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念君你起來啦!我正想著去叫你呢!”


    念君聞聲立刻抬頭看去,發現來人是正靈,她當即張口問他:“正靈,你看見我師父了嗎?”


    “看見啦!若潯道長正給眾道士演練道劍呢!他可真不愧為我師父的師兄,劍法果然厲害,大家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聽正靈這麽說,念君更是疑惑了,她師父這麽早起來就是為了給觀裏道士們舞劍,這還是她師父嗎?


    念君跟著正靈來到前院專門給眾道士練劍的空地時,眼前的景象使她有一瞬呆滯,腳步也不由放慢了些。


    此時她師父正在逐一給道士們糾正劍法,那神情別提多專注了,雖然仍是未著道袍,可看著卻自帶一股威嚴,派頭上倒是與以往都不同。


    “哎哎,你的手腕不能彎。”


    “這道劍雖輕,可出時要極穩才行,你這可不行啊!”若潯老道說完還不忘幫小道士又正了正劍身,隨後又轉向了旁人。


    “還有你,點劍而起時,要注意氣沉丹田,萬不可亂了氣息。”


    念君今日這麽一瞧,突然發覺她師父其實有好多麵,隨性的,真實的,神傷的,而每一麵的表現又都不同,就好像一座仍待挖掘的寶藏般,她能有這樣的師父也不知是不是前世所修來的福?


    沒一會兒念君便把視線挪到了三清殿前正站著的幾人身上。


    在石階中間手拿拂塵而立的是清誠子,站在他右手旁的是華容子,而左手邊站著的分別是正德,正玄和正清。


    就在這時若潯老道看見了念君,忙向他師弟大聲道:“我徒弟都來了,師弟你也該放我去休息了吧!”


    清誠子聞言輕笑了笑說:“師兄教了這麽久自是累了,咱們這便去膳堂用早膳,之後師兄想回房休息多久都成。”


    末了他對眾道士道:“你們今日能得若潯道長指點一二是你們的福氣,想不想他以後日日教你們劍法?”


    眾道士聽後彼此間麵麵相覷,很快齊聲答道:“想。”


    “既然想,那日後便要好好跟著我師兄練習,不可頂撞於他。”話落就又聽眾道士齊聲喊:“是,知觀。”


    若潯老道見此情形越發憋悶起來,他現在隻想狠狠抽自己的嘴巴,昨日輕易地就入了他師弟的套,怎麽能忘了他師弟是隻老狐狸了呢!


    這下可好無端就給自己找了個辛苦活,每天要是這麽起早,他怕是會壽數減半的吧!


    當下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咬牙道:“師弟,你還真會先斬後奏呢!師兄今日可算領——教了。”說到最後若潯老道險些忍不住要當場發火。


    清誠子看著他師兄那暗暗憋氣的樣子很是想笑,可麵上卻又不顯。隻聽他道:


    “師兄言出必行,我甚感欣慰,日後就勞煩師兄你多費心了,師父他若是知曉你這麽幫我,定也會安心的。”


    若潯老道此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了,他直覺從清誠子給他寫信開始就是個陰謀!他可太佩服他師弟了,竟然還搬出他們師父來壓製他,他……


    他還真就沒轍!


    看來他以前清閑自在的日子怕是要一去不複返了!


    念君這時才明白過來,不禁輕彎起了唇角,他師父竟也有今日,看來清誠子道長果然夠了解她師父,知道怎麽樣才能治住他。


    沒過一會兒清誠子便吩咐正德帶著眾道士去做早課,而餘下幾人則是一同去了膳堂用早膳。


    膳堂裏若潯老道、念君和清誠子、華容子二人坐在了一桌,而正玄、正清和正靈三人則坐在了另一桌。


    若潯老道邊喝了口湯邊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華容子,而後對他師弟道:“師弟倒還真沒藏私,把自己的絕學都傳授給了關門弟子。”話落他又望向華容子,“你這小子確實不錯,倒也配得上你師父的衣缽。”


    “若潯道長過譽了。”華容子放下手中筷子謙卑地說道。


    “不過譽不過譽,我老道士向來不說違心話,你小小年紀劍法就練得如此出神入化,若再假以時日,怕是我和你師父都比不上你的。”


    聽若潯老道這麽說,念君不由放慢了口中咀嚼的動作,還偷偷地打量了下華容子。


    她師父很少誇人的,今日能如此讚賞華容子,想必他的劍法一定很厲害,否則她師父是不會那樣說的。


    清誠子這時開口對華容子道:“我師兄能誇你說明你入了他的眼,你日後也要多向我師兄請教才行,若是能得他傳授一二,那我就更放心了。”


    華容子聞言當即說道:“我會的,師父。”而後向若潯老道微頷了頷首。


    旁邊桌正坐著吃飯的正清聽了後緊緊地握了握手中筷子,及不可聞的哼了聲。正玄隨之看了看他,並沒有說話。


    “好說好說,等我休息兩天,咱倆再切磋切磋。”若潯老道笑著說完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對清誠子道:“我說師弟,你讓我吃素食我忍了,可我這酒是一日都不能斷的,我這剛來你就給我找這麽多活,總該管夠我酒吧!”


