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對麵吹來的寒風,高速飛行中的薑傑沒有施展法力護罩,而是任由強風將衣服吹的咧咧作響。


    一向比較在意自己儀容儀表的他,此刻也對於臉上、身上的血汙毫不在意,同樣完全沒有心思將已經殘破的衣服更換一下。


    看了看左右的同門,幾乎就沒有完好無損的,或多或少都有傷在身。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相比身體上的損傷,他們的精神狀態更加的讓人擔心。


    這也難怪,經曆過半個月前的那場慘烈廝殺、遭遇這場足以摧毀他們所有自傲資本的大潰敗、聽著連綿不絕的嘶喊慘嚎、看著身邊的親友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就連薑傑這樣身為元嬰中期強者的人都遭遇強烈的精神打擊,更何況周圍這些門中的精銳呢。


    同樣的一條路,處在高歌猛進的乘勝追擊中和灰心喪氣的逃亡之途是完全相反的兩種感受。


    “報!稟盟主,前方出現了敵人的第三道攔截防線。”


    這些天經曆了太多這樣的事,上官雄都有些麻木了。左右掃視了一眼,正好看到之前說要殺進魔域將魔修斬盡殺絕的那個家夥。


    “孟家主,勞煩你帶著你的人幫大家打開一條通道,以便咱們可以順利通過。”


    “我?可是......”孟家主神情驚疑不定的欲言又止。


    “孟家主,值此生死存亡之時,所有人都需要出一份力,貴部能順利的跟隨大部隊撤離到這裏,也是許許多多的同道全力奮戰的結果。這次該是你們出力的時候了,請你千萬不要推辭!?”


    話雖然說的客氣,可語氣中卻透露這不容置疑的堅定態度。孟家主咬了咬牙,見已經沒有了回旋的餘地,硬著頭皮勉強的說道:“遵命!”


    等這位孟家主帶人走了以後,薑傑來到老師的近處。組織了一下語言,試探的問道:“老師,這位孟家主一向對您唯命是從,而且他的家族也是咱們門派的堅定支持者,您這是?”


    對於這個親手培養的接班人,上官雄的耐心明顯比較好,解釋道:“傑兒你記住了,如同孟家主之類的溜須拍馬之輩,他們的用處不可謂不大,尤其是一個自己不願意親手做的事讓他們去幹再合適不過了,養一些在身邊是很必要的。


    他們平時得到的好處大多都不是憑他們的真本事得來的,而是來自主人的賞賜,而且他們這類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抓一大把,所有當你需要用他們的時候,自然也不需要客氣。


    現在的情況是各主要勢力都有不少的損失,咱們作為主導者當然也不能例外不是,因此一定的犧牲是必要的。而這位孟道友正好是合適的人選!你也過去,如果他們膽敢畏戰,不用客氣,殺!”


    上官雄的一席話,讓薑傑感到受益良多。“好,我這就去辦!”


    三天後,當道佛聯軍的主力經過千辛萬苦重新返回前線要塞之時,損失的人數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三分之一。再次見到沈萬仞時,上官雄和賀知禮的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外麵還有大量的三方聯軍的重重圍困,現在無論是誰都沒有那個心思做口舌之爭。


    “報!稟盟主、沈長老,敵人突然發力,已經攻破了咱們的第二道防線!”


    “怎麽會這樣?不是已經加派人手了嗎?自從被圍困以來,咱們的第一道防線足足堅持了一個月的時間,這第二道防線才堅持不到十天!”沈萬仞有些不滿的問道。


    “回稟沈長老,咱們的人已經盡力了。誰也沒想到他們三個盟主居然會親自參加攻堅戰,而且還組成了一個小隊,對咱們防線的一點集中攻擊,根本沒人能擋的住!”


    聽了來人的稟報,議事大廳內一片寂靜。要塞外圍就三層防線,如今已經失去了兩層。一旦最後一層也被攻破,即便還有要塞本身的防禦可以禦敵,但給人的感覺相差太大,完全沒有安全感可言。


    現在他們正處在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中,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脫困,有一層後備防線在心裏上可以給眾人帶來很大的正麵影響,一旦隻剩下最後的要塞防線,大家就都要麵對隨時都可能喪命的威脅。


    上官雄等人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分頭前往第三層防線的各重要位置視察。他帶著薑傑走在一條足有一人深的坑道之內,看著不遠處那層不怎麽厚實的陣法光幕,心裏也沒底的很。


    敵人上一波的攻擊剛剛結束沒多久,他們意外的看到有些修士居然少見的在沒有任何防護的地上佝僂著睡著了。修真界的凶險和弱肉強食是人所共知的,這些人太沒有安全意識了!


