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川似是早有預料,隻是他沒有想到竟是小茴問出來的,旋即正了正神色。


    「我與你們學宮中的某人有些舊怨,若是那人發現我還活著,定然不會放過我,你二人身份特殊,若是被牽連就不妙了,所以我才引你們至此地。」


    鍾茴剛想問那人是誰,就聽兄長說道:「阿川說得是尹雲飛吧!」


    鍾茴眼睛倏然放大,若是其他人還好說,自己甚至可以為藺川報仇雪恨,且兵不血刃,做到天衣無縫。


    中洲峰會結束後,出乎所有人意料,大家本以為尹雲飛和謝梓伊會擇日成婚,結果二人非但沒有升溫,反倒漸行漸遠。


    尹雲飛傷好之後,一門心思隻顧修行,謝梓伊幾次探訪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推脫。


    謝梓伊心灰意冷,她是個要強之人,不會如尋常癡女那般死纏爛打,表麵上灑脫,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半月不到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射月真人心疼徒弟,讓其留在自己身邊,什麽時候釋然了再出門,謝梓伊對外宣稱自己要閉關,何時突破至地靈境,何時再出關。


    這些都沒有引起鍾茴的注意,引她注意的是喬婉兒。


    喬婉兒年方十三,已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她跟著鬼醫蓋厘學習醫術,已經初窺門徑,十三冊鬼醫經背得滾瓜爛熟,藥理也能基本說清楚。


    尹雲飛解毒加上正骨,在蓋厘的醫館整整待了三個月,尹雲飛帶傷修煉,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舊傷添新傷,蓋厘都懶得為其醫治,直接交給喬婉兒練手了。


    這一練不要緊,竟對尹雲飛那廝產生了情愫,英俊的外表,不凡的資質,還有一種少年般的倔強。


    淪陷後的喬婉兒不敢與外人道,隻是私底下告訴了好姐姐鍾茴,鍾茴在她帳前勸了一整夜,出生至此十八年加起來都沒有那一晚上說過的話多,結果喬婉兒睡著了,睡得很是香甜。


    之後喬婉兒每日都會去找鍾茴,跟她講述關於尹雲飛的一切,自動屏蔽了不好的事情。


    無奈之下,鍾茴隻得接受了這個事實,從一開始的勸誡,到後來的提醒,現如今卻要幫著喬婉兒一起分析那些莫須有的點點滴滴。


    因為鍾茴知道那種感受,就像她當初心儀藺川一樣,一旦動了心,情便像紮了根似的,再難拔除,除非對方嚴詞拒絕自己。


    但是她隻是單相思又不向對方表白,何來拒絕之說,隻會越陷越深……


    「呃,你是如何知道的?」藺川驚訝道。


    鍾茴也跟著看向兄長,眼睛裏顯現出疑問。


    「我……」鍾萊欲言又止,就見藺川笑道:「我就知道鍾兄不會錯過中洲峰會的……」


    「大哥何時去的丹熏城?!你不是說去…」鍾茴打斷藺川的話,怒視著兄長。


    鍾茴的聲音不大,鍾萊卻聽得瑟瑟發抖,眼珠子咕嚕嚕亂轉,一向能言善辯的他,此刻卻磕絆起來。


    「哦…為兄…為兄…確實是去送梓伊女神來著,中途準備離開之時,恰逢遇上蠻獸群襲擊,為兄隨著大部隊邊打邊逃,雖然擺脫了蠻獸群,卻也到邊境危險區…為兄若是一人返回,必然驚險萬分,於是為兄就……」鍾萊麵露諂媚之色,聲音越來越低。


    「就跟著他們一起去了中洲峰會?!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你回來的路上被蠻獸圍攻,躲在洞穴之中,饑寒交迫熬了七天七夜方才將那些蠻獸熬走!你可知我與六哥當時找你找的多麽辛苦……」


