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司空,那步卒現在不在府中。”


    仆役恭敬地說。


    曹操頓時鬆了一口氣,曹錚不在司空府,那麽他還可以有隱藏身份的餘地。


    “他已經被押進鄴城大牢裏了。”


    仆役補充道。


    “你說什麽?”


    曹操哆嗦了一下。


    仆役以為曹操沒聽清楚,恭謹地重複道:


    “小人說,那偷狗的步卒已經被關押進鄴城大牢裏了,滿令君會用七十二種酷刑輪番懲罰他,必能泄司空失狗之恨!”


    “啪!”


    獄卒沒說完,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曹操猛地站起來,把麵前的盤子掀翻。


    仆役顫抖了一下,趕緊上前去收拾,然而他剛邁出去一步,又聽到更多清脆的撞擊聲。


    “啪啪啪!”


    仆役驚慌地轉過頭,發現曹丕也猛地站了起來,把麵前的杯碗瓢碟全部掀翻在地。


    紫紅色的葡萄酒,順著紫檀木桌簷一滴滴流下來。


    廬陵的黃殼蟹、淮陰的蒲菜、白馬寺的酸筍,高貴的食材全都被混在一起,倒扣在碧綠色的草地上。


    空氣肅殺地沒有一絲微風,樹上的鳥兒停止鳴叫。


    曹操和曹丕的臉色各有各的難看。


    但相同的一點是,他們都在向外冒著逼人的煞氣。


    曹植訝異地看看曹丕,又看看曹操,他們兩個人的異樣就是從聽到那個步卒的消息開始的。


    於是曹植笑了笑,拾起白絹擦了擦手,看著杯盤狼藉的桌麵說:


    “真是很不錯的菜,但我們沒有辦法吃了是嗎?”


    “這飯確實沒法吃!”


    曹丕狠狠地挖了曹植一眼,甩手快步離開。


    昨天曹錚被楊修陷害的事情,很快就被耳聰目明的曹丕打聽到了。


    曹丕第一反應就是曹植也認出了曹錚的身份,於是決定先下手為強做掉曹錚。


    曹丕心裏很不爽。


    這天下所有人之中,曹丕最愛的是自己,除此之外,第二個就是大哥曹錚了。


    曹丕不希望曹錚在父親麵前超過自己,但他同樣也不希望曹錚被傷害。


    楊修真是瘋了,居然敢挖坑陷害曹錚。


    這筆賬之後再算。


    當務之急,是先把曹錚從鄴城大牢裏撈出來。


    滿寵是個出了名的酷吏,一想到曹錚可能會被打,曹丕就覺得火氣蹭蹭地往上冒。


    帶著這股火氣,他飛快地踏上馬車,火急火燎地趕往鄴城大牢。


    把一臉懵逼的曹植留在草地上。


    曹植莫名其妙地皺了皺鼻子,向曹操說道:


    “二哥甩臉子給我看呢。”


    曹植說完這句話,就乖巧地坐著,等著曹操一起說曹丕的壞話。


    然而曹植靜坐了片刻,一句暖心的話也沒等來,反而感覺有兩道寒冷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


    曹植背後忽然發涼,他抬起頭,發現那兩道冰冷的目光來自於曹操。


    “你自己心裏沒有數嗎?”


    曹操的臉色像死人一樣冷淡,冷漠地看了曹植一眼,拂袖離去。


    本來曹操沒有把這件事情懷疑到曹植身上,但曹丕臨走前的那個眼神提醒了他。


    楊修為什麽要陷害曹錚,難道真的隻是因為看曹錚不順眼嗎?


    真正的原因是世子之爭吧。


    曹操是一個非常多疑的性格,憑隻言片語就能腦補出一部連續劇。


    在曹操的腦補中,曹丕和曹植都先後識破了曹錚的身份,但出於各自的小心思,沒有把這個秘密向自己坦白。


    曹丕和曹植的評分在曹操心裏暴跌。


    曹丕還算有良知,隻是隱瞞了曹錚的消息,沒有加害。


    曹植則是良知喪盡,不但隱瞞了曹錚的消息,還派出楊修屢次陷害。


    曹丕的評分暫時跌停,曹植的評分繼續下跌,跌穿底盤!


