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誆我,靈帥者天靈境居之,他既是地榜魁首,何來靈帥之說!」藺川眼睛死死盯著雷老板。


    雷老板眼神波瀾不驚,甚至還流露出一絲不屑,聲音嘶啞卻傲然:「公子想必非我中洲之人,或離此久矣,地榜者皆非凡徒,雷靈帥之戰力與一般天靈境相比,隻強不弱。」


    舅舅的實力確實強橫,他可是在神息崖一役中,唯一幸存的靈將,但要說強過天靈境豢靈師,藺川覺得有些扯,多半是他自吹自擂。


    「哦?還有此等人,我倒想見識見識,不知雷老板能否成全?」藺川將臉貼近雷老板,眼神純粹而又真摯。


    「呃…可…可以,我…我會親自為公子引見。」雷老板有些難以置信,聽他這般描述,竟然還敢提出此等要求,不過如此也好,自己失手也好向師父解釋。


    「嗬!擇日不如撞日,讓他來此見我,告訴他,讓他帶上辛汁,我請他吃南鯉!」


    「哦,對了,那姑娘額頭上的傷可有大礙?」藺川眼中忽現殺機,眼神銳利如鷹。


    「沒…沒有,我隻是暫時封了她的意識,不用多久就會恢複的,沒有大礙……」


    「很好。」


    藺川拍了拍雷老板的肩膀,示意慕容朧月。


    「將他放了吧。」


    雷老板有些懵,什麽辛汁?什麽南鯉?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先不管了,先逃了再說。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呃啊……」


    慕容朧月給他解了綁,並為其接上腿骨,手段有些粗魯,結束後在其耳邊低語:「我記住你的氣味了……」


    雷老板身子倏然抖了抖,連滾帶爬地逃向千機城。


    樹下,藺川用手背摸了摸蘭隱兒的額頭,負有碰了碰自己的額頭,有些燙。


    「公子,咱們真得要在此等候那人啊?」慕容朧月問道。


    「不然呢,不是都說好了嗎。你去幫我打些水來。」藺川吩咐道。


    「那人可是足以匹敵天靈境的強者,他若真得來此,再來一對你我,也非他之敵,你可要想清楚啊!人家可不要死在這裏……」慕容朧月見藺川不似玩笑,頓時著急起來。


    「放心,我自有辦法。屆時莫要輕舉妄動,站在我身後就好。快去打水吧!」藺川言語平和,再次催促道。


    無奈之下,慕容朧月隻得頓足離去,口中喋喋不休。


    「還真把老娘當丫頭使喚了,這會兒在這裝,一會兒逃都來不及,你想瘋,老娘陪你瘋,你想死,老娘恕不奉陪!」


    慕容朧月飄了五裏地,才尋得一處溪水,手持水瓢剛要舀水,動作忽然一滯,看著水中的倒影,不禁泛起惆悵。


    自己這容貌頗有來曆,世間美人她見過大半,最愛嫿染的妖豔,最癡射月的純美,她曾幻想過自己可以同時擁有此二人之容顏。


    妖初化形,相由心生,慕容朧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實現了自己的願望,純而魅,妖而潔。


    「我倒他為什麽對我沒感覺,原來他早就心有所屬,嗬,愚蠢的男人!那姑娘隻能給你一份快樂,而我可以給你兩份……愚蠢!」


    慕容朧月將水瓢丟入水中,水鏡破碎,蕩漾起層層漣漪。


    ……


    等了半晌也不見慕容朧月歸來,藺川隱約有些擔心,擔心她別正好撞上了去而複返的雷老板。


    依照舅舅脾性,說不定就直接將其斬殺了去。


    藺川正欲背起蘭隱兒去尋慕容朧月,耳朵一動,忽而聽到背後有異響。


    心說這丫頭可算回來了,難不成去千機城取水了,用了這麽久。


    「回來…」「了」還未出口,頓覺如芒在背,是


    真的如芒在背。


    森冷的寒意席卷周身,後背被刺的位置便是心髒。


    感受到強大威壓,藺川的呼吸節奏都為之打亂,一丈之內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好似天靈境豢靈師的靈域。


    「舅舅。」


    藺川開口,聲音有些發顫。


    此聲一出,身後的威脅隨之消失,藺川重新獲取了身體的支配權,轉身看向來人。


    來人身穿一身黑綢華服,眉宇間充斥著桀驁,眼神蒼茫,兩撇八字胡微微顫抖,不是藺惜春又是何人。


    「你…是…不對…你到底是何人!」藺惜春早在來時便在暗處打量過藺川,實在拿不準方才欺身,準備一探究竟,剛要開口問詢,誰道藺川先開了口。


    藺川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如今長成這般,聲線理當如此,隻是這長相略有懸殊,五官近似,臉型卻似變了個人,以往頗為圓潤,頜骨偏寬,與他一樣,而今卻是棱角分明,看上去比他更有男子氣概。


