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立果早早的起了床。


    媽媽還在驚訝今天兒子怎麽轉了性,變得這麽勤快了,她道:“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家果兒居然不用我喊就起來了。”


    陳立果洗漱完畢,正在桌子上吃熱騰騰的早餐,他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牛奶,說:“我決定要好好學習!”


    聞言,爸爸和媽媽都笑了起來,爸爸說:“行,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經曆了那麽多個世界,陳立果其實已經把高中的課程忘得差不多了。並且他們家正直嚴苛從來都是不畏強/暴的係統宣稱絕不幫他作弊,任由陳立果怎麽說都不動搖,係統靠不上,陳立果沒辦法隻能自己動手了。


    陳立果昨天做作業時就一臉懵逼,但還是勉勉強強連猜帶蒙的做完了。今天他早早去了學校,把作業交給課代表的時候課代表一臉見鬼的模樣。


    “你今天沒吃錯藥吧?”昨天那個來收作業的英語女課代表道,“陳立果,你居然主動來交作業?!”


    陳立果說:“我已經決定好好學習了。”


    女課代表道:“那我決定我要考清華。”


    陳立果:“……”


    兩人正說著話,就有人在門口和陳立果打招呼,問放學陳立果去不去滑冰。


    陳立果想了想,拒絕了,他今天放學有點其他事情想做。


    眾人都察覺了陳立果身上的變化,但大多卻將這種變化當做他一時間的心血來潮——哪個成績不好的學生沒有說過自己想好好學習呢。


    中午的時候,陳立果跟著一群人去吃午飯。


    他們在食堂找好了位置,有人笑道:“陳立果,你今天也和我們一起吃啊?”


    陳立果說:“對啊。”


    那人道:“行,我給你們占著位置,你們幫我也打一份。”


    食堂分大鍋飯和小炒,一般學生都是吃大鍋飯,家境稍微好一些的則吃小炒。


    陳立果排隊的時候時不時往食堂窗口望。


    他同學見狀笑了:“我看你是真餓了,這眼巴巴的樣子真招人疼,來給哥哥我香一個。”


    陳立果說:“討厭啦哥哥,你這麽調戲人家,人家好緊張的。”


    他同學邪笑道:“第一次未免都有點緊張。”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陳立果原來很少在學校裏麵吃,都是隨便買點饅頭什麽的將就著,不餓肚子就行了。高中三年,他一周才會吃一次正餐,還是找人最少的時候去。那時候不好吃的菜都剩下了,食堂大叔會特別大方的給一大勺子。當時學校裏也有發救助金,但都是打在卡裏,這些錢陳立果從來都是省著用,因為他的生活用品就靠這些錢了,有時候還能幫同學在超市買點東西把錢換出來……


    排到陳立果的時候,陳立果對係統說:“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吃兩個學校食堂的肉餅!”


    係統說:“很好吃?”


    陳立果說:“可好吃了,我就吃過一次,隻是可惜後來回學校的時候,這肉餅已經不賣了。”


    係統說:“吃吧,多吃點,吃吐了就不想了。”


    陳立果嘿嘿一笑,點了菜端著盤子往外走。


    眾人打完菜,往坐的地方走,正好遇到了周佚和他們班的同學在一起。


    “周佚,這邊來坐。”有人招呼著。


    周佚笑道:“坐不下了,這邊五個人。”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陳立果身上。


    陳立果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端著碗過來了。


    “我要多了,給你兩個。”周佚這麽說著,往陳立果的碗裏夾了一個雞腿兩個鹵蛋。


    周圍人哄笑道:“周佚,還是你疼小果兒。”


    周佚也笑了,露出那個漂亮的酒窩,他說:“你們像果兒那麽可愛,我也疼你們。”


    陳立果盯著自己碗裏的雞腿和鹵蛋,笑容也樂的像一朵花兒。


    有人開玩笑說:“果兒,你不是有兩個鹵蛋麽?分我一個唄。”


    陳立果說:“下麵的可以給你,這兩個可不行。”說著就一口氣把兩個鹵蛋都塞進了嘴裏。


    周佚在旁邊看著,這才開口道:“你慢點,別噎著了,和誰學的葷笑話呢!”


