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玄丹完全出乎藺川的意料,他以為玄丹就大一號的黃丹。


    沒想到完全是兩種東西,打個比方:黃丹若窈窕少女般柔情似水,玄丹則像是鐵塔漢子般剛猛。


    玄丹之中還多了一種被稱作丹氣的東西,便是它將藺川的靈壁衝得千瘡百孔。


    藺川記得突破黃靈境時,誤以為靈肎的靈壁消失了,實則是新生的靈壁太過纖薄,以至於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每一次突破都會生成新的靈壁,新生的靈壁會融合破碎的舊靈壁,變得更有韌性,收縮吐納得力量更強。


    藺川的神識被破境丹的釋放放的丹氣重回散,藏在意識深處的戾氣被盡數釋放,體內可用的靈力被宣泄一空。


    玄丹的丹氣裹挾著靈力猛烈衝擊豢靈師堅韌的靈壁,裏應外合,輔助破碎靈壁,繼而生成新的靈壁。


    玄丹是正經玄丹,要怪就怪藺川的靈肎壁太弱了,以至於靈肎被毀,神識被衝散,最終走火入魔。


    藺川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畫麵,這些畫麵毫無連貫性,每出現一幕,腦仁便會跟著刺痛一下。


    千萬張畫麵過後,藺川就感覺腦仁被萬蟲撕咬,疼地他蜷縮成一團,想死卻又控製不了自己的軀幹,絕望到了極點。


    否極泰來,小和尚若水的讖語再次湊效。顱內的紫色氣障將被散落的神識緩緩聚攏,膨脹丹氣與紫氣對抗,竟然被其壓製。


    紫色氣障在對抗中亦有損耗,原本醬紫色的氣障經過一番對抗之後,隻剩下淺淺的紫色。


    丹氣被重新壓製到靈肎附近,被迫著去衝刷殘破不堪的靈壁,直至靈壁被徹底粉碎。


    藺川的意識逐漸恢複,一幕幕景象變得連貫,針紮般地疼痛再次席卷而來。


    「呀啊……」藺川發出痛苦地呻吟聲,但他心裏卻是一喜,能主動發聲,便是恢複的表現。


    藺川隱約聽到有人在他身邊哭泣,似女子的聲音,隻是聽不真切。


    蘭隱兒抱著忽冷忽熱痛苦呻吟地藺川,早已泣不成聲,用衣袖不停為藺川擦拭著冷汗。


    見藺川逐漸平靜下來,方才為自己拭去淚水,口中猶在自語。


    「阿川……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我會帶你去妖林……帶你去看婆婆……婆婆她醫術高明定能將你醫好……醫不好也沒關係……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我才不管婆婆說的什麽人妖殊途……才不管什麽妖族大業……我隻要你好好的活著……阿川你醒醒啊…阿川……」


    「蘭姑娘,你怎麽在這兒?」說話之人聲音有些悶顫,顯然剛哭過不久。


    蘭隱兒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趕忙從藺川身上離開,扭頭看去,原是去而複返的慕容朧月。


    慕容朧月走出府門不久,忽而想起她剛剛情急之下將一團瘴氣打入藺川體內,藺川本就凶多吉少,九死一生。


    若是不將瘴氣取出來,即便有固體培元丹吊命,恐怕也是十死無生。


    於是乎慕容朧月就折返回來,看到了這一幕。


    蘭隱兒隻顧著悲傷了,卻是沒能及時察覺到慕容朧月,二人淚眼相望,一時間竟無語凝噎。


    藺川微微睜開眼睛,卻看到這樣一幕,想到先前對蘭隱兒陳情,又回想起差點兒把慕容朧月掐死的畫麵,頓覺無顏麵對二位姑娘,索性眼睛一閉裝起死來。


    還是慕容朧月腦筋轉得快,指著蘭隱兒驚聲說道:「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還納悶兒公子為何忽然發起春來,對著空氣好一番陳情,原來是蘭姑娘在這裏!」


    蘭隱兒聽罷羞地滿臉通紅,這些年在中洲待久了,卻是沾染了人族的習性,七情六欲亦有了章法。


    慕容朧月似是發現


    了新大陸,一會兒端詳著蘭隱兒,一會兒端詳著藺川。


    好在藺川身上氣血不穩,渾身燒燙,殷紅的麵色完全掩飾了他的羞赧。


    慕容朧月忽然一拍腦門兒自語道:「差點兒將正事給忘了!」說著就走向藺川,剛要伸手卻被蘭隱兒攔了下來。


    「慕蓉姑娘,你要作甚?」蘭隱兒周身散出妖氣,她的修為進境比不得人族,更比不上破境不要命的藺川。


    蘭隱兒才突破至玄妖不久,她雖為腥妖,卻不肯血食,硬是靠著吞噬月華修行,進境著實慢了不止一籌。


    「放心,我不會弄傷你的小情郎的!你也看到了,我先前情急之下,將一團紫霧打入他的體內。那是我的本命瘴氣,留在他體內會侵蝕他的神識,久不取出,便會落得癡傻之症。」


    慕容朧月沒有危言聳聽,不過她心裏卻是一歎:即便沒有瘴氣侵蝕,他以後也是瘋瘋癲癲吧。


    因為在慕容朧月的記憶裏,但凡走火入魔的豢靈師,最後活下去亦是瘋瘋癲癲的,時而清醒時而癲狂那種都算是好的。


    當然,像這種不確定的悲觀言語她自然不會說與蘭隱兒。


    藺川聞言有些羞愧難當,他對慕容朧月確實苛責些,他不喜歡慕容朧月的虐殺手段,亦不喜歡她的放浪形骸,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慕容朧月對自己的忠誠。.


