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的牛角尖已經破開藺川後背的衣物,露出裏麵銀光閃閃的鱗甲,破開這件鱗甲卻也不是難事。


    這件鱗甲雖然品級不差,但從水匪手中得來之時便已飽受摧殘,本想請魯大寶出手修複一下,結果魯大寶卻不願意為之。


    魯大寶稱自己隻善煉製兵刃,不善煉製防具。若是萬一將鱗甲給糟蹋了,可別怪自己,更不能說是出自他的手筆。


    一般人這樣說辭可能是謙遜,但魯大寶不然,他是真的不善此道,所以藺川就沒有給他練手的機會。如今這件鱗甲卻要和藺川一起被牛角捅個對穿。


    電光火石之間,一束光影襲來,徑直插入青牛的腹部的傷口之中。


    強烈的衝擊將青牛轟地倒翻在地上,青牛四蹄朝天抽搐不已,腹部赫然紮著一根青銅棍子。


    藺川在空中禦靈翻轉,看到這一幕不禁訝然,再一看不遠處的花臉王雙手空空,瞬間了然。


    那並非是什麽青銅棍棒,而是花臉王的靈器蛇矛,花臉王投擲蛇矛的角度和時機都恰到好處。


    早一點會被青牛察覺,晚一點藺川命喪黃泉,蛇矛斜刺直插青牛心髒,整個矛刃沒入其中。


    見藺川眼中金光消散,慕容朧月方才回過神來,體內被壓製的妖血方才得以流轉。金瞳的傳聞她自然聽聞過,隻有煉化了帝魂血的四皇才擁有金瞳。


    慕容朧月心中駭然不亞於花臉王,她雖知藺川是南皇之子,但從未聽說過其體內蘊含有帝魂血,而且是煉化後的帝魂血。


    傳聞擁有帝魂血的四皇邪性異常,東皇貪財、北皇貪食、西皇嗜殺、南皇好yin,可慕容朧月並未發現藺川有甚邪性之舉,莫非那並非帝魂血?


    慕容朧月當即否定了自己,隻有妖帝之血方可震懾妖族,主人體內定是帝魂血無疑!許是主人可以完全駕馭帝魂血,所以才沒有那些有的沒的反噬。


    想到此處,慕容朧月不禁欣喜若狂,主人強大,自己亦會跟著受益。她拖著疲憊的身軀飄至藺川身旁,與之並肩而立。剛剛吞噬了四個山匪的魂魄,此刻魂力正在快速恢複,隻是妖力虧空的厲害,若是能將剛剛那四人的血氣給煉化了,妖力定能恢複的七七八八。


    隻是藺川出手太快,那參刀太過霸道,刀光過後四人就成了幹屍,血液都被它給吸了去。


    藺川皺起眉頭,再次看向花臉王,花臉王笑得很是謙卑。


    「請公子放心,我靜巒山君絕不會趁人之危,隻要公子不喚我,我絕不靠近一步!」花臉王信誓旦旦地看向藺川。


    藺川才不信這匪首的鬼話,不過既然被他救下,自然要知其意明其圖。


    藺川翻手取出一瓶中品靈漿,仰頭服下,繼而朝著花臉王點了點頭。


    「閣下止步於此便可。」藺川冷聲道。


    花臉王邁步走向藺川,在其身前三丈停下腳步。


    「鄙人在此地小有名氣,同道敬稱某為靜巒山君,公子若是覺得拗口,亦可喚我為花臉兒。不知如何稱呼公子?」花臉王說著對藺川拱了拱手。


    藺川方才看清楚他麵上的刺青為何物,左右麵頰各有一隻上山猛虎,虎尾沒入花臉兒的嘴中,可以看得出這原本是一張頗為清秀的秀的麵容。


    「我知公子肯定要問我為何出手相救?容我為公子細細解釋一番!」


    花臉王見藺川隻是盯著自己並不答話,於是側首看向奄奄一息的青牛,避開藺川雙目的鋒芒,眼珠骨碌一轉接著說道。


    「這老牛並非我寨中之人,它本是鋒齒嶺的獸妖,隨同鋒齒嶺妖聖前往東玄學宮爭奪天地榜。老牛血食無度,幾番衝擊天妖境未果,使得妖性無法抑製,性yin暴烈喜怒無常,這裏亦出現了問題。」花臉王說


    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這老牛在東玄學宮撒起了牛瘋,竟然敢調戲學宮女弟子。遂被責令逐出中洲,不料中途被其逃脫,一路逃一路禍害百姓,最終逃到了這裏。


    我見其可憐方才將其收入寨中,供它吃供它喝,它不心存感激就算了,竟有僭越之心,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


    花臉王說到此處眼中確有怒火,藺川在動手之前看到了此類場景,牛頭怪確實不把花臉兒放在眼裏。


    「老牛逼迫我與手下兄弟隨之作惡,我非它之敵,隻得假裝配合於它。暗地裏一直都在找機會除掉這個妖孽,所幸遇上了公子。先前都是無心之言,還望公子與兩位姑娘能夠原諒我。」花臉兒說著朝著慕容朧月拱了拱手。