    陳立果的魂兒都差點被兩個鹵蛋噎出來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周佚無奈,趕緊拍了拍陳立果的背,還給他喂了點湯。


    陳立果眼淚汪汪的看著周佚,那神情像隻可憐巴巴的小狗。


    周佚氣笑了,道:“叫你一次吃兩個。”


    陳立果含糊的說:“我怕他們搶我的。”


    周佚說:“搶了我再去給你買唄。”


    陳立果說:“那怎麽能一樣。”


    好不容易咽下去了,陳立果的眼睛也紅了一圈,眼淚在眼眶裏掛著。


    有人開玩笑說:“吃兩個鹵蛋你就感動的流淚了,把雞腿吃了你是不是要對周佚以身相許啊。”


    陳立果說:“許就許,天天有雞腿,不許是傻蛋。”


    熱熱鬧鬧的吃完了午飯,眾人正準備回教室休息,就看到一個女生突然跑到周佚旁邊,小聲的說了句什麽。


    十六七歲,正是青春的年紀,其他人看到這情況,立馬開始擠眉弄眼。


    陳立果的心卻好像被什麽東西掏了一下。


    這個女生他是認識的,是周佚曾經交過的女朋友。他們兩人從高二談到高三,後來大學考的不一樣,才分開。


    當時的陳立果和周佚並不熟悉,隻是最最普通的同學關係,陳立果也知道他和周佚是不可能的,他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就算周佚喜歡男人要找男朋友,也不可能找他這樣的。更何況周佚還是個直男……


    陳立果見周佚和那個女生走了,和係統抱怨說:“當初就不該接受他那塊肉餅,不然也不會喜歡上他。”


    係統說:“人家一塊肉餅就把你買了?”


    陳立果說:“媽的,他還長得好看啊,你不知道,他給我肉餅那天,我看他簡直覺得他渾身都在發光。要是換了你這樣的,說不定我就堅定的拒絕了呢!”


    係統:“兒子,別忘了我是你爸爸。”


    陳立果:“……”


    陳立果回了教室,趴桌子上正準備睡覺,沒想到和女生出去的周佚居然回來了,他走到陳立果身邊,捏了捏他的臉,道:“醒醒。”


    陳立果被周佚親昵的動作嚇了一跳,周佚的家教非常好,所以和人相處時一般都不會出現這種過分親密的舉動,就算他們大學時同居,周佚也沒有捏過他的臉。


    陳立果的臉有點紅,他嘟囔道:“幹什麽呀。”


    周佚說:“有東西給你。”


    陳立果說:“什麽東西?”


    周佚也沒說是什麽,直接遞給了陳立果一個粉色的信封。


    陳立果一看就傻了,這信封裏還帶著香氣,顯然就是一封情書,隻是周佚給他是什麽意思,需要他轉交給誰麽?


    看見陳立果懵懵懂懂的模樣,周佚歎氣道了句:“果然是小孩兒,給你的。”


    陳立果心想我這是在做夢吧,我怎麽會收到情書——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他不是那個作為孤兒的陳立果了。


    他有了疼愛他的爸爸媽媽,不用穿著不合身的舊衣服,不用放學就再匆匆忙忙的去打工,不用舍不得吃一個三塊錢肉餅。


    於是周佚就看著陳立果眼裏的懵懂變成了閃爍的星星,他聽見這小孩兒說:“我也有情書啦,也有人給我送情書啦!”


    不知怎麽的,周佚心裏突然就有點不舒服。


    陳立果咧著嘴把情書開了,他嗅著縈繞著情書的香氣,一字一句的認真看完,然後小心翼翼的又疊起來放好。


    周佚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問道:“你也喜歡她?”


    陳立果說:“沒啊。”事實上他甚至都不記得這個女生的長相。


    周佚說:“那你那麽小心做什麽。”


    陳立果瞪了他一眼,道:“女孩子都是用來疼的,當然要小心一點了。”陳立果一直覺得,如果自己不是個gay,一定更願意生個女孩,給她穿好看的裙子,把她像公主那樣疼。隻是可惜他這輩子好像都沒這個機會了。


    周佚無奈道:“你啊!”


    陳立果說:“我明天給她回信!”


    周佚道:“好……隨便你。”


    眼見午休時間過了,周佚也打算回自己的教室,他走之前問了句:“劉輝有沒有叫你放學一起去滑冰?”


    陳立果說:“我放學有點事,今天不成。”


    周佚說:“什麽事?”


    陳立果說:“私事,私事。”


    周佚說:“你該不會背著我去和哪個女孩兒約會吧媳婦?”


    這句媳婦都是大家開玩笑叫的,其實籃球隊裏還有不少人叫陳立果小媳婦,誰叫他是隊裏長得最可愛的那個。


    陳立果說:“大郎,你的燒餅快糊了,快去看看吧!”


