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車裏,看著唐詩詠落荒而逃的背影,宋沐鳴根本就沒有要追出去的打算。


    他緩緩坐在唐詩詠剛剛坐的位置,透過玻璃看著她狼狽逃跑的背影,車頂燈還亮著,手邊的平板自動播放著音樂家的信息,剛剛她還在這裏看著平板裏的人,滿眼都是對他的喜歡。


    可是一瞬間,她就拒絕了他。


    宋沐鳴靠著椅背,後背的按摩功能打開,手指揉著自己的發頂,剛剛被她推的那一下,撞得有點疼。


    “宋先生?”前麵司機放下擋板,問:“我們去哪裏?”


    剛剛宋沐鳴被拒絕的事,司機不太清楚,後麵隔音很好,他沒有聽見任何談話。


    但是當車震動了一下,那個和宋先生一起的女孩兒下車,跑回了學校,後麵又遲遲沒有動靜。


    司機心裏有譜,等了很久才敢問。


    “回山上。”宋沐鳴緩解了一下情緒,低下頭看見唐詩詠剛剛穿過的高跟鞋,還整齊的擺放在腳邊。


    從遇到她的第一麵,所有的畫麵在腦海裏回放。


    司機安靜開車,往山上開。


    那裏是他父母的家,準確來說是他十八歲之前生活的地方。


    不同於所謂豪門的狗血紛爭,他的家其實很和睦,隻是他父親在他成年之時給過他一些選擇,之後他就沒住在這兒了,平時生活也像被分家了一樣,沒什麽大事,他不太常來。


    今晚,原本他打算看唐詩詠的回答,再決定回不回來,要是她一定要住宿舍,他就回來住一晚,要是她跟著他回聖林園,那就過幾天挑空再回來。


    畢竟,他這個年紀,有了要發展的對象,需要和家裏說一聲,省得他媽過年給他整幺蛾子。


    去年過年他回家,家裏坐了個溫婉賢淑的大家小姐,看他的眼神幽怨哀婉,好像他是一年都沒回家的冷暴力老公,而她就是被冷落的太太,受盡委屈也不責怪他,還滿臉欣喜的看著他。


    他當時是什麽反應來著?


    好像回房間檢查了好幾遍戶口本,他後麵有沒有多出個老婆,差一點就以為他媽偽造他的簽名,跑去民政局和這姑娘結了個婚。


    說來也巧,之前給唐詩詠看的戶口本視頻,就是那一次順手拍下來的,怕家裏又多出來個怨婦,偶爾會拿出來看看。


    後來他才知道,那女孩應該在某個場合見過他,對他有了多餘的想法。


    但是他平時社交不多,那女孩沒法子認識他,就先請長輩牽線搭橋,認識了他父母。


    通過他母親,她想和他聯姻,常常往他老家裏跑,可惜她不知道他不住在老家,自己又別別扭扭又不明說,他母親又管不上他。


    所以那女孩趁過年見到他,才會有那一種表情。


    如果她指著他發一頓脾氣,宋沐鳴或許還會覺得她有趣,多看她兩眼。


    驕橫的大小姐,卻非要裝委屈做作,宋沐鳴頓時失了趣味。


    車開到時,山上的別墅已經熄燈,宋沐鳴剛下車,司機就跟下來,小聲詢問:“宋先生,後備箱的琴盒要怎麽辦?”


    宋沐鳴才想起,唐詩詠的琴沒有拿走。


    轉身到後備箱,把琴盒拿出來,提到樓上自己房間裏。


    將琴盒靠在房間的景觀月桂樹旁,宋沐鳴先去洗了個澡,放鬆一下,再打開電腦,郵箱裏麵有中午趙師兄發給他的那一段視頻。


    原本他要視頻,隻是為了多觀察一下她心痛的時候有什麽症狀,以更好診斷她的根源,幫她緩解疼痛。


    可看著她的臉,宋沐鳴又一次跑神。


    如果,他工作忙一直不回家,唐詩詠會怎麽辦?


