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後,陳立果立馬聯係了聯係了兩撥人。


    一撥是驛站的,一撥是鴿舍的,然後陳立果將自己寫的信,讓他們加急到前線。


    此時皇帝病重的事還未傳開,二皇子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皇帝身上,他不知消息已經走漏,所以沒有著手設置關卡,陳立果要送的信竟是毫無阻攔的送出去了。


    鴿子也好,快馬加鞭也罷,信送到燕景衣手上,都至少需要十幾日,這還不包括沿途天氣狀況的影響。


    此時,陳立果隻能暗中祈禱當今皇上能多活幾天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幾日朝堂之上雖然看似平靜,可敏感之人,心中都生出一種懸懸欲墜之感。


    一個和陳立果關係還不錯的大臣私下裏找到陳立果,他說:“嵇大人啊,你說這是不是要出什麽事兒,我這眼皮子這幾天一個勁的跳。”


    陳立果道:“能出什麽事兒呢?”


    那大臣壓低了聲音,道:“哎……這當今聖上已經好幾日沒見著了。”


    陳立果抬了抬眼皮。


    大臣繼續道:“我聽聞禦醫們都被留下了……我看啊,這是要出大事。”


    陳立果笑道:“你平日裏可是不管這些事的。”


    大臣無奈歎息:“天不遂人願,我本想著過幾年就隱退,卻不想……唉。”


    陳立果道:“你怕什麽,要怕的,是我吧。”


    燕景衣雖然去了軍中,和他沒有一點聯係,但他身上卻牢牢的貼上了三殿下那一派的標簽。


    這三年來二殿下從未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那大臣道:“你啊……也是倒黴,唉,我之前便同你說過,二殿下不可共事,現在可好了。”


    陳立果笑了笑,他道:“誰叫我是他的太傅呢。”


    大臣長歎一聲感慨世事無常,陳立果麵色從容,端起麵前的茶,又抿了一口。


    二殿下有多討厭他,他是不關心了,反而三殿下登基的擁立之功,陳立果是要定了。


    有了這功勞,想必定然能為宮裏的燕之瑤,尋到一個好的歸宿。


    陳立果心中暗讚,自己真是聰明機智,是個勇敢的小天使。


    二殿下並不適合當皇帝,從他對待陳立果和三殿下的態度上,就能看出端倪。此人無勇無謀,用人多疑,處事多慮,絕非明主。如果他當上皇帝,燕國絕不會同原本命運那般,擴張版圖,成為霸主。


    軍中的燕景衣收到了快馬加鞭的信,那信上寫著斷斷一句話:薨,速歸。


    他捏著信紙,放在鼻尖嗅了嗅,按理說十幾日的車馬勞頓,信上的墨香早該沒了,可燕景衣卻莫名的聞到了一種淡淡的中藥味,就好似他在某個人身上聞到的那般。


    “備快馬。”燕景衣將信紙放入懷中,對著手下道,“趕回去。”


    陳立果這十幾日裏,瘦的厲害,他食不下咽,寢不安眠,整日的盯著麵前的棋盤沉默。


    樂棋問他在看什麽。


    陳立果笑了笑,道:“我在看燕國的未來。”


    樂棋擔憂道:“大人,你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樂棋的這句話,讓陳立果的神色更加悲苦,他說:“我這殘破的身子,能為大燕做些什麽也算值得了。”


    樂棋瞬間兩眼含淚。


    陳立果:“係統,怎麽樣,給我裝的這個逼打幾分?”


    係統:“……”


    陳立果:“也不知道我家的小可愛什麽時候才能趕回來。”


    係統:“小可愛?”


    陳立果:“對啊,我還比他大幾歲呢。”


    係統覺的心很累,開始思考為什麽沒有屏蔽宿主的這個功能。


    燕景衣收到陳立果的信後,並不敢耽擱,領了一隊人馬後便往皇城之內猛趕。


    陳立果此時能做的事,唯有等待。


    好在他運氣不錯,燕景衣終是趕回來了。


    燕景衣到達皇城時,皇城之內已經開始警戒,燕景衣並未急著暴露身份,而是拿著皇帝私下給他的虎符,去找了城內的禁衛統領。


    皇帝近年來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時發心疾,他本想著再讓燕景衣在軍中曆練幾年,便將他尋回交付王位。


    卻不想突生了這般意外。


    燕景衣手裏的虎符是副的,還有一塊正的在皇帝手上,現在也不知有沒有被二皇子奪去。


    但現在最重要之事,顯然是控製皇城之中最強大的軍事力量——禁軍。


    在宮裏突然下旨,讓群臣百官上朝時,陳立果就敏銳的察覺了氣其政治含義。因為皇帝生病已經幾十日沒有上朝了,此時突然傳喚眾人,要麽是皇帝的病快好了,要麽就是皇帝……真的不行了。