    周佚笑罵了一句,走了。


    這一天上課陳立果都精神抖擻的,嚇的他同桌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陳立果說:“我已經打算好好學習了!”


    同桌:“媽呀,陳立果腦子壞了!大家快來看看他!”


    陳立果:“以後誰不讓我學習,誰就是我的敵人。”


    同桌:“……你真的沒病吧。”


    陳立果沒病,陳立果很好,陳立果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


    下午下課鈴聲一響,陳立果biu的一聲就衝出了教室,讓來堵人的周佚沒逮到人。


    周佚說:“有人知道陳立果去哪兒麽?”


    陳立果的同桌張口就來:“他去見他的相好了。”


    周佚說:“相好?”


    同桌說:“對啊,相好,他自己說的。”


    周佚瞥了瞥眉,道:“哦。”他也轉身走了。


    陳立果還不知道他被自己的同桌汙了一波,他風一般的衝出了校門,風一般的衝到了公交車上。


    這會兒正值下班,人擠人像沙丁魚似得。


    好不容易到了站,陳立果趕緊下去了。


    他下車的地方,在一片低矮的平民窟,這裏和主城的建築完全格格不入,陳立果憑著記憶,七繞八繞到了一棟破舊的矮樓麵前。


    陳立果站在樓梯口,指著二層道:“我以前就住那兒!”


    係統說:“一個人?”


    陳立果說:“對啊,不過你別看這裏破,這裏的人都可不錯了,我一個鄰居老婆婆幫了我好多忙。”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了樓。


    陳立果說:“他們都覺得我苦,其實吧,生活也沒有那麽難過。”他終究是撐過來了。


    但是陳立果到了二樓,敲了敲門時,才發現裏麵沒有人,他從窗戶往裏望了望,嘟囔一句:“沒人啊?”


    係統說:“這樓要拆了吧。”


    陳立果說:“嗯?為什麽?”


    係統說:“樓梯間有個拆字。”


    陳立果愣了愣,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裏的確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沒有晾出來的衣服,門窗上也都是灰塵。


    陳立果說:“那、那個婆婆呢。”


    係統說:“這個世界和你的世界的是會有區別的,她的命運也可能有區別,或許沒有和你的世界那樣住在這裏,而是家庭和睦兒孫滿堂了。”


    陳立果說:“哦,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他的語氣到底是有些失落。


    係統輕歎一聲,他道:“這個世界有這麽多好東西,你不喜歡麽?”


    陳立果無奈的說:“這裏好過頭了,總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係統說:“不是夢。”


    陳立果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好吧,有肉餅吃的日子是挺開心的。”


    陳立果又坐公交回了家,結果回家就聽到他父母在吵架。


    說是吵架,倒不如說兩人在撒狗糧。


    他媽說:“都怪你,非說我穿著裙子好看,哪裏好看了!他們都說太豔了。”


    他爸說:“親愛的你穿什麽都好看啊,我真沒說謊。”


    他媽說:“你就知道說這種話,我讓你認真的看——”


    他爸說:“哎喲親愛的,我發誓,你穿什麽都是最美的。”


    兩人看見陳立果回來了,又拉著陳立果評理。


    陳立果有點好笑,跟著他爸道:“媽,你真的穿什麽都好看。”


    “你們兩父子!”他媽怒道,“就知道說討喜的話,一點參考價值都沒有。”


    父子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也笑了。


    他媽已經做好了晚餐,飯桌上全是陳立果喜歡吃的各種菜色,看來兩個世界的陳立果在口味上倒也沒有什麽不同。


    吃完飯,陳立果去沐浴焚香,準備回那封粉□□書了。


    他展開信紙,拿出鋼筆,然後認認真真的在信紙開頭寫了個:胡子妍同學,你好。


    陳立果說:“好緊張啊,我要怎麽拒絕她才顯得自己經常收情書的樣子。”


    係統說;“你就回她一句話,你愛學習,學習使你快樂。”


    陳立果沉默兩秒,然後深深的點頭,說:“有道理。”


    然後他就用兩千字闡述了學習的重要性,並且表示他深愛學習。


    結果第二天,這封信送出去沒多久,陳立果就被周佚說了一頓。


    周佚說:“你給她的信裏寫什麽了?她怎麽看完就哭了?”


    陳立果一臉懵逼,說:“我就是拒絕了她啊。”


    周佚說:“隻是這樣她為什麽哭的那麽委屈?”