    慕容朧月冷哼一聲,別過頭去,顯然是不打算原諒花臉兒。


    「我花臉兒一向按照規矩辦事,對往來商販隻取其一成作為買路錢,收了錢財便放行。這一點兄弟們可以作證。」


    花臉王說到此處看向他的那些花臉小弟兄們。


    匪眾附和聲參差不齊,花臉王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因為這些匪眾不知道花臉王再搞什麽鬼,為何要對此人如此謙卑,反應頓時遲了些許。


    花臉王見藺川目光有些陰冷,隨即指向商隊眾人尷尬一笑:「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問問他們嘛!」


    藺川看向老商賈,老商賈見藺川望來,努力止住抖動的身體,對其點了點頭。


    「如此就多謝山君救命之恩,我這人素來不喜欠人恩情,山君若有所求但說無妨。」


    藺川麵容冷峻依舊,隻是言語上卻和緩許多。


    花臉王的話他當然不會全信,花臉兒此番示好絕非道義使然,必然有他的盤算。藺川不想與之糾纏過多,不如開門見山。


    藺川經脈中的金芒已然全部回到心髒裏的小室之中,他手段雖然都被花臉王看在眼裏,真動起手來花臉兒未必能討到好處,畢竟花臉兒的境界放在那裏。


    花臉王見狀麵上露出得意之色,擺了擺手道:「公子說得哪裏的話,剛剛若非公子出手,我哪裏有機會取這妖孽性命。那四人更是咎由自取,死得其所,不配做我花臉兒的弟兄。」


    「山君深明大義,將來成就不可估量。此牛妖為山君所殺,理當全歸山君……」藺川敷衍恭維兩句,卻不知花臉兒再打什麽主意,見花臉兒目光一直流連在青牛之上,於是開口試探,話說到一半忽感身後有動靜。


    青牛的生機徹底消散,其體內飄出一道青煙,慕容朧月見狀立即取出紫雲瓶,將那股青煙收入瓶中。


    藺川有些尷尬,本想說此牛妖全歸花臉兒所有,結果妖魂就被慕容朧月收了去。


    「我說這位姑娘怎地身法如此了得,原來還有這般本身,當真是開了眼了,真真羨煞我也!」花臉兒忍不住拍手叫好,言外之意他並不在意牛妖的魂魄。


    「這青牛妖一身是寶,他這身牛皮至少可煉製七件上品護甲;四蹄堅硬異常,可煉作防具亦可煉製成兵器;最為稀罕的當屬這對牛角,比之極品靈器亦不遜色多少。公子當真不留些己用?」


    花臉兒衝著藺川眨了眨眼睛,見藺川搖頭不語,繼而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夜路難行,還望公子賞光隨我一道去寨子休息一晚,待天亮再出發不遲。」


    「嘿!」花臉兒說著走至青牛屍體旁,腳踏在其腹部創口處,單手握住蛇矛杆子,用力向上一提,一道血線飆出。


    藺川不為所動,出言拒絕道:「山君有心了,我等尚需著急趕路,他日定當專程來靜巒拜訪山君。」


    「公子先別急著拒絕,自此再行五裏,便是大匪郭江的地界,人送外號夜貓子,他這人最喜晝伏夜


    出,身法了得,善偷襲。傳聞此人是雷幫之人,但遇陌生商販必屠之而後快。」


    花臉兒抖了抖矛上的血漬,他說得是實話,並沒有危言聳聽。


    藺川沉吟片刻方才答應花臉兒的邀請,帶著商隊一行趕往花臉兒的寨子。


    一路上花臉兒都頗為殷勤,不停出現在藺川的車駕前後。


    藺川越想越覺得哪裏不對,花臉兒既然得了青牛屍體,為何還對自己這般恭維客套,實在不符合其匪首的身份,其中定有其他緣由。


    仔細想來卻有問題,花臉兒若是隻想要那老牛妖的性命,投擲蛇矛的最佳時機應是在藺川被牛角破體之時,這樣便可一箭雙雕,不用在擔心藺川的威脅。


    見藺川眉頭緊鎖,慕容朧月開口問道:「公子因何事而煩惱?」


    藺川歪著腦袋觀看馬車左右,見花臉兒正被幾個手下圍著吹牛拍馬,於是將心中顧慮告知了慕容朧月。


    慕容朧月隻是稍稍想了想便猜到其中關隘:「他應是看出了公子的身份。」


    藺川翻了白眼,無奈一笑。他後悔與慕容朧月說這些,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思慮。後見慕容朧月一副睿智的模樣,藺川與心不忍方才回答道:「我能有何身份,我亦未同他提及過一字一毫……」


    「是你體內的帝魂血被其發現了。」慕容朧月狐疑地看向藺川。


    藺川聞聽此言不禁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向慕容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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