    「我是阿川啊,舅舅!」藺川指著自己的臉,接著道:「我的臉被毀了,這是被修複過後的臉,看上去是有些差別,但我真的是阿川啊!」


    藺川的聲音哽咽,眼睛淚水止不住的打轉。


    藺惜春歪了歪腦袋,其實他心底也很著急,但是他的經曆告訴他,此刻必須要冷靜,他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


    「阿川可還記得二十歲生辰,我送過你什麽?」


    「獨目鬼梟的眼……」藺川還未說完,就被藺惜春一個熊抱,抱得喘不過氣來。


    「阿川!阿川!我的好外甥,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我藺惜春又有親人了!啊!」


    藺惜春激動地仰天長嘯,不停地拍打著藺川的後背,藺川險些被其拍出內傷。


    二人良久方才分開,藺川覺得自己骨頭都快被舅舅勒變形了,但是他一點都不覺得疼。


    藺川簡單向其訴說了五年前的遭遇,藺惜春也與之談起此事。


    那日果真是藺惜春夥同其他江湖人出手相救,隻是不敵胡鐸那個天生神力的怪物。


    而後並未尋得藺川屍首,藺惜春對其仍抱有一絲希望。


    之後藺川講到他隨江漂流至東北河穀,在河穀得蓋嬰相救,五年方才重拾記憶。


    二人再次相擁,皆喜極而泣。


    或見二人深情流露,藏在密林中的慕容朧月與蹲在草叢中的雷老板,二人不約而同地走了出來。


    「喲,這位姑娘是外甥媳婦吧,阿川眼光不錯嘛!」藺惜春鬆開藺川,指著款款而來慕容朧月。


    「她是……」藺川剛要解釋就被藺惜春打斷。


    「唉咦!異族又如何!隻要情真意切便可連理,我藺家沒有那種偏見!」藺惜春麵露不悅,訓斥道。


    藺川聞言翻了個白眼,慕容朧月卻難得紅了臉。


    「她與我…」


    「哎呀呀,先斬後奏?無妨無妨!挑個黃道吉日,舅舅為你們主婚便是!莫要為此……」


    「舅舅!能否聽我把話說完了!」藺川沒好氣的大吼道。


    藺惜春被其嚇了跳,隨後點了點頭。


    「她是我收的鬼妖仆,並非你說的那種關係。」藺川飛速解釋道,生怕藺惜春再從中打斷。


    「鬼妖?倒是稀罕……」藺惜春沉吟半晌,神秘兮兮地貼在藺川耳邊輕聲道:「這姑娘既非我族類,你可要悠著點兒,切莫玩火***。」


    藺川哭笑不得,懶得再去解釋,看到藺惜春身後的雷老板,藺川方才想起問蘭隱兒的事。


    篝火熊熊,藺川與藺惜春盤膝對坐。


    「你與這小女妖是何


    關係?」藺惜春不答反問,瞥了一眼猶在睡夢中蘭隱兒。


    「她救過我的命,算得上生死之交。」藺川無比正色道,生怕藺惜春會傷害蘭隱兒。


    「哦,原來如此。」藺惜春眼珠子打轉,不知在想些什麽。


    「上次中洲峰會,我見她與你來往密切,估摸著你若是還活著,應當還會與之碰麵,所以我尋思設計將她擒獲,繼而盤問是否有你的下落。」


    藺川覺得這個回答自己尚能接受,心裏麵頗為感動,原來舅舅一直都惦念著自己,一直都未放棄對自己的尋找。


    藺川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繼續問道:「舅舅,我尚有一問,這千機城內怎麽有這麽多妖,而且都不避諱人。」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且聽舅舅細細道來。自天地榜問世以來,陸趙二老多次與四皇相談,最終定下八荒擇善入中洲,鬼疆除外。」


    說到此處藺惜春用餘光掃了慕容朧月一眼,見其並未有甚異動,方才接著說道:「另外七荒亦有機會參與爭奪天地榜。」


    「這個天地榜到底有什麽魔力,為何引得眾生為之癡狂?」藺川實在納悶,若隻為那點獎賞,著實沒必要啊,之前聽過鍾萊的說法,貌似為了對抗魔族,總感覺有些扯。


    「這個嘛,眼下眾說紛紜,有人說二老為了激勵豢靈師修行,有人說二老為了收官揚名,還有人說二老為了借機獲取利益,這些通通都是假的。」


    藺惜春擺了擺手接受說道:「真正的原因是為了保護濛界豢靈師,近年來洪爐神器頻發異相,是已到了開爐之際,依照以往,洪爐分天地兩爐子,天火無極焚心,地火十方焚靈,非強者不可入,弱者入內如若添柴加薪,飛蛾撲火罷了。」


    「如此白白殞命,倒不如事先擇出人選,屆時對抗魔族入侵也好多些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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