就要負責到底,懂嗎?還不快去。”


    安素的一聲令下,玄寶急忙開門而出,笑嘻嘻的說道:“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範中閑剛來到安素的門前,就被玄寶一屁股拱了一下。


    “走路不長眼睛?”範中閑挑釁的說,玄寶不稀罕搭理他,連忙去了宋寧寧的房間。


    開門後安素見是範中閑立馬問道:“那個刀童如何了?”


    範中閑雙手擺了擺:“安素,你放心把,沒事,現在他的眉宇之間,和兩側顴骨之前的那一片麵貌恢複的七七八八,還得再等等。”


    安素思緒了片刻問道:“如果他有什麽事情隱瞞,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我真怕會出什麽事?當初就應該讓這把刀沉入海底,這樣一來誰都解脫了。”


    安素後悔的說著,他後悔為何當初偷學魔刀。


    範中閑安慰的說道:“沒事,這把刀的奧秘,遲早他都會說出來,再過幾個月,就沒事了,稍安勿躁。”


    安素接著問:“你來我房間是有什麽事?還是哪裏不對勁,你覺得不舒服。”


    範中閑看了看周圍小聲說道:“咱們應該再去趟潘府,問問潘仁峰具體的事,如今我認為他應該知道些什麽?而且並不會少。”


    範中閑這麽一說,也勾起了安素的**,於是就要出門。


    “你就不要去了,如果若夢、宋寧寧,還有阿率婉有什麽事,肯定是要靠你的。”


    說罷,轉身大步離去。


    安素想了想,他很信任自己的朋友,也就沒再跟著。


    來到若夢的房間,看見宋寧寧與若夢在說著什麽。


    “若夢,出去走走?”


    何若夢看見是安素,笑道:“你想出去看看了?我剛剛聽玄寶說,出去不安全。”


    安素看了看若夢身邊楚楚可憐的宋寧寧,說道:“若夢,等會玄寶會來看望宋姑娘,如果咱們在這,會不會耽誤人家聊天說話什麽的?”


    安素剛想帶著若夢出門看看,就看見外麵一群人在爭吵,玄寶也在。


    他連忙出了房門,來到院子裏。


    “潘明?你怎麽來了?”


    安素很驚訝。


    潘明不分青紅皂白,上去就要打。被安素一腳踹回,嚴肅的說道:“有什麽事情,讓你誤會了?為何這樣?”


    “我父親為什麽會死?謝胖子說你們當時救走了一個人,難道與你們無關?”


    安素一怔,看著玄寶。


    “潘仁峰死了?怎麽可能?他就是讓刀童點了穴而已,玄寶都沒事,為什麽潘老爺會死?這裏定有蹊蹺,潘明你不要妄加定斷。”


    潘明冷笑道:“他日我曾有求於你,讓你們幫我父親除掉耶律樊等人,沒想到你們居然也如同他一般,都不是什麽好人,來我潘王府到底是為了什麽?還害我父親死於非命,今日必須了解此事。”


    看著潘明忿忿不平,一時間解釋不明白,安素不知道如何是好。


    玄寶看著潘明這種不講理的架勢氣憤的說:“你這廝,為何不聽解釋,還拿我們跟耶律樊這種人相提並論,不知好歹。”


    潘明通紅的眼睛聽玄寶這麽說,更加生氣,提刀喊道:“潘府的弟兄們,給我上。”


    瞬間,幾十號人向玄寶他們撲來,玄寶也不想多做解釋,紛紛給了幾掌,打的那群人倒地不起,玄寶還想衝,被安素一把拽回。


    “潘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日我們是為了詢問魔刀的事情,並沒有傷及你父親的性命。”


    此時,刀童披著白發緩緩走了出來,後麵跟著範中閑。


    “還有什麽解釋的,你父親是我所殺,又如何?”


    “誰讓他做出此刀,讓天下不得安寧,更讓我變得如此,那日點穴其他人隻是點了定穴,而你父親我點的是死穴,怎麽了?”


    刀童陰陽怪氣的說著,使潘明手中握的刀顫抖不止,他望向這個醜陋的白發人大聲吼道:“原來是你這個醜八怪,今日我就殺了你!”


