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陽光明媚,曹錚在軍帳附近晃晃悠悠地踱步,等待曹丕來找自己領連弩。


    製造連弩的時候曹錚就預感到曹丕會找自己要東西了,所以特意多造了幾支,為的就是讓曹丕多送出去一些,擴大自己的知名度。


    這些人情表麵是曹丕的,實際上都是曹錚自己的。


    不錯不錯。


    曹錚笑嗬嗬地想著,不過左等右等,曹丕還是沒來。


    太陽都快下山了,軍營裏麵都沒看見曹丕的人影。


    不是說好了下午過來取貨嗎?


    曹丕早上還在軍營裏,這一陣功夫他能跑到哪裏去?


    曹錚沒由來地有些坐不住,往軍官營地那邊走,驚訝地發現兵營裏的軍官一大半也都不見了。


    守衛的步卒說,大部分軍官一大早就沒來,今天也不是輪休的日子,他們這是集體曠工了!


    夏侯惇昨晚倒是住在兵營裏,本來是準備看射擊操練的,可今早外頭來了一人捎了個口信,夏侯惇聽完驚得連內褲都沒來得及穿就騎馬走了。


    聊起夏侯惇的這樁逸聞,步卒‘咯咯’地偷笑。


    曹錚卻聽得眉頭擰起來。


    夏侯惇是一個穩重的人,什麽事情會讓他連內褲都來不及穿就跑了?


    一定是鄴城裏麵忽然出了一件大事。


    聯想到軍營裏麵無緣無故消失的大半軍官,莫名其妙地放鴿子的曹丕,曹錚內心更加確定,這件大事把很多人的利益都牽扯了進去。


    是什麽事情呢?


    這件事問步卒是沒有用的,步卒的級別太低根本接觸不到第一手消息。


    但有一個高級別的人可以探聽到機密消息,而且他剛好就住在曹錚附近。


    曹錚轉過頭,就直奔了辛敞營帳。


    ……


    “哈,你問我發生了什麽事?”


    營帳中,辛敞咬著嘴唇,露出便秘一樣艱難的表情。


    他謹慎地環繞了一圈兒營帳,確認周圍沒有人之後,鬼鬼祟祟地把手伸到嘴邊,向曹錚招呼道:


    “附耳過來。”


    “搞得這麽神秘?”


    曹錚聳聳肩,辛敞是督軍都尉,這方圓三裏都是步卒,除了自己沒有人敢靠近辛敞的軍帳。


    不知道辛敞在防誰。


    不過盡管如此,曹錚還是附和地把頭伸了過去。


    然後他就聽見辛敞像蚊子一樣斷續低沉的聲音:


    “我聽說……昨天晚上曹家三公子吃醉了酒,駕車把司馬門打開了,一直開到了金明門……把城郊的那一片農田全踩了……這件事鬧得反響很壞。”


    曹錚一聽就反應了過來:


    “這是夜闖司馬門啊。”


    “小聲些~”


    辛敞聽見曹錚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嚇得下半身都僵了,急忙來捂曹錚的嘴。


    曹錚無所謂地眨眨眼睛,原來真是曹植夜闖了司馬門啊。


    曹錚知道曹植會在208年前後鬧出‘夜闖司馬門’事件,他一直以為這件事發生在許都,沒想到發生了鄴城。


    也是,司馬門在漢代指代重要的軍門、城門,並不隻是都城專有。


    曹植不但闖了重要的軍門、還涉嫌酒駕、交通肇事、以危險方式危害公共安全、過失毀壞公共財產,這buff疊的曹錚都有點麻。


    這下曹植算是捅了馬蜂窩啦。


    平常在朝堂中跟曹植一黨有嫌疑的,或者支持曹丕的,這時一定會一窩蜂地去攻擊曹植。


    曹植黨派,或者不忍心看著曹植遭難的勳貴們也會行動起來,聯絡人脈。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軍營裏大半軍官會無緣無故消失,為什麽夏侯惇會連褲子都來不及穿就跑了,為什麽曹丕會莫名其妙地不辭而別。


