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聞述聲?”


    喻緋看著狼狽卻依舊漂亮的少年,猶豫了兩秒,掙紮著去看他傷痕很多的手。


    為什麽掙紮?


    因為……臭。


    還因為這麽細看過去,少年那雙堪稱藝術品手著實很悲慘。


    女生慢吞吞的將白淨的指尖覆上去,漆黑冷淡的瞳難得對聞述聲泛起了一些波瀾。


    噢,這天殺的,她好想現在就把他扒光了丟熱水裏讓他泡泡澡喔。


    喻緋溫溫軟軟的緩聲叫他名字,後者顫了顫纖長卷翹的眼睫,吃力的溢出一聲嘶啞的低吟,修長分陰的指節卻下意識的抽出來,牽扯到傷處,又是一聲壓抑的低哼。


    “……”


    太慘了。


    尤其是他還頂著這麽一張狼狽但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看的臉。


    色令智昏,喻緋咽了下口水,然後可恥的心軟了一下下。


    “聞述聲,沒關係,在這裏他們不敢對你做什麽的。”


    看來俗話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借的是聞述聲此時的隱忍乖巧,至於貸,貸的是她喻緋以後該有的幸福。


    這個時候就該死亡微笑了。


    喻緋捏了捏指骨,若有所思的舔了舔牙尖,視線落在對麵的黑心少年abcde上。


    聞述聲的蛇精一定有潛在的誘因,不然他到底和原主有多大仇多大怨啊,莫名其妙的就給人送進精神病院,還吃藥把人吃沒了。


    被霸淩應該算其中之一。


    但聞述聲不是聞家的孩子嗎,雖然聞家在她眼裏很不得勁,但在其他人眼裏應該也屬於不是什麽隨隨便便就能惹得起的那款啊。


    喻緋盯著他們,思及此,忽然愉悅的眯起了眼睛。


    有瓜吃!


    隨之視線又偏移回聞述聲身上。


    拍了拍少年身上沾著泥汙的校服,惡劣至極的勾著唇。


    “聞述聲。”


    “你身上好像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喔。”


    聞述聲,你好像個瓜田。


    **


    他當然沒聽見。


    喻緋溫軟的聲音在耳邊縈著,不過是輕聲安慰了他兩句,他便下意識放鬆了緊繃了很久的神經。


    疼痛像是開了閘的洪水,猛烈襲來的瞬間,少年瞬間攥緊了指尖,皙白的手背凸起淡青色的脈絡,垂下的發絲混合著冷汗和泥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唔。”


    操。


    少年咬緊了牙關,指尖往旁邊探。


    ……她會救自己的,是吧?


    他在深淵裏沉了很久了,深淵裏很黑,很靜謐,靜的發冷。他受夠了,可是漆黑的夜幕沒有光,他的彎月沒有升起來。


    ——指尖觸及了一片冰冷。


    他睜開眼,身側已空無一人。


    就他一個人,在這個冰冷的鐵椅子上,疼著。


    “……”


    聞述聲垂下眼睛。


    **


    喻緋簡單錄完口供,當著警察和abcde的麵,胡編亂造了一個故事背景,給聞述聲樹立了一個爹不疼娘不愛舅舅不管奶奶壓榨但是依舊成績很好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人設。


    然後編造了一下abcde在學校裏的惡行——當然在這方麵,她編故事的能力差了那麽一丟丟,所以隻能回憶一下自己幹過的事情,再麵不改色的抓起來丟他們腦袋上去。


    喻緋錄口供的態度良好,表情和語氣都很誠懇,長的又白白淨淨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乖孩子。


    警察叔叔兢兢業業的把她說的重點都記下來。


    但——字母團對此嗤之以鼻。


    這鬼丫頭說的都是些什麽話?


    “我是高二的學生,在學校做完值日才走,離開學校的時候看見聞學長被他們勾著,我怕出什麽事,就悄悄跟上來了。”


    放屁。


    這家夥露臉的時候,分陰就是她在那兒專門蹲他們呢。


    “我不認識聞述聲學長,但是對他略有耳聞,他的成績很好,沉默寡言,據說家庭環境很複雜,他很缺愛。”


    “這幾個學長也是高三的,但在我們學校的名聲特別不好。逃課,翻牆出去打遊戲,嘲笑學妹的口紅是劣質的,還瞧不起打折商品,可他們自己腳上的鞋都是假的。”


    喻緋一臉認真的睜眼說瞎話:“他們不僅瞧不起人,還沒有版權意識,這是不對的!”


    “……”


    “???”


    “臥槽,這不能忍了!”少年e終於回過神來,擼起袖子瞪著眼睛就要過來跟她幹一架,“你可以詆毀我!但你不能質疑我的鞋!”


    喻緋很合時宜的縮了下脖子。


    然後往正義的警察叔叔身後一藏。


    露出的小臉邪氣凜然的挑了下眉,不懷好意的勾起唇角,衝他們挑事兒似的眨了下眼。


    質疑你的鞋又怎麽樣。


    我還要告訴你世界上沒有奧特曼呢。


    你的鞋和奧特曼都是假的。


    氣不氣氣不氣氣不氣?


    她拍著指尖走出錄口供專用審訊室,沒走幾步,就看見聞述聲小可憐似的縮在那兒,疼的神誌不清。冰冷的地方空空蕩蕩,這兒隻有他一個人。


    “剛才你怎麽不先去醫院?”


    喻緋頓了一下,走到聞述聲的身側,看了眼對方慘白的唇瓣,著實搞不清楚他剛才對醫院的抗拒從何而來。


    當時警察叔叔就說要送他去醫院了。


    他非不去。


    就是要跟過來。


    然後又不讓局裏的醫生給他簡單消個毒。


    喻緋蹲下來,指尖戳了戳少年白軟的側臉,很嫌棄的“嘖”了一聲,惡聲惡氣:“疼死你喔。”


    醫院離得不遠,喻緋找了兩個警察叔叔,直接就給人扛進病房去了。


    ——


    “多處淤青,營養不良,小腿腿骨輕微骨裂,肋骨斷了三根。”


    大致的一套檢查做完,聞述聲幹淨而安靜的陷在一片雪白中,醫生口袋裏插著筆,翻看報告,眉頭緊皺,語氣越念越沉重。


    沉重到喻緋下一秒就想舉起手來。


    無辜的看著醫生:別誤會啊,不是我打的。


    “這孩子還挺能忍,身上很多都是舊傷了,”醫生搖搖頭,似乎對聞述聲的傷勢經曆很憐惜,他合上報告,一臉善意的看向喻緋,“姑娘,需要法律援助嗎?”


    喻緋:“……”duck不必。


    病房的門關上,室內安靜下來。


    喻緋翹著二郎腿坐在聞述聲的身邊,纖長指尖摸著下巴,“嘶”了一聲。


    肋骨斷了三根啊。


    這屬於輕傷二級了吧。


    換句話說。


    字母團的那幾個,看起來就不像未成年人。


    可以坐牢了。


    如果霸淩聞述聲的罪魁禍首進去了,算不算讓他的陰影小了那麽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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