    楊修這騷操作真是下飯啊,居然用老子的東西陷害兒子,他是怎麽想出來的?


    曹操冷哼一聲,性格中的暴戾盡數凸顯,他現在想立刻奔赴到鄴城大牢去,但由於身份的問題隻好作罷。


    沉吟片刻後,曹操把裨將軍李通召喚進內室,指示李通代表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慘無人道的指令從曹操口中說出。


    李通眨了眨眼睛,聽得眼皮狂跳,不過他沒有說什麽,轉身牽了一匹快馬,爭分奪秒地駛向鄴城大牢。


    ……


    玄武湖,辛敞軍帳中。


    “什麽?你說曹錚被孟德叫過去治病了?”


    夏侯惇音量失去控製,一下子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是的。”


    辛敞摸了摸鼻子,補充道:“丁儀親自過來把人要走了。”


    “這絕無可能!”


    夏侯惇圍著帳篷轉了兩圈,辛敞不清楚內幕,但他是清楚內幕的。


    曹操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身份暴露,他沒可能把曹錚叫到府裏去看病的。


    這件事情有詐啊。


    “丁儀……”


    夏侯惇踱著步思考著,想起丁儀,一個獐頭鼠目的形象就從腦海中躍然而出。


    緊接著,這個獐頭鼠目的臉又跟另外一個賊眉鼠眼的臉重疊到一起,線索就像引爆的雷管一樣在夏侯惇腦中炸開。


    “楊修……丁儀……楊修跟丁儀關係密切。”


    “是楊修啊!曹錚又被楊修給騙走了!”


    夏侯惇攥著拳頭,怒氣值飆升。


    “什麽?又叫楊修給騙走了?”


    辛敞且驚且怒地站起來,驚訝於他又一次中了楊修的奸計,憤怒的是兩次事件發生的時候他都在場。


    兩次!可他居然連一絲絲的不對味都沒有察覺出來。


    難道真就是智商問題?


    夏侯惇焦慮地在軍帳中踱步,把擔心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曹錚肯定不在司空府,他會被楊修騙到哪兒去啊……楊修真的不能再留在鄴城了,這次說什麽也得把他給砍了。


    憂慮間,帳篷外掀起一陣風,一個獄吏打扮的年輕人闖了進來。


    夏侯惇回頭瞥了一眼,這獄吏叫郭淮,父親是雁門太守,目前在滿寵手下做賊曹,通俗地來說,就是警察局長。


    “夏侯將軍。”


    郭淮是急著過來的,腦門上全是汗,他匆匆給夏侯惇打了個招呼,便轉向辛敞:


    “有人托我給你帶個話。”


    “他叫曹錚,現在被關在鄴城大牢裏,讓你想辦法救他。”


    “什麽?被關進鄴城大牢了?”


    夏侯惇猛地向郭淮撲過來:


    “因為什麽事?用刑了沒有?”


    “沒有受刑……張仲景也在那裏,滿令君不會對他用刑……說是偷了曹司空的狗,楊修親自把人綁過去的。”


    郭淮驚訝地向後仰,好奇地打量著夏侯惇的神色。


    這事跟夏侯惇什麽關係啊?他那麽激動幹嘛?


    “沒有用刑,沒有用刑就好。”


    夏侯惇撫摸著胡須,心情稍稍平靜了下來。


    果然讓他押中了,這事又是楊修使的壞。


    偷狗?


    楊修真有意思,他怎麽能想的出來這種招數?


    夏侯惇冷哼一聲,帶上劍,招呼辛敞:


    “走,咱們去縣衙。”


    ……


    鄴城縣衙。


    “阿嚏!”


    楊修悠哉地在堂下轉悠,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忽然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楊修莫名其妙地抖抖肩,這短暫的寒意並沒有阻擋他內心的激情。


    他邁著殷勤的步伐,接近在堂上閱讀卷宗的滿寵,聲音裏滿是喜悅:


    “滿令君,是不是能先把公文放一放,咱們先把那個偷狗賊給處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原來我是曹魏世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後海仰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後海仰泳並收藏原來我是曹魏世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