    在曹錚的印象裏,曹丕似乎在這件事裏蹦躂得很歡,拚了命地把曹植咬住,指使老儒生們像瘋狗一樣彈劾曹植。


    他想拿到世子之位,卻沒有想到這樣做卻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因為世子的人選不是朝堂諸公決定的,能夠決定它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曹操本人。


    曹丕拉掉了曹植的名望,卻因為過多地展現出陰刻的性格而失去了曹操的喜愛,導致他在之後數年明明握著長子嫡子兩張王牌,卻跟曹植纏纏綿綿。


    實在是得不償失。


    如果曹錚站在曹丕的位置上,一定會有比他更好的做法。


    其實曹植被怎麽處罰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要傷了兄弟親情,不要讓曹操覺得寒心。


    不過這件事跟曹錚又有什麽關係呢?


    雖然心中有了主意,但曹錚並不會像一個憨憨那樣跑去指點曹丕。、一來是兩個人關係還沒有親近到那種地步,二來這麽做還可能讓曹丕反過來記恨上自己,覺得自己影響他爭奪世子之位了。


    和曹丕的關係還是要維護的,畢竟還要指望他給自己當工具人。


    這樣想著,曹錚笑嘻嘻地跟辛敞打了個哈哈,便搖搖晃晃地走出了軍帳。


    曹丕今天下午應該是不會回來了,那麽自己就回家好了,正好想想晚上做點什麽飯吃。


    搞不好魏叔今晚還是要來蹭飯的。


    不知道昨晚自己不在家,老頭子有沒有撲了個空呢?


    想起魏叔,曹錚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去晚市買了兩顆白菜,一斤粟米,半斤胡麻油,提著米菜油,曹錚步伐穩健地回到家裏,燒水、備菜。


    魏叔是傍晚時分來到家裏的,不像往常那樣眉開眼笑,他今晚臉色很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老爺子,有心事?”


    曹錚在灶台後擦了擦手問道。


    曹操點點頭,很古怪地沒有湊到曹錚身邊來,而是失落地在廊下的石階上閑坐。


    夜色蔥蘢,帶著炊煙香氣的風吹過,曹操默默地把袖子裏的奏疏展開。


    那是一封參奏曹植的奏疏。


    昨晚,曹植趁著酒醉鬧出了事。


    夜闖軍門、酒駕飆車這些都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曹植踩壞了城郊的農田,那片農田裏剛好種著一大片冬小麥。


    冬小麥,十月上旬播種,五月中旬收割。屯民辛苦種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熬到再過兩天就收割了,結果全被曹植給糟蹋了。


    這批小麥是準備上繳國庫作為南征軍糧儲備的。


    在軍糧短缺的大背景下,曹植因為放縱毀壞了糧食,所以才更不能被原諒。


    今天下午,得到消息的曹丕聯合群臣,爭吵著要嚴辦曹植,要效仿當年曹操誤踏農田的案例,要曹植自裁謝罪。


    曹操頭很痛。


    因為曹錚的事情,曹操心中確實對曹植有了一些疏遠,但他也不會真舍得讓曹植自殺謝罪,畢竟那也是他的親生兒子。


    手腕失去力氣,奏疏從曹操的手中滑落。


    曹錚奇怪地走過來,在曹操沒有注意的時候把奏疏撿起。


    曹錚早就注意到魏叔不對勁了,他的不對勁似乎跟他手上這封奏疏有關?


    曹錚掃了一眼上麵的字,然後忽然瞳孔地震。


    他把奏疏收好,然後看了一眼曹操。


    好家夥,這是參奏曹植犯事的奏疏啊,怎麽會傳到了魏叔手裏。


    魏叔今天不在狀態就是因為這件事?


    他到底是什麽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原來我是曹魏世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後海仰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後海仰泳並收藏原來我是曹魏世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