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的今天,王澤虎派去的人已經快馬出城,由於騎得是戰馬,所以速度驚人的快,並且毫不費力就跑出了距城外幾十裏遠。


    在後方緊追不舍的便是阿率命古祭祀派出去的人,追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見到前方的身影,他從馬鞍邊拿出一把弓箭,由於馬背生很顛簸,瞄準了很久的時間,嗖的一聲,直接射中其頭部,應聲而倒地,他快速跳馬,奔了過去,因為是城外,所以一片荒涼,加上荒蕪整年寒冷,就算有人經過也不足為奇。


    他將此人的屍體埋了起來,隨後將戰馬吼去,辦妥後,悄無聲息的又回到荒蕪金賬軍營中,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等待明日再前去王府。


    而在王府中的王澤虎此日也有些不尋常,他回到書房中,看著牆上擺放著的各種書籍,看到了一本《大歲通本》,,在桌子前翻閱起來,看著看著就想起祖父當時對他說的話。


    “虎子,你父親多病纏身,肯定不是什麽好預兆,如今又是臥床不起,咱們王家的責任就在你身上了,你要擔負的起這份責任,咱們王家深受大歲照拂,世世代代都在為大歲盡心盡力,他日如果荒蕪的君王賞識與你,你也不要忘記自己的根。”


    “孩兒知道,可是常年在荒蕪待著,為何不見皇帝來看咱們?難道咱們王家要一直如此,為大歲潛伏於寒冷的荒蕪嗎?到底是為了什麽?”


    那日王澤虎才十歲。


    祖父跟他娓娓道來:“不是咱們一直要這樣,那是因為在這天下未成立之時,咱們王家就注定與大歲綁在一起,我記得是我的曾祖父曾經告訴過我,歲國的初期很艱難,當時的荒蕪很強大,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對其他部落更是無端欺壓。”


    “可那時,在這片大地上適者生存,荒蕪人的身體很強壯,骨子裏就散發著野人的氣息,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毫無禮數可言,阿率部落更是囂張跋扈,根本不懂得什麽是人權,什麽是道德。終於有一天,吐蕃之王與當時的大歲開國者逃離了出來,還帶著咱們王家逃走了。直到跑到了中原。”


    “那阿爺,當時天下就一個荒蕪部落嗎?”王澤虎問著。


    “是啊,那時隻有荒蕪人在這片世界統治著,到後來才有了大歲與吐蕃,而最主要的一點便是,咱們身邊的一切,毫不客氣的說,都是在流淌著荒蕪人的血,可咱們大歲人,就是要脫離這種肮髒充滿野人味道的血脈,所以曆代大歲君王對荒蕪的痛恨都是與生俱來的。”


    “而咱們王家也是當時跟著大歲一同走過來的,之所以咱們王家被大歲派到荒蕪,那是充分證明咱們的重要性,所以你身兼如此大任,決不能掉以輕心,不論日後荒蕪變成什麽樣子,都不要輕易相信。在他們眼裏,除了荒蕪人,其他人都是牛馬不如,一定要切記。”


    王澤虎點了點頭,雖然他那時還小,但是依然對祖父的話深信不疑。


    直到後來接觸了阿率桑,王澤虎對荒蕪人的意識才逐漸轉變過來,而如今又做上了荒蕪的丞相,他對歲國的忠誠到底能不能堅持,他內心還是來回搖晃的。


    他不想背叛自己的家族,更不想背叛如今的荒蕪,他在桌子邊唉聲歎氣很久,甚至就連韓斐也不知道他的這些事,因為王家有家訓,不是王氏絕不能提家族的秘密,不論是自己的夫人還是將來的任何旁姓人。


    韓斐見他如此愁眉不展,端了杯茶放在邊上,看了看他看得書說道:“又在想歲國了?我知道你是歲國人,如今麵對這些,很不自


    在,但是能有什麽辦法,多年來荒蕪王對咱們愛護有佳,封賞不斷,而且從來沒有坑害於我們,你應該知足了,為何還要想那歲國?”


    韓斐怎能懂他的心思,他默默的看著他夫人的眼睛,嘴巴微微動了動,他多想把這些事與她分享,但他不能,如果說了會徒增傷感,而且沒準還有性命之憂。


    他低頭不語,看著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水,說道:“有些事情,並不像表麵看得如此簡單,我隻是在感傷,為何我的家族會有這麽複雜的事情,難道我不能脫離出來嗎?”


    韓斐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是她明白一些事情王澤虎不便講,肯定有道理,她能做的無非就是在他身邊無時無刻的關心他,現在做的也隻能這麽多。


    王澤虎看著自己腰間冷冷的刀,笑道:“還不如讓我做個簡單的將軍,為了自身的國家奮勇殺敵,都比這勾心鬥角的局麵暢快的多。”


    夜很深了,在金帳軍營裏一切都那麽自然,都那麽祥和,仿佛一切糟心事都與這座城無關。


    王澤虎在書房已經一天,他並沒有任何睡意,有的隻是擔憂,即使他做了這麽多年荒蕪的丞相,但是他腦海裏始終忘不掉祖父與父親的教誨,他是一個忠誠的人,更是有大義的人,他怎能做到兩國之臣的人,到底何去何從,一直是他想的事情。