    他腦海中走火入魔時的畫麵都清晰可見,慕容朧月可謂單方麵被動挨打,自己卻險些失手殺了她。


    蘭隱兒聞言啐了一口,輕挪蓮步讓了開來,心說這位慕容姑娘怎地這般口無遮攔。


    慕容朧月倒是不以為意,伸手停在藺川額頭之上三寸處,手心凝現出一道氣旋。


    詭異的一幕很快出現,藺川眉心出有紫氣飄出,繼而被吸到氣旋之內。


    隨著紫氣被吸出體外,藺川的意識逐漸恢複清明,翻騰的氣血也跟著停息下來。


    「怎麽可能!!」慕容朧月倏然雙目圓睜,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蘭隱兒以為藺川的情況又變糟了,慌忙問道:「怎麽了慕蓉姑娘?出了什麽狀況?阿川他沒事吧?」


    慕容朧月收回手,看著手心上的氣旋欲哭無淚,氣旋中的紫氣僅剩薄薄一縷,她凝練一甲子的瘴氣如今僅剩不到半成。


    「完了,完了,全完了!」慕容朧月雙目失神,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的保命手段、終極殺招徹底沒了,都被眼前這對苦鴛鴦給霍霍完了。


    蘭隱兒聽罷腿腳一軟,慕容朧月一把將其扶住,趕在其花容失色之前說道:「我說的不是他!他…他沒事!我是說我的本命瘴氣完了。」


    蘭隱兒看著慕容朧月,眼泛淚花喃喃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藺川受不了了,他若是再不醒來,還不知要鬧出啥動靜。於是藺川輕咳兩聲,麵上故意露出痛苦的表情。


    二女聽得動靜齊刷刷看向藺川。


    「阿川,你醒啦?」


    「公子,你醒啦!」


    藺川艱難地睜開眼睛,看了看蘭隱兒,又看了看慕蓉朧月,操著沙啞低沉的嗓音說道:「隱兒、朧月,這是在哪裏?」


    「我們還在魯大哥府上啊,你都不記得發生什麽了嗎?」慕容朧月趕忙回答道。


    見藺川沉吟不語,慕容朧月接著提醒道:「你在房內破玄靈境瓶頸,我在門外給你護法……」


    蘭隱兒見藺川眉頭緊鎖不住的搖頭,扯了扯慕容朧月的衣袖對其說道:「慕蓉姑娘他剛剛蘇醒,意識尚未清明,且讓他緩一緩。」


    蘭隱兒軟糯的聲音聽的藺川心頭一暖,到底還是意中人體貼,隻可惜他在昏迷之中沒有聽到蘭隱兒的陳情,否則這會兒他又該失態了。


    藺川餘光看到自己髒亂帶血的衣袍,以及蓬亂的頭發,開口道:「朧月,你先帶隱兒出去,我想一個人緩一緩。」


    慕容朧月聞言看了蘭隱兒一眼,見其頷首,二人方才一道離開房間。


    房門關上的一霎那,藺川翻身而起,身上的骨頭劈啪作響,渾身酸楚無力,掙紮著換了一身新衣,繼而盤膝而坐。


    固體培元丹的藥力逐漸發揮作用,藺川的氣力開始一點點恢複,連同那顆靜止不動若花生粒大小的靈肎,亦開始緩緩跳動,隱隱有靈氣被吸入體內。


    他已半隻腳踏入地靈境,隻是靈肎沒有被完全激活罷了。


    借助產生的那一絲靈力,藺川咬咬牙自乾坤戒中取出一瓶極品靈漿,仰脖喝了一口。


    濃鬱純淨的靈力瞬間遍布全身,藺川調動靈力接近靈肎,小心翼翼一點一滴地將靈力滲入到靈肎之中。


    靈肎內的靈力迅速包裹先前靈壁碎片,一點點向著薄如蟬翼的新靈壁上融合。


    一個時辰過去了,地靈境的靈壁終於完成,藺川抹去額上一層細密的汗珠,睜開雙眼猛地一拍額頭。


    顱內靈肎震蕩歸位,繼而蠕動起來,一張一弛之間幾乎將房內靈氣抽幹。


    藺川感覺周身每個毛孔都被打開了,起身伸展四肢,心頭喝道:禦靈煉皮,靈甲……開!


    體內的靈力迅速散布到每一寸肌膚,隨著藺川心頭喊出的那個「開」字,肌膚上的靈力瞬間湧出體外,在體外生成一張淡紫色透明的膜。


    「這便是護體罡氣……」藺川雙目熠熠生輝。


    房門霎那間被人撞開,為首的當然是魯大寶,其後跟著三位驚喜交加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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