    也和之前那位他沒見過的女孩一樣,哀怨委屈的看著他?


    但宋沐鳴總覺得,唐詩詠應該是上房掀瓦的脾氣,不會這樣放任自己處於弱勢。


    視頻的封麵就是她的臉,麵色蒼白眼神裏卻透著倔強和堅強,麵對著無數嘲笑和孤立無援,她緊抿著嘴,試圖讓自己不要泄氣。


    在她說自己是江慕未婚妻的時候,那一股倔強沒有了,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站在視頻裏任人欺淩,猶如沒有依靠的小可憐,隻能無助地等待別人來救她。


    沐鳴打開另一個郵件,裏麵是實驗室調取的監控視頻,有這段監視的完整始末,她確實前後像兩個人,麵對江慕是消極軟弱的樣子,麵對他卻是另一種優雅知性。


    正是這樣的優雅和遊刃有餘,才讓他忽略了她還年輕,才二十歲,或許沒有經曆過男女談戀愛懵懂悸動,對一段關係要循序漸進,他太過激進的提出了同居的提議,嚇得她落荒而逃。


    視頻播放完,宋沐鳴皺眉,把視頻又拉回最開始,周而複始來回十幾遍。


    第一視角的視頻,不同於監控的上帝視角,看得多了,總覺得唐詩猶如在對他訴說委屈。


    宋沐鳴煩躁不堪,拿起手機解鎖,想給唐詩詠發一個語音電話,問問她當時心口痛時還有什麽感覺。


    手指卻停留在打字那一欄,半晌敲不出一個拚音,他早就忘了自己年少輕狂之時,是怎麽樣追女孩子了。


    他知道她和江慕有些牽扯,所以才會在今天向她展示他的社會地位,讓她享受到站在他身邊的尊貴。


    唐詩詠要什麽他都可以滿足,唯獨這一點他做不到,說不出口喜歡,也不輕易談愛,能給她和他在一起所有的尊榮,給不了當初拋卻自尊的行動。


    按鍵鎖屏,宋沐鳴看著黑屏上的自己,覺得好笑。


    人家,剛剛拒絕了他。


    ……


    而唐雅芊根本沒有回宿舍,她跑進校門不久,唐詩詠就控製了身體,她想回去找宋沐鳴,奈何唐雅芊把話說得太絕,現在折回去的行為很突兀。


    所以她從跑改為走,一步三回頭,希望宋沐鳴能夠追上來,他們還有機會。


    而宋沐鳴沒有,他就這樣放棄了。


    所言喜歡,也不過如此。


    腦子裏恍恍惚惚回憶著唐雅芊的曾經,到人工湖邊上時,唐詩詠才有一點反應,坐在人工湖邊的亂石上,抽絲剝繭捋順了唐雅芊的舔狗初衷。


    這段記憶來自唐雅芊的第一世,小時候大同小異,父母離異,母親離開之時帶走了所有,包括一直照顧她的哥哥,隻給她留下了一把大提琴。


    女孩和父親相依為命,父親考古工作特殊,因為總出差不在家,常常麻煩隔壁新搬來的母子照顧女孩。


    女孩和隔壁的江慕青梅竹馬,女孩每天抱著琴懷念自己的母親,江慕一天天開解她,走出回憶學琴,他們約定等女孩站在國家音樂廳,第一首音樂要給男孩拉他喜歡的《詠歎調》。


    她遺傳了母親的美貌,她熱愛大提琴至顛狂,那一年親生母親李青杏來國內開演奏會,父親不讓她去,她提著琴坐車來京城偷偷見母親。


    到的時候是夜晚,江慕因為堵車沒能及時感到,女孩一個人走,遇到了意外,被人拖到了暗巷子裏。


    等江慕找到她的時候,琴盒摔壞了,琴弦也斷了。


    施暴者早就趁夜色離開,暗巷子的角落裏,她抱著自己渾身傷痕的身體,差點被人掐死。


    江慕乘光而來,披給唐雅芊被毀滅之後的第一件外衣,遮住了她致命的傷痕。


    他給了她最後的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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