    清誠子無奈一笑,道:“好,今日華容子要去烏綾縣一趟,到時讓他給你買回來就是。”


    若潯老道見清誠子這麽痛快地答應,也忙道:“那成,讓我小徒弟也跟著去,她知道我愛喝什麽酒。”


    華容子聽見抬眸看向了念君,正好和念君的眼神對上,隨即他便撇開了視線。


    念君一想到等會兒要和華容子一同出去,心下不免又開始局促起來。


    ————烏綾縣————


    還未到晌午華容子和念君就已到了烏綾縣。


    今日烏綾縣的集市仍舊很熱鬧,來來往往間行人不斷。


    華容子和念君一前一後不遠不近地走在集市上,中間隔了有將近兩個人的距離。因二人容貌皆出眾,華容子今日也未著道袍,所以時不時就有目光向兩人投來。


    此時有兩位小姐模樣的少女見了華容子後,臉上都露出了嬌羞姿態,其中一位說道:“天啊!這公子長得好生俊俏呢!”


    另一位小姐妹聽了也不住地點頭讚同道:“是呀!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子,像畫裏走出來似的,不過,他看著好像有點凶啊!你看,他把他娘子都落在後麵了也不說等等。”


    華容子聽沒聽到念君不知,可她卻聽到了,當下臉的溫度就有些高,她抬起頭偷偷望向前方的華容子,心裏不由想著,她和華容子看著很像夫妻嗎?


    想著想著臉又紅了幾分。


    那會兒剛從上清觀出來,念君憶起昨日晚間就想著得改了稱呼,便叫了他華容子師兄,可華容子卻說:“我也大不了你兩歲,日後直接叫我名字便好。”


    念君當時聽後一愣,想著直接叫名字會不會不太好?可心下還是忍不住多念了幾遍他的名字,最後回了句“好。”


    華容子今日受師父之托要去這烏綾縣最大的富商柳員外家,穿過前方不遠處的巷子就是了。


    於是他停下了腳步轉身,而念君沒想到華容子會突然頓足,一時不查便險些撞上。


    待穩住身形後她呆呆地抬眸看向華容子,隻聽他道:“我一會兒有事要辦,你先去買酒,之後你可以在這兒附近逛一逛,別走遠,我很快就回來。”說著華容子便把酒錢遞向了念君,還給她指了指酒坊的位置。


    念君忙接過銀子,麵帶笑意地對他說:“好,你快些去辦事吧!不用擔心我,我,在這兒等你。”


    這是念君對華容子說的第一個等,而華容子此時也不會想到,自己日後會等她那麽久,等得那麽辛苦。


    一季複一季,一年又一年。


    華容子望著念君,覺得她無論跟誰說話時都是淺淺微笑著的,那笑容又很是純粹明媚,讓人無法抗拒。


    他衝她頷首後就轉身離開了。


    念君見華容子在前方巷子口拐了進去,方才向酒坊那邊走去。


    念君在酒坊買了兩大壇子酒,老板怕她拿不動還用紅繩綁的緊緊的,好方便她能提溜著。


    但其實這兩壇酒對念君來說並不算什麽,她力氣大著呢!


    念君提著酒走到了酒坊對麵的小攤位前,她方才就見這裏有賣小黃魚幹的,正好可以買些回去給師父做下酒菜。


    “大哥,你這黃魚幹怎麽賣啊?”


    “小姑娘,我這魚幹兒可好吃了,都是最純正的,十文錢一包。”麵色黝黑的攤主笑嘻嘻地說道。


    “十文錢!這麽貴!”


    念君在桂山下的集市買時才五文錢一包,到這裏竟然漲了一倍。


    “小姑娘,我這可不算貴了,聖都城裏要賣二十文的,再說,你看我這黃魚幹多新鮮,味道也特別好呢!包你好吃。”


    念君又仔細瞧了瞧黃魚幹,看著確實是比以前買的要大,聞著也香上許多,雖然貴是貴了些,但也值這個價,加上她師父還愛吃,就買了吧!


    於是她便笑著對攤主道:“那行,我要兩包。”


    “好嘞~小姑娘要不要再來一包鹵魚幹,二十文錢,我新醃製出來的,聖都城都沒有賣的呢!獨一份,可香啦!”攤主喜笑顏開地向念君推薦道。


    念君想了一下,她師父應該還沒吃過這種口味的,隨口就道:“那,再給我來一包鹵魚幹吧!”


    念君付完銀子後,一手拎著魚幹一手提著酒小步往華容子方才拐進的巷子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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