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幹淨的木箱子,擺著薄如蟬翼的手術刀,擴口鉗,止血鉗,吸筒等等一係列的手術用具,從打造好之後,柳均是第一次把這些工具拿到外人的眼前。


    原本他的設想是打造這些東西,來應對一係列比如剖腹產之類,像李四虎的妻子那種難產的情況,然而打造好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他根本不敢把這些東西拿出來,更不可能把它用在人的身上,如此他敢這樣做,明天他就會被綁在宗祠裏,活活打死。


    運氣好的是,這段時間沒有人難產,根本不需要動用這些工具,柳均也不用在‘眼睜睜看著別人死’和‘冒險施救自己被打死’間掙紮遲疑。


    而現在,這些塵封在箱子裏的工具終於在重見天日了,然而能不能用在紫青書的身上,柳均無法決定,他轉向紫龍說到:


    “紫公子身體多處受損,內部出血撕裂,幸好沒傷到動脈,但繼續這樣下去,他會有性命危險,所以我需要把他的皮肉剖開,清除內部出血和壞死的地方,然後縫合起來,但是這樣的治療手段太過驚人,我需要你的同意和保證,保證在手術過程中不能阻止和中斷我的操作,你能做得到嗎?”


    柳均盡量用最淺易的詞匯來描述,避免涉及到髒器之類的專用名詞。


    隨著柳均的描述,紫龍先是瞪大眼睛,然後張大嘴巴,臉上現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在柳均說完後好半晌,他才顫聲說到:“要…要剖開?把皮肉剖開?”


    “對,把皮肉剖開,再縫起來。”柳均斬釘截鐵的說到,語氣沒有一分一毫的猶豫。


    紫龍整個人都懵了,他進來前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聽到如此驚世駭俗的手法,人又不是衣服,怎麽可能剖開再縫起來?這樣就算死也不能全屍啊,紫龍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看到他搖頭,柳均深深歎了口氣,紫龍已經是身經百戰,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人,然而都無法接受這種簡單的外科手術,何況村裏的那些愚夫愚婦。


    但是不接受手術,紫青書就死定了,這個俊朗的小男人可是柳均穿越這麽久,無論男女唯一看著順眼的人,如果就這樣死去就太可惜了。


    “如果不進行手段,紫公子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撐不過今天晚上,百分之九十五的機率撐不過三天,動手術,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好起來。”柳均用很平靜的語氣在描述。


    他有點進入狀態了,在實習的時候,前輩醫生時常告誡他,跟患者家屬溝通的時候,千萬不要帶入情緒,要平靜,堅定,專業,果決,說話千萬不能斷斷續續或聲情並茂,否則患者家屬會很容易懷疑醫生的專業性。


    紫龍頭都大了,看看病床上的紫青書,又看看柳均,遲遲無法做出決定,如果他同意手術,紫青書救回來還好,救不回來,那他死定了,他的家人也死定了,還要背上一個侮辱公子屍體的罪名,踏出這間屋子,外麵的同伴就得把他砍了。


    可是不同意,看著公子死嗎?他久經行伍,自然知道紫青書這種傷勢是必死無疑的,別說五成機率,就算一成機率,他都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可是不包括損壞公子的身體啊。


    最主要的是,他不太相信柳均有那種把人剖開再縫起來還是活的手段。


    就在紫龍猶猶不決的時候,躺在台上的紫青書突然說到:“紫龍……聽……令,聽……柳當家的,生死有命,如我身死,守住李家村,保護柳當家。”


    紫龍驚喜的叫了聲:“公子。”聽完紫青書的命令,他看了柳均一眼,遲疑了半晌才跪地拱手:“紫龍接令。”


    說完,紫龍轉身打開房門,對外麵的同伴說到:“公子有令,聽柳當家的,如果公子身死,讓我等守護李家村,保護柳當家。”


    門外停頓了一會,才參差不齊的響起‘接令’聲,顯然這個命令讓他們無法理解。


    柳均也被紫龍那一眼震到了,突然有些明白紫青書為什麽刻意交待要‘保護’他,意思不是保護,而是‘不殺’,敢情自己治不好紫青書還得給他陪葬?


    紫青書不光是為了保護柳均,也是為了保護紫龍等人,他知道自己如果死了,這些人肯定是活不下去的,借這個由頭,能苟活多久算多久吧。


    不過他沒想到,紫龍早就誤會他跟柳均的關係,根本沒有把陪葬當成一個選項。


    紫龍關上房門回到台前,粗重的呼吸顯示他並不平靜,但柳均並沒有就此忽略他:“等一下我要剖開他的傷口,你做好準備了嗎?”


    柳均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了,有些患者家屬嘴上說得好聽,但把切出來的腫瘤往他麵前一放,血呼呼的他一下就吐出來了。


    婦產科更是這種人的重災區,老公說好陪產的,胎兒剛冒頭就吐了,有些還產生了心理陰影,因此而陽萎早泄的都不少。


    柳均必須確保紫龍不會因為血肉被剖開,而產生過激的反應,柳均可不想自己剛拉開一刀,就被他給砍了。


    見柳均說得這麽鄭重,紫龍幹咽了一下,點點頭:“準備好了。”


    “他沒有麻醉,等一下會因為痛疼而掙紮,你要按住他,否則我切多了,他的血就有可能飆出來,你能做到嗎?”柳均再次問到。


    紫青書暫時沒有失血過多,所以柳均沒有準備血漿,沒有條件做檢驗和交叉配血,輸血的風險反而更高,即使是同種血型,也存在抗體和屬性方麵的差異。


    如此一來,就很考驗主刀醫生的技術了,整個過程要盡量避開所有大血管,還要眼明手快,盡快縮短手術時間。


    柳均可不想自己剛拉開一道口,血呼呼往外冒呢,就被紫龍製止了,必須要反複說清楚才行。


    其實說起來柳均還是冒險了,他的這具身體沒有經過長期的訓練,連手指操都沒練過,就算他腦子裏有著七年醫學僧的學識,也不一定能實操下來。


    讓他有底氣的,是這具身體的先天優勢明顯,無論是柔韌性還是靈活性都比前世好多了,如果柳娘能生於現代並接受良好的教育,說不定能成為一個出色的外科醫生。


    紫龍幹咽了一口,鄭重的點了點頭,同時探手到紫青書後頸上用力一按,原本還有一些清醒意識反應的紫青雲頓時暈了過去,整個身體鬆弛了下來。


    “咦,還有這種手法?怎麽做到的?不科學啊?麻藥都省了?你怎麽做到的?等下一下教我。”柳均瞬間連手術都不想做了。


    這個時代做手術最怕的是什麽?沒麻醉藥,病人在清醒的情況下拚命掙紮,根本沒辦法下刀。如果有這麽好的手法一按就暈,做手術就省事多了。


    繼續寫,寫得出來就還有,寫不出來就明天了。


    對著暈迷不醒的紫青書,柳均拿著手術刀在上麵比劃了幾下,連線都不用畫就一刀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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