    說罷,上前一步,舉刀衝了過去。


    刀童還是照常不躲,一把將刀奪去,隨後就是一掌直接將潘明崩飛幾百米之外。


    潘府的人一瞧,紛紛後撤。


    謝胖子從人群裏走了出來,厲聲說道:“就是他,這個白發人,就是他們當初把他帶走,還說什麽救治他的麵貌。”


    可說再多也無用,潘明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連玄寶也打不過。


    潘明捂著胸口,慢慢的爬起來惡狠狠的盯著安素他們看著:“早晚有一天,我會報仇的,你們這些家夥,吃裏扒外。”


    安素被冤枉,讓他心裏很不舒服,他再次強調:“潘明,此事我們真的不知道,刀童所做之事,我也才剛知道。”


    潘明冷冷的眼神一直注視著安素,他點了點頭:“好,就算你才知道,那如今呢?為何你不動手殺了這個醜八怪呢?”


    範中閑忍不了了上前說道:“你這個人,怎麽不聽勸?安素說了,我們與這人還有事,目前還不能讓他死,等事情解決了,你們的事你們自己了斷,聽不明白嗎?”


    安素麵對潘明的質問,一時間也回答不上來。


    潘明拖著刀往回走著,走之前還在說:“你們就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我潘明發誓,今生今世,定要你為我父親償命。”


    潘明說出的話,讓他想起自己父親的死,當時也如同他一般。


    安素不再解釋,看著潘明的背影,低沉的說道:“既然你認為是我殺死了你的父親,那麽就等你覺得夠強大了,再來找我吧,我安素等著你。”


    安素突然這麽說,讓在場這麽多人驚訝不已。


    玄寶不理解的問:“大哥,你這是做什麽?明明不是我們殺的。為什麽要承認?”


    範中閑似乎明白了什麽喃喃自語道:“你大哥想讓潘明有所盼頭,怕他想不開而已。”


    刀童冷笑了半天:“你們這些人,我真是搞不懂,把事情簡單化不好嗎?換做是我,早就剛才把他一刀封喉了。”


    說罷,搖搖晃晃進了屋子。


    安素想著剛才的畫麵,想著刀童所做之事,一腳將門踹開,對刀童大聲吼道:“你還做了什麽?還有什麽惡事是我不知道的,今日最好說清楚。不然別說救你麵貌,就算我不要這個奧秘,也要把你除掉!”


    刀童才不怕他的恐嚇。


    笑道:“就憑你嗎?你們全加上,都不是我對手,我說過,隻要刀在,我就在,即使刀不在了,我也會持續一年後才會自然死亡,至於想殺了我,這個世間別說你,誰都做不到。”


    玄寶聽他話想笑,憋著說:“你以為你是誰?神仙嗎?十個人殺不掉你,一百個呢?一千個、一萬呢?你以為你是什麽?笑死我!”


    刀童無所謂的搖了搖頭,喝著桌子上的茶水,不屑一顧的說著:“我當初就說過,是你們非要把我帶回來,現在又這樣?信不信由你們,不服就一起上,看看唄。”


    玄寶氣不過,想衝過去,被範中閑拽住:“他說得對,安素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你?不要再意氣用事。”


    安素聽他這麽說,也坐了下去,接著問道:“那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還有多少惡是你所做?”


    刀童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做的事都是你做的事,我就是你的影子,所謂惡事,我做的倒是不多,因為我不能輕易露麵,很多人都想得到我,因為他們知道,得到我的幫助,他們便天下無敵,而我的要求向來隻有一個……..”


    “塑麵!”範中閑搶話說道。


    安素有些不明白搖著頭問道:“什麽叫我做的事都是你做的事?”


    玄寶也被他繞迷糊了,在一旁與範中閑說:“你聽明白了?”


    範中閑搖了搖頭。


    刀童搔了搔頭說道:“你怎麽還不明白?我是刀童,魔刀刀童,而這把刀是你們安家人的,血脈也是,代表什麽?代表你做的事情,其實就是我做的事情。”


    安素恍然大悟,眼神驚恐的說:“他的意思是,我每次揮刀,其實就是他在揮刀。每次殺人也是他在殺人,他就是我的反麵。”


    玄寶更糊塗了。看著安素又看了看範中閑。


    刀童聽完他說,隨即鼓起掌上來:“好啊,你終於明白了,那你更應該知道,為什麽你們殺不死了?因為你不可能殺死你自己。”


    範中閑突然的拍大腿,說道:“我知道了,刀童被下了嚴重的蠱,而這種蠱天生帶來的根本除不掉,正如他所說,除非把刀廢掉。”


    刀童側眼看了看範中閑點了點頭:“你這個人很有見識,不錯,正如他所說,這個蠱叫刀蠱,不止是我。世間上的每一把兵器,都有下蠱,劍蠱,刀蠱,等等。”


    你是天才,一秒記住:紅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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