    鍾茴目中怒火難掩,說著說著眼中竟泛起淚花。


    藺川尷尬地退到一旁,偷眼看了一眼鍾萊,心裏竟然沒有一點同情,反倒想為小茴出口氣。


    鍾萊局促不安,不知該如何解釋


    ,求助似地看向藺川。


    「呃,小茴莫要難過,你的兄長你還不了解嗎,他本就喜好收集新奇事,像中洲峰會此等可遇不可求的大事,他若是錯過了,當真是比被困洞穴還要淒慘。」


    藺川無奈之下隻得開口幫腔,扭頭看向鍾萊,故作憤慨:「鍾兄以後切記不要再行此欺瞞之事,若不看在小茴在場,定要打一頓為小茴出出氣!」


    隻是藺川不擅此類言語,說出來多少有些不自然,看上去頗為滑稽。


    「噗嗤」


    鍾茴破涕為笑,一麵掩嘴,一麵擦拭臉上的淚痕。


    「阿川教訓的是,為兄保證一定下不為例!」鍾萊見妹子展顏,當下挺起胸膛道。


    鍾茴卻是撇過頭去,不瞧他一眼,鍾萊尷尬地撓了撓後腦。


    藺川正準備問喬婉兒的情況,門外卻傳來了響動。


    三人麵色一凜,待看清來人之後,幾人放下放下心來。


    鍾氏兄妹走出西廂房。


    「可算找到你們了……」說話之人氣喘如牛,正是之前被鍾萊救下的其中一人。


    「何師兄何故如此狼狽?」鍾萊開口問道。


    「大事不好了,六代土曜兵解了,連帶著一眾豢靈師都喪了膽,他們正打算朝著日曜穀奔逃呢!二位也快快逃命去吧!」


    「多謝師兄前來告知,對了,與你一道的周師兄呢?」這二人平日裏最是要好,此番應是形影不離才對。


    「周師弟他也兵解了…嗚嗚嗚…」


    何師兄聲音發顫,最後實在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鍾萊眉頭緊皺,這才多久就支撐不住了,這一千多豢靈師可都是七星穀內的好手,大部分都是在玄靈境之列,旋即抬頭望去,蝕骨鬼霧已經消失不見了,連帶著那個形似北皇的鬼皇亦不見了蹤影。


    鍾萊以玄陰之炁入眼觀察過四鬼皇,「北皇」的實力是四個鬼皇中最強的一位,其餘三人不過是偽像而已,還沒有完全肉身化,算起來不過相當與天靈境初期的豢靈師。


    六代土曜的實力和三位實力相差無幾,以一敵三即便不能贏,全身而退應該不成問題啊,何況還有那麽多地靈境豢靈師助陣,鍾萊有些想不通。


    「何師兄,其他穀主身在何處?四鬼皇身在何處?」鍾萊放眼望去,卻也沒有看到四鬼皇,隻看到一群血影鬼王,在單方麵屠殺豢靈師們。


    「其他穀主?我隻知道就七星之主一人還活著,那個形似北皇的鬼皇逃走了,土曜穀主臨死前滅了一個形似南皇的鬼皇,七星之主與剩下兩個鬼皇戰作一團,他不知是受了重傷,還是故意為之,引著兩個鬼皇離開七星穀。」


    何師兄擦掉眼角的淚痕,回答道。


    藺川聽得頗為入神,隻是不解,既然天靈境大能都離開了,那麽這裏就是地靈境的天下,這些個鬼王愚鈍的很,此時完全可以反打一波,為何要逃呢!


    很快鍾萊就問出了這個問題,就聽何師兄回答道:「聽說還有一大波邪祟要趕來,所以他們才隻想著逃!快別再問了,咱們趕緊逃吧!」


    「何師兄先走!我兄妹二人隨後就到!」


    「哎!」何師兄猛歎口氣,一甩衣袖,幾個閃跳,人便沒了蹤影。


    見何師兄走遠了,藺川立即推門而出,對著二人說道:「咱們也快快離開吧!卻有一波邪祟蹲守在附近河道之上,眼下可能是得了召喚,前來支援了。」


    藺川心中焦急,那二人卻是不急不緩地跟在身後,無奈之下,藺川隻得回頭催促:「走快些!」


    就見二人目露幽光看著遠處,少頃,鍾茴先開了口:「來不及了,它們來了…」


    藺川聞言腳下一點


    ,三下兩下攀上房頂,定睛一看,一團烏雲正在飛速向著七星穀靠近,烏雲下方有諸多小點,紅的黑的,密密麻麻,不計其數。


    「阿川放心,有我兄妹二人在此,就算鬼皇來臨,這些邪祟休想傷你分毫!」鍾萊笑道,看上去頗為自信。


    鍾茴沒有作聲,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將藺川嚇了一跳。


    可不就是屍鼬王的妖魂嗎!


    「厲鬼…交給你們,惡鬼…交給我便是!」藺川朗聲說道。


    「好好好!倒要看看阿川長了幾分本事!」鍾萊擊掌叫道。


    鍾茴也看向藺川,眼中卻有詫異,心道阿川是不是將話說反了,還是不知道惡鬼比厲鬼要凶得多。


    三人並肩而立,鍾萊和鍾茴分立在藺川左右,他二人有意要保護藺川,藺川察覺到了,卻也沒有言語,隻覺得心裏暖暖的。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烏雲就到了眼前,隨之而來還有千餘邪祟,為首竟然是去而複返的「北皇」。


    「隔絕天機,我道是誰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之!今天便叫你有來無回!」鍾萊剛放完狠話,就立馬躲到小茴身後,「小茴先幫大哥擋一下……」


    小茴沒有動,小茴身邊的屍鼬王動了,屍鼬王急加速衝向「北皇」,距離北皇還有十丈遠之時,屍鼬王縱身而起,掄起拳頭砸向「北皇的麵門。


    就在拳頭即將觸擊「北皇」的胖臉之時,北皇身側的四個鬼王齊齊動手,分別抱住屍鼬王的四肢。


    屍鼬王無聲的咆哮著,瘋狂扭動著身體,卻也難能將四個鬼王甩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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