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


    全觀的道士以及華容子幾人都已候在了前院比試的場地。


    而清誠子此時則手執拂塵立在眾人身前,旁邊還站著若潯老道和念君。


    正清沒料到他師父竟然召集了全觀人一起觀看,這會兒手心漸漸地滲出汗來,心想著今天萬一輸了,那豈不是要在全觀人麵前丟臉,還有念君師妹……


    思及此,他穩了穩心神,眼睛再盯向華容子時,目光中似淬了寒冰般陰冷怨毒。


    “絕不可以,我絕不能輸給他!”


    “好,既然人都已到齊,那便開始吧!為了公平,比試之人皆用觀裏眾人平常練劍的法劍即可,率先把對方劍擊落的人就為勝出者。”


    清誠子講完話後眾人皆退向兩側,留出了銀杏樹周圍的位置。


    “華容子師兄,我最小,劍法也最差,就我先和你比吧!”正靈其實心裏一點都不想和華容子師兄比,但礙於師父發話,他也就隻好比一比了,反正一定會輸,早比完早完事兒!


    “好。”


    很快二人就手執法劍開比了起來


    在場眾人都看得出來華容子在有意收著劍,可即便如此正靈應接他的招式也頗為費力。


    正靈明白華容子師兄是怕用劍傷了自己,他不由心上一暖,華容子師兄就是這樣,對別人的好他從來不會宣之於口,有時候被人誤會了他也不過多解釋。


    “師兄,你不必讓我的,我們這是在比試。”


    華容子自是聽懂了正靈的話外意,他在提醒自己,讓自己盡快結束與他的比鬥。


    圍觀眾人隻聽得正靈話音剛落,華容子手下一個用力便將正靈手握的法劍打落了下來,整個過程不過瞬息間。


    “那下一個就我來和你比,華容子,我雖是你們的大師兄,但也不能因此就放水啊~”


    華容子聞言莫地抿唇一笑,雖然那笑容轉瞬即逝,他回道:“放心正德師兄,我不會了。”


    “好,請!”說著正德便執劍向華容子衝去。


    正德的劍法明顯要比正靈的劍法好上不止百倍,跟華容子比試起來也得心應手的多,但念君很快發現,正德使出的劍的力道太重,不夠靈活,這樣一來也就極費體力,畢竟他的對手是劍法極強的華容子。


    又過了半柱香後


    正德的氣息已經開始不穩,額角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劍法也漸漸地失了力道,沒過多久便被華容子完全壓製住,手中法劍也隨之脫力掉在了地上。


    正德撿起劍拍拍華容子的肩,氣喘籲籲地笑著對他道:“你這劍法……真……真是越來越好了,大師兄輸得心服口服。”


    “承讓了,大師兄。”


    念君見著這一幕也會心地一笑,這才是師兄弟間最真誠的關係,比試歸比試,但情分還是一樣的。


    此刻正玄看華容子沒有要休整的意思,便一步上前說道:“你我二人也許久未曾切磋劍術了,今日借此機會也可好好切磋切磋。”


    “正玄師兄請!”


    不消片刻


    二人就全力比試了起來。


    正玄的劍法極快,容易給人以眼花繚亂之感,而他也恰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快速出擊,但好在華容子招招都接了下來。


    此刻場上的攻方是正玄,華容子則轉為了守方,這會兒圍觀的道士們也忍不住地小聲竊竊私語起來。


    “不會吧!難道華容子師兄要輸啦?”


    “是啊是啊!這正玄師兄的劍法也太快了,我都看不清走勢。”


    “華容子師兄應當不會輸,他可是我們上清觀下一任的觀主呢!”


    “那可不好說啊!此事誰又能說的準呢?”


    旁邊小道士們的議論聲不絕於耳,說的各不相同,但念君知曉華容子此時轉攻為守並不是因為應接不暇,要敗下陣來,反倒是他這種方法更適合對抗正玄師兄的劍法。


    就在眾人還在小聲議論時,隻見華容子騰地淩空而起,手中法劍瞬時回轉,自下而上朝正玄甩出了一個完美的劍花。


    這一霎那


    眾人皆屏氣凝神,一時忘記言語,他們終於見識到了什麽才叫作“天花亂墜”,劍法神速,仿若億萬雨滴般落下,讓人無所防範,無從躲避。


    就在此刻,若潯老道忍不住大聲讚歎道:“好劍法!”


    一直負手而立的清誠子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不愧是他清誠子看中的人。


    正玄雖及時退步閃身,可擋在自己身前的法劍卻斷成了兩截墜落在地,他知道這還是華容子收了力的結果,他是斷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佩服佩服,你這一劍多花,著實讓人難避虛實而不敵啊!”