    前者幾乎不可能,那便隻剩下了後者。


    陳立果坐著馬車入了宮,他到了大殿之上,聽到的是眾臣竊竊私語。


    陳立果看了一圈,發現眾人的麵容神情都不盡相同,有緊張,有疑惑 ,有驚恐……各種神態動作,均在表露其立場。


    就在眾人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時,一直以照顧父皇為由,住在宮中的二殿下出現了。


    他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疲憊,但一雙眼睛裏,卻是抑製不住的興奮,他故作悲痛的宣布:“我父皇在剛才,駕崩了。”


    這句話像是個炸彈,一下子在人群裏炸開了花,眾臣子爆發出巨大的哭聲。


    二殿下道:“我手裏的,便是他的遺詔。”


    眾人的聲音又瞬間安靜了下來。


    二皇子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尖聲道:“眾臣聽命。”


    在大殿裏站著的大臣們便要跪下。


    然而就在此時,殿中卻傳來一個不鹹不淡的聲音,那聲音冷漠道:“我們如何知道這遺詔是真是假。”


    二殿下臉猛地漲紅,朝著聲音的主人看去,才發現那人竟是嵇熵,他怒道:“嵇大人是什麽意思?”


    嵇熵似乎並不害怕二殿下的瞪視,他坐在輪椅上,依舊挺直了脊椎,道:“這遺詔,可有人見過?可蓋有三印?”


    二殿下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姣詔?”


    陳立果神色淡淡:“若殿下問心無愧何須生氣?”


    二殿下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渾身都在發抖,他朝著陳立果走去,竟是一腳就踹到了陳立果的輪椅之上。


    陳立果整個人都跌倒在地上,他微微皺眉,卻還在嘲諷的笑著:“殿下反應這般大,難道是惱羞成怒?”


    二殿下指著陳立果鼻子怒罵一聲:“賤人!”


    陳立果冷笑一聲。


    二殿下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我弟弟是什麽關係?你這副風骨做給誰看?誰不知道你和我弟弟睡了?哈,你憑什麽來質問我?!”


    陳立果臉色一白,似乎被二殿下這話語刺激到,直接吐出一口鮮血。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直言道:“殿下怎可出此言!”


    二殿下渾身都在抖,他冷笑:“我知道你們怎麽想的,不就是想讓我弟弟上位嗎,我告訴你們,他現在還在邊疆!回不來了!”


    陳立果慢慢用袖子擦淨了唇邊的鮮血,他已是看出了二殿下的虛張聲勢——想來時間緊迫,他也沒能找到那三方大印。


    陳立果道:“殿下說這麽多,可敢讓眾臣們看看那詔書?”


    二殿下咬牙道:“你們拿命來看嗎?”


    有忠直之士朗聲道:“國不可廢禮,既然殿下問心無愧,與我們看一看詔書又何妨?”


    二殿下聞言,竟是直接拔出了腰間的配劍,同時周圍有十幾個侍衛將大殿圍了起來,他冷笑:“我今日倒要看看,誰敢說我的詔書是假的。”


    眾人聞言,臉色慘白,直到二殿下是要硬來了。


    然而就在這要緊時刻,大殿之外卻傳來了一個不可能出現的聲音,那聲音沉沉道:“幾年不見,沒想到哥哥你竟是變成這副模樣了。”


    二殿下瞪大眼睛,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說:“誰、誰在那兒。”


    燕景衣一襲重甲,手持長槍,他身後還站著幾百禁衛,和二殿下孤零零的模樣,形成了完美的對比,他笑道:“哥哥,你連我這個弟弟,都不認識了?”


    “不——不可能!”二殿下目眥欲裂,本來就抖的厲害的身體這下更是抖如篩糠,他怒道:“你怎麽會回來,你怎麽會回來!”


    燕景衣不屑的笑:“若是我不回來,豈不是讓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竊了我大燕的江山?來人,把他拿下!”


    二殿下哪裏會束手就擒,於是兩方人馬便在大殿之中鬥了起來。


    燕景衣壓倒性的人數注定了這場戰鬥沒有懸念,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二皇子就被擒下了。他被擒下後,還欲說什麽,在旁看著他的燕景衣卻是一腳踹到了他的嘴巴,二皇子當即掉下幾顆牙齒,昏死過去。


    “把他帶下去。”燕景衣一身風塵,卻掩不住其耀眼的光彩,他看掃了一眼大殿,注意到了趴在地上的陳立果。


    然而讓陳立果沒想到的是,燕景衣竟是隻看了他一眼,就轉身走了。


    陳立果有一種自己被拋棄的淒涼之感,他說:“這兄弟原來是個拔吊無情的啊……”


    係統:“活該。”


    陳立果:“嚶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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