    薑傑上前俯身叫醒了一個正在熟睡的人:“醒醒!你們怎麽這麽就睡著了,沒有任何的保護,一旦遇到敵人的偷襲怎麽辦!”


    被叫醒的人十分的惱怒,睡眼惺忪的也沒看清喊他之人的容貌,不耐煩的說道:“你誰啊!老子愛怎麽睡就怎麽睡,就算被敵人殺了也比被困死、累死強!”


    說完一翻身又躺在地上熟睡了過去,薑傑再想去喊此人時,卻被上官雄攔住了,輕輕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的坑道。


    走著走著,在這條除了偶爾出現的哀嚎聲,基本靜寂無聲的坑道內,他們居然突然聽到了一陣歡快的歌聲,頓時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別說上官雄,薑傑都是一陣的皺眉,這是那個門派的人,這麽不懂事,這個時候居然在唱情歌。二人循聲走去,沒多時就看到一個正在又蹦又跳人。


    薑傑剛想訓斥幾句,一看居然是自己門派的人!當二人看到那人表情的時候,都有些迷惑了,因為此人雖然又跳又唱,但他的臉上卻是一片木然,眼神裏似乎還流露著一絲恐懼......


    “你叫什麽名字?”薑傑忍不住出聲問道。


    那人一看來人,立即停止了之前的舉動,有些惶恐的緊走幾步拜倒在二人的麵前。“參見大長老、薑長老,弟子名叫餘世傑。”


    “你在這裏負責什麽事務?剛才是在幹什麽?”薑傑不滿的問道。


    餘世傑忙解釋道:“回稟薑長老,弟子是一名陣法師,留守此地負責陣法的設置和維修工作,我...剛才在唱歌!”


    薑傑腦門的青筋跳了跳,繼續問道:“我又不傻,我知道你在唱歌,我是想知道你為什麽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唱歌?”


    麵對薑傑的責問,餘世傑咬了咬牙,解釋說:“薑長老恕罪,我知道現在不是唱歌的時候,可周圍太安靜了,我害怕!


    最開始我原本是在第一層防線的,後來轉戰到第二層防線,最後又被安排到了這裏。我們麵對妖、鬼、魔聯軍一個多月的持續高強度攻擊,原本有說有笑的同伴都倒下了。


    敵人每次短暫的休整過後,都會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我們每次迎戰也都要付出超過正常承受力的精力和體力。所有我害怕寂靜,因為它會讓我緊繃的神經鬆弛,也會讓我不可抑製的去想接下來的苦戰,所以我剛才......”


    說道這裏,一個金丹期的高手,一個天道宗的精英竟然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般默默的哭泣起來,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他的聲音也哽咽了......


    聽到這裏,薑傑和上官雄全都無言以對,他們身為高層,大多都是在後方決策,還是大大低估了戰爭的可怕和殘酷!自己門派可是道修第一大派,門中弟子不說各個都是精英也差不多。


    居然能讓本門一個金丹期的家夥如此,可見他的身上承擔著多麽巨大的壓力、麵對了多少次殘酷的場景。以此類推,其它門派的人又會是什麽狀態呢......


    短短一個時辰的一線巡視,讓上官雄和薑傑受到了多次強烈的震撼。麵對沉默不語的薑傑,上官雄率先開口說道:“明天我會正式以聯盟盟主的身份向南部的留守人員發出求援!”


    薑傑激動的提醒道:“這怎麽可以!這麽做的話,那這次失敗的主要責任豈不是要尤您來承擔。之前那些人就不同意咱們主動出擊的策略,他們肯定會趁機向您發難的!”


    上官雄平靜的說:“關於這點,我有心裏準備,既然我身為聯盟盟主,勝了,我的好處最多。敗了,當然也得由我來承擔主要責任。


    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已經刻不容緩了,如果再拖下去,極有可能撼動咱們門派的根基。如果我個人損失名望能保全門派的話,還是很值得的!”


    第二天的議事大廳內,氣氛異常的凝重,這些大佬們對於戰爭的全貌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對於己方和敵方的實力差距也有了清晰的認識。


    原本一直期待南部留守人員的主動救援也一直沒有消息,即便他們再怎麽不想承認自己等人失敗者的身份,可事實已經擺在這了。再猶豫不決,他們的命都有極大的可能也得留在這。


    在這種情況下,麵對上官雄的提議已經沒有人再敢反對了,人家損失最大的人都那麽說了,他們這些人要是再反對的話,底下那些人非生吞活剝了他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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