    正玄並沒有因為自己不敵華容子而生氣,他是發自內心的佩服。


    “正玄師兄也不賴,你的劍法較之前又快了許多。”


    站在旁邊一直觀戰的正清,這會兒手緊握成拳,指甲似要陷進手心的肉裏,他非常怨憤,非常不甘,明明方才……華容子都要輸給正玄師兄了,可卻沒想到他竟還有後招!


    “果然是個陰險狡詐之輩。”正清在心中喃喃罵道,轉眼便和華容子的眼神對上。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平複好情緒後就自信的提劍走到了華容子對麵的位置上。


    氣勢絕不能比華容子弱!


    “華容子,今日我可不會讓你!你想輕輕鬆鬆贏得寶劍也沒那麽容易,就讓你我決一勝負吧!”


    “好,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的真本事!”


    華容子其實從來就沒想過要爭什麽,他也不是非要當這個知觀,可清誠子待他有恩,又把他作為上清觀下一任的知觀來培養,沒有他,他怕是早死了,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辜負清誠子,他既然答應了師父,那他便會遵守承諾,往後餘生竭盡所能地去保護上清觀,弘揚道家術法。


    今日這寶劍……他要定了!


    如今到了最關鍵的比試,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二人你來我往,推招換式,念君也不由得沉住呼吸,暗暗攥了攥手,心中默念道:


    “華容子,你一定要贏,我相信你!”


    正清此刻很是焦急,他的劍法隻勉強和大師兄不相上下,要對抗華容子還是有些吃力的,使出的劍招也不免激進起來。


    沒過片刻


    正清的衣襟也漸漸汗濕,華容子的劍法時而迅疾猛烈時而輕盈縹緲,讓人應接不暇,不由在心裏罵了一句。


    “好你個華容子,是你逼我的,休要怪我!”


    念君望著那個衣袂隨風揚起,飄然若仙的華容子出了神。


    法劍在他手中好像舞出了陣陣春風,銀光乍起,矯若飛龍,仿佛這般舞劍,他就欲乘風歸去一般。


    如此……也蕩漾了她的心神,擾亂了她的思緒。


    很快眾人就見場上二人轉移了位置,正清一個躍身便飛到了銀杏樹下。


    還未待華容子過來,正清就好似突然來了勁兒般執劍就朝著華容子的麵門刺去,他適才趁著華容子不察,便不經意地抬袖狠嗅了幾下,早在還未比試前,他就偷偷地在衣袍袖口處灑了些能提神壯力的通力散,雖藥性時間短,但也足夠撐到比試結束了。


    一劍刺空,他又快速出第二劍,招招擊要害,眾人看了不由心生緊張與不安,又開始議論起來。


    “天啊!這正清師兄是怎麽了,不就是個比試嗎?至於如此下狠手?”


    “可不,我看著都膽戰心驚,招招朝華容子師兄的要害攻去,未免也太……”


    “華容子師兄雖出劍快準猛,可我看他每一劍都是收了幾分力的,好像很怕傷了正清師兄。”


    恰在此刻


    正清反手一揮,法劍帶下了許多銀杏葉,他想借此擾亂華容子的視線,看準時機後便一劍當胸直刺了過去。


    眾人見狀皆驚,這要是刺中可還得了!念君也忍不住緊張的握緊了拳頭,而一旁的清誠子和若潯老道都微蹙起了眉頭,不是擔心華容子會受傷,他的本事如何他們很清楚,他們是失望於正清的做法,這完全就是小人的行為!哪還像個修道之人?


    不過好在虛驚一場,華容子沒有受銀杏葉幹擾,及時閃身躲避了過去。


    正清見他依舊氣凝如山,不為所動,甚至還微勾了下嘴角,便氣得要發瘋,他在笑自己嗎?笑他徒勞無功,他是不會就此認輸的,絕不!


    眼看強攻不行,正清火速的轉攻為守,“哼~華容子你先別得意,我還有一招。”心中所想很快便使了出來。


    他趁華容子斜身閃避後正要再度攻來時,執劍一揮,做出擋在身前的假象,可隨之他也悄悄地射出了一枚牛毛針,因此針極其細小,似牛毛般,很不易被人察覺,所以在江湖幫派爭鬥中經常出現。


    正清本欲射他的手,這樣一來他手痛之下便會脫力,那法劍也自然會掉落,思及此正清已禁不住內心狂喜起來,馬上,馬上他就能贏了。


    算盤打的是劈啪響,可他確實太不了解華容子了,也太低估了他,他自打當了道士後便一直有勤加訓練眼力耳力,別人還在睡覺吃飯時,他就獨自一人去後山練習聽聲,提升眼睛耳朵的敏感驚覺度,多年下來他早已能憑借風聲就可以判斷出危險來,所以在牛毛針飛射過來那一刻,他很輕易地便抓住收進了袖子裏。


    正清盯著華容子的手看,卻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劍並沒掉落,反倒是他自己的劍被華容子施力一挑,直直刺進了身後的銀杏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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