    兩人正說著話,英語課代表就把上次小測驗的卷子發到了陳立果麵前,她道:“陳立果,三十二分,嘖嘖嘖。”


    陳立果:“……”這個讓人熟悉的數字。


    周佚拿起卷子一看,說:“一百五的題你怎麽考到三十二的。”


    陳立果說:“if you dream it,you canit.”


    周佚:“……”


    陳立果的信是送出去的了,但是他卻忽略了一份非常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成績倒數的他,用他愛學習這個理由拒絕人家女生,是不是敷衍的有點過分了……


    係統說:“對,是挺假的。”


    陳立果說:“還不是你出的鬼主意!”他有點難過,心想自己回的第一封情書,居然以這麽糟糕的方式結束了。


    係統說:“但是你可以用自己未來的成績向她證明,你沒有撒謊!”


    陳立果說:“有道理!”


    係統說:“你可以的,你是最棒的!”


    陳立果說:“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幫我考試作弊了嗎?”


    係統:“……”


    陳立果說:“不然我跟你總部投訴你!”


    係統說:“……你這樣利用非法的手段竊取果實真的快樂麽?”


    陳立果說:“我他媽的都要高興死了。”


    係統:“……”


    然後兩人間沉默許久,係統長歎一聲,道:“教育係統的悲哀啊……”


    陳立果:“嘻嘻嘻。”


    陳立果和係統做完了肮髒的交易,還得應付周佚,周佚問他昨天去哪兒了,陳立果說隨便到處轉了轉。


    周佚眸子裏含了點深意,他說:“轉了轉?你去哪兒轉了?”


    陳立果說:“沒有哪兒了……就隨便,你怎麽這麽看著我?”


    周佚說:“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陳立果覺得周佚的眼神很奇怪,但他也沒有多問什麽。


    周佚說:“今天放學有活動,你別忘了啊。”


    陳立果說好呀好呀。其實他挺佩服周佚這樣的人的,成績和課外活動從來都是兩手抓,也不知道他怎麽有那麽多的精力。


    今天打完球稍微有點晚了,陳立果家的那班公交車已經停運,於是他和眾人告別後,就去了學校後麵那條路,想著打車回家。


    周佚走的時候還叮囑陳立果要注意安全。


    陳立果沒把他的叮囑當回事兒,他以前經常打工打到半夜,為了節約車費就坐黑車,也從來沒有出過事。


    所以陳立果在被人蒙上眼睛,拖進車裏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傻的,他感到綁他的人不止一個,有人製住他的手腳,有人捂住他的嘴。


    陳立果嗚咽著掙紮,但他的力度於簡直就是蚍蜉撼樹。


    捂住陳立果口鼻的藥劑開始起作用,陳立果昏昏沉沉,甚至來不及和係統商量是怎麽回事兒,就陷入了深眠之中。


    後來發生了什麽,陳立果沒什麽印象了,反正等他再次有意識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家裏。


    他的媽媽還在說:“你總算是醒了,怎麽在門口就睡著了?沒帶鑰匙?”


    陳立果一臉懵逼,他道:“我、我在門口睡著了?”


    “對啊。”媽媽說,“不是說了今天晚上我和你爸要出去吃飯麽,我們十一點回來,看見你縮在門口睡覺。”


    陳立果說:“啊……這樣啊。”


    媽媽說:“你沒事吧?怎麽臉色那麽難看?”她摸了摸陳立果的額頭,道,“沒發燒啊。”


    陳立果勉強笑了一下,道:“我、我去洗個澡。”


    媽媽狐疑的看著陳立果。


    陳立果匆匆忙忙的進了浴室,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在自己的身上發現什麽的痕跡,他道:“係統,那些人對我做了什麽?”


    係統沉默片刻,道:“他們把你綁到了一個地方。”


    陳立果顫聲道:“然後呢。”


    係統說:“然後把你送了回來……”


    陳立果說:“啊?!就這樣?”


    係統說:“對啊,就這樣——你這語氣是在失望嗎?”


    陳立果說:“人家才不是這種人呢哼,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係統沒吭聲,他沒有告訴陳立果,他在被人綁過去的時候,有人親了他一口。但鑒於親一口這件事實在是太小了,於是他就沒告訴陳立果,給陳立果添堵。


    陳立果說:“我還以為我晚節不保了呢。”他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確認自己沒有問題,才鬆了口氣。


    係統全程安靜如雞,直到陳立果洗完澡出去時,他才叮囑了一句:“以後別走那些小巷子了,注意安全。”


    陳立果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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