    看著明月,看著月下獨影,他腦海裏一直無法停息。


    “爹?還沒睡?”王辭寧跑進了書房。


    “你也沒睡嗎?怎麽睡不著?”王澤虎和藹的問著,看著漸漸消瘦的女兒,他內心更是百感交集。


    “這天太涼了,現在是夏季,可荒蕪卻依然像秋季,真是夠了。”王辭寧雙手抱著肩膀,打著哆嗦。


    “嗬嗬,這麽涼不鑽進被窩好好暖和暖和睡覺,到處跑作甚?”王澤虎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不是剛剛練完武,看見爹的書房還在亮著光,就過來看看嘛,怎麽了爹?看你似乎有心事,不妨跟我講講,我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後年就二十七了呢。”


    王澤虎憨笑了聲:“就算你八十七,你也始終是我孩子,父母仍然會把你當做孩子看,這有什麽奇怪,隻是有些事情是無法告訴你的,等日後,為父會慢慢向你說,現在不是時候。”


    王澤虎說了一通,王辭寧有的聽進去了,有的稀裏糊塗的也聽不明白,於是草草說了句:“知道了爹,我去睡了,這都淩晨了,您也早些睡。”


    說罷,便拖遝著回去了。


    王澤虎看著女兒的背影,似乎看透了什麽,心一沉歎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


    第二日,天空剛剛破曉,外麵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一夜沒怎麽睡的王澤虎,連忙跑去大院,將門緩緩打開,看見是名小兄弟,連忙請進了屋子。


    “你是?”


    小兄弟說道:“哦,您就是王大人吧?在下是小七的朋友。”


    “小七的朋友,他怎麽沒回來?”王澤虎高興地急忙問道。


    “小七在十裏長鎮遇到了她早些年認識的一個姑娘,這好不容易見到了,不想走了,但是王大人交代得事情又著急,就拖我過來給您報個信。”


    王澤虎披著大衣都感覺涼,他聽這位小兄弟這麽說也沒多懷疑什麽,直接將人領進了大堂。


    “這荒蕪的天氣就是如此,你先請坐,現在還太早,管家仆人都沒睡醒,你先暖和緩和,然後再說。”


    王辭寧聽見大堂有動靜,而且這麽早就亮著燈,難道爹還沒睡?


    於是她睡眼朦朧的穿著睡衣,來到了大堂,來到大堂發現王澤虎在與一位年輕人交談著什麽,就急忙過了去。


    王澤虎看見王辭寧穿著睡衣,還衣衫不整就有些生氣:“你一個女孩子家穿著睡衣就來大堂,成何體統?”


    王辭寧耍皮的來到他身邊,直接將王澤虎的大衣扯了下來,披在了自己身上,笑著說:“這不就可以了?”


    王澤虎無奈的搖了搖頭。


    “爹,這位是?”王辭寧仔細看了看,並不認識。


    “啊,這位是小七的朋友,是幫小七過來報信的。”王澤虎幫忙解釋著,並沒讓這人開口。


    王辭寧倒是沒多大的懷疑:“哦,那你們說吧,我去洗漱下。”


    說罷,轉身離開了,在離開的時候,王辭寧還默默的關注了下此人,此人賊眉鼠眼,似乎並不是那麽簡單,但是她也沒往深去想,剛剛睡醒的她,腦子是糊塗的,直接來到了水房。


    卻看見娘已經醒了,在準備早飯。


    “娘,你怎麽也起來這麽早?”


    韓斐一聽,問道:“也?”


    王辭寧拿著熱毛巾熱敷在臉上,一邊洗臉一邊說道:“是啊,爹也起來了,而且在大堂與一位小兄弟聊天呢。”


    於是韓斐立即去了大堂,王澤虎將事情告訴了她,隨後韓斐問道:“那小七是什麽時候到的?現在是剛亮天,這麽快的嗎?”


    韓斐的問句,很明顯就是在懷疑,而此人滿嘴支支吾吾,含糊不清,根本沒沒有一句是實話,但是對王澤虎來說,並不為奇。


    “人家剛剛來咱們府上,肯定緊張,況且你又這麽問,人家還以為怎麽了?”


    “哦,王大人,韓夫人,小七是在昨日下午到的十裏長鎮,而且到了之後他就去了城主那裏問了情況。”


    王澤虎一聽城主急忙問道:“如今的十裏長鎮是城池了嗎,居然還有城主。”


    韓斐對他的回答,倒是沒有任何懷疑,並且時間也能對得上,語氣緩和了些。


    “哦,是的,老爺,你在金帳軍營多年,回去也不經常,我和寧兒經常回去老宅,那裏是變成城池了。”


    王澤虎埋怨道:“夫人不早說。”


    此人接著說道:“隨後,他就要走,剛要走就碰見他多年前認識的姑娘了,然後他就告訴我,讓我來王府一趟,說明一下十裏長鎮一切安好,並沒有什麽特殊奇怪的地方。”


    說罷,就要拱手告辭,王澤虎並沒有阻攔,可韓斐還是有一些事不懂。


    “金帳軍營如今不是說來就來的地方,你是如何進來的,而且現在這麽早,城門守城士兵,為什麽會讓你進來。”


    隨後此人拿出了王府的令牌說道:“這個是小七在我臨走之前給我的,說這是金帳軍營王丞相的令牌,到了城下,拿出令牌自然就沒有阻攔。”


    韓斐一瞧,也沒什麽好擔心點的了,於是敷衍幾句就讓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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