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春城鐵路是整個國度之中最負盛名的旅遊鐵路,沒有之一。


    鐵木旅遊火車緩緩的行駛過花海,那和煦的微風吹卷起無數花瓣,在耀眼的陽光下折射出斑斕璀璨的風采。


    尤其是當山霧彌漫之時,在漫長的迷霧之中若隱若現的花海,最後衝破山霧回頭一望,無數斑斕的色彩連接天地的震撼景色是當初帝國十大景點之一。


    無數文人墨客和旅遊者都對與這條鐵路洋溢著讚美之情。很多人都認為這是有史以來最唯美的一條鐵路。不知道多少人在這個鐵路上麵留下了浪漫而又美好的傳說。


    但是這一切隨著天災都化作了泡影。


    席卷而過的泥石流和接踵而至的洪水摧毀了花海與浪漫,隻剩下昏黃的災厄。


    如今這條鐵路漫長的旅途之中,看客們隻有與暗灰色與棕褐色的淤泥砂礫組成的巨大沙灘作伴。


    腐敗的植物與死物淤積的泥塘散發著淡淡的臭氣,在這雨季過後非但沒有舒爽的感覺,反而是一股讓人作嘔的滑膩。


    勉強被清理出來的鐵路軌道吱嘎前進時,周圍纏繞的陰冷的霧氣就像是發狂的女人死死的抓住負心漢一樣,充斥著潮濕與絕望的煩悶感。


    甚至在車廂內深深地吸一口氣,所能感受到的也隻是一股壓抑的氣息在肺部流淌,吐出去的時候都帶著一股怪誕的惡心味。這讓三名看起來穿著略顯複古的男人各自皺起了眉頭。


    “真的很難相信這裏居然還會有一座城市……我還以為這樣的城市早就消失在曆史中了。”


    看著窗外昏暗而又混沌的景色,劍眉星目的青年皺著眉頭說道。


    而在他身旁的一個略顯憂鬱的中年男性則是看了眼窗外略過的霧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離開的時候他還不是這個樣子。最近十年又破落了很多。”


    “都小點聲吧。”


    在兩人對麵,穿著長袍留著胡須的老人低聲嗬斥了一聲。


    “爭取將那姑娘盡快拉出這個城鎮。國家靈術學院要人要的很急,這種好苗子已經不能爛在這裏了。而且春城可能發生的詭異事件,也多多少少處理了吧,不能讓她有後顧之憂。”


    “明白。”


    另外兩人點了點頭。


    隨後,桌麵又陷入了沉默。大家隻是對望著彼此,似乎有著某種看不見的力量阻礙了他們發言。


    行駛在鐵軌上吱嘎作響的聲音並沒有催人入眠,反而像是某種慘叫,讓所有人的精神愈發的清晰而又痛苦。


    在數十年前花海暢遊奔入天國的列車,如今已經變成了地獄一般的行程。三人對視一眼,閉口不言,將視線轉入車廂內,但是效果卻愈發的難堪。


    腐朽破落的車廂內裝飾,三三兩兩蜷縮的人群,在陰冷潮氣中關節腫脹雙目無神的工作人員,一副破敗蕭條的景象映入眼簾。


    一想到在這旅途的盡頭,數十萬這樣在天災和山坳之中努力掙紮的人口就愈發的感覺到一種蠻荒的恐怖感。


    文明在天災的力量麵前是那麽的脆弱無力,而所謂的景色也是轉瞬即逝的破落。


    被蠻荒攥住心髒的恐慌感讓原本打算拍攝和投資的人們都紛紛退去。而數年來持續不斷的餘震和地磁幹擾也讓基礎建設宣告無效。


    除了當地留存的那些人之外,這個城市在廣義上已經死去了。


    交錯而過的列車上,人們帶著希望的笑容離開,而前往的列車上卻是一片死氣沉沉。


    就好像泥土覆蓋著的曾經的花海一樣,這城市的一切熱誠都隨著那場地震掩埋在了泥土之中,變得呆滯又麻木。


    “……這可真是熱情的歡迎儀式。”


    憂鬱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那些沉默的旅客,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衣物。


    他們三個人都是國家靈術學院的老師,這一次是跟上層進行申報,打算招攬一個流落在這裏的鍛煉天才的。


    據說隻憑借著野路子就摸索到了氣息外放,震懾,超自然力量之類的往往需要係統性鍛煉需要半年以上的能力。隻是因為本人的關係留在了這個城市。


    但是隨著目前的局勢不斷惡化,國家靈術學院也必須要將那些流落在外的靈術天才們集中起來。不然的話一直在外麵,恐怕會有一些難以言喻的事情發生。不僅僅對人不負責,更是對他們自己不負責。


    在印象之中這似乎隻是前往十幾年前的旅遊城鎮,普通的找個女學生的工作而已。上麵讓三個人來本來就是保險起見,理論上這就是一次帶薪休假的旅途。


    可是這一路看到的景象卻讓人心中感到莫名的壓抑與恐慌。


    明明沒有感覺到任何危機或者恐怖,卻像是在心頭壓著一塊巨石一樣,讓人胸口發悶,難受。


    “不行,我去問問吧。”


    實在有點忍受不住這種壓抑的氛圍,三人中最年輕的那個站了起來。


    不顧另外兩個人略微勸阻的模樣,那年輕人走到了外圍三三兩兩坐著的旅客中,露出了一個笑容。


    “嘿,兄弟們,打聽個事。你們知道春城最近有什麽大事發生了麽?”


    “……”


    不論是穿著考究的上流人士,亦或者西裝革履的上班族,還是一身工地服裝的建築工人,均沒有答複。


    沉默的人零散而又詭秘的錯落在了車廂之中,雙目無神的盯著自己腳下的地麵,伴隨著車輛的晃動搖晃著身軀,像是一個個單調的背景符號。這種沉悶而又詭秘的氛圍反而顯得來詢問的人仿佛異類一樣。


    而麵子有些掛不住的青年有些惱羞成怒,伸手推了一把看起來裝扮最為樸素的工人。但是還沒等他說話,那工人的臉色就瞬間一變。


    仿佛青年的觸碰是什麽毒素一樣,那工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起來,像是掉進了染缸裏,猛地低下了頭嘔吐了起來。


    ‘嘔——’


    像是傳染一樣,那作嘔的聲音瞬間從四麵八方傳來。


    數十人,幾乎所有的旅客,都麵無表情的幹嘔著,像是要把心肺都要嘔出來一樣。


    明明什麽東西都沒有吐出來,但是那誇張的模樣好像連自己的髒器都要連著一起撕裂。


    那些人的喉嚨和胸腔誇張的上下浮動著,整個身子卻詭異的釘的筆直,像是看不見的釘子從天靈蓋直接貫穿下來,沿著脊椎釘在了椅子上。


    而在車廂之中這些旅客就被看不見的釘子釘死在椅子上,不住地抽搐顫抖著,翻著白眼幹嘔著。像是要做些什麽一樣顫抖的伸出了手,極度誇張的扭過頭看了他們一眼,隨後繼續低著頭幹嘔起來。


    ……這鬼地方絕對有問題。


    看著那麵無表情的低頭幹嘔著的人群,聽著那數十節車廂內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嘔吐聲,三人對視一眼,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腦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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