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裏是波士頓市911,請講。”


    鬱江平靜地瞥了一眼大巴車最前方那幾個蒙著臉扛著槍的西方人,用字正腔圓的美式英語說:“我要報警,有人劫車。車輛正由北向南行駛在lomasney路上,預計目的地為政府中心。”


    他的語氣實在是太冷靜了,以至於讓接線員都愣了愣:“抱歉,您現在的生命安全遭受威脅了,是嗎?”


    “嗯。”鬱江又強調道,“歹徒三人,配備一把比利時fnf2000,一把fnfnc,手槍三把,型號不明。”


    整輛大巴車上二十多位乘客都在歹徒的威脅下瑟瑟發抖,不敢說話,隻有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十多歲的女孩注意到了鬱江的行為。


    她留著栗色的短發,神情冰冷,原本隻是看著窗外發呆,聽到鬱江低聲報警後很隱晦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她這並不明顯的視線,卻引來了劫匪的注意。


    “請您耐心等候,我們馬上出警……”


    接線員正在說話,其中一名歹徒突然快步走到鬱江身前,一把拍飛了他手裏的翻蓋手機。


    手機掉落在地,發出“啪”的清脆聲響。


    “嘟嘟嘟……”聽筒中傳來一陣忙音。


    “小子,你耳朵聾了,沒聽到我們說上交所有電子設備嗎!”劫匪惡狠狠地將槍口抵在了鬱江的額頭上,威脅道,“居然還敢報警,你就這麽想死?”


    坐在旁邊的老嫗嚇了一大跳,慌忙閉緊眼睛,握著拐杖的手都在顫抖。


    見狀,鬱江皺了皺眉頭。他麵無表情地俯下身,在劫匪的槍口下,旁若無人地撿起屏幕已經碎裂的手機。


    然後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劫匪:“我的手機很貴,你需要賠付五千美元。”


    劫匪聞言差點被氣笑了,他的麵孔猙獰地團在了一起,目露凶光:“居然敢要求我賠手機,我看你確實需要點教訓!”


    說罷,劫匪一拳砸上了鬱江的腹部,疼得他差點窒息。鬱江咬緊牙關抑製住痛呼,硬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哼,我以為你多厲害,結果不過是個窩囊貨色!”劫匪用力揪住鬱江的衣領,將他拖拽到了大巴車的前方。


    宮野誌保攥了攥拳,想開口阻止,卻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她隻有十三歲,沒有練習過格鬥術,絕對不是那些歹徒的對手。


    三人中看似處於領導地位的劫匪皺了皺眉,阻止道:“夠了,別讓他影響到我們的……!!!”


    沒人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隻看到三名劫匪在領頭人開口後的幾秒鍾內相繼栽倒,麵色漲紅,四肢發軟,渾身痙攣。


    “怎、怎麽了?”坐在第一排的乘客顫抖著問。


    鬱江有些狼狽地爬了起來,扶著座椅靠背站穩身體。


    “或許是突然癲癇發作了吧。”他對不知所措的司機道,“您現在可以靠邊停下了,警察很快就會趕到。”


    “好的。”司機下意識地遵從了這個年輕亞裔的建議。


    宮野誌保見狀輕輕閉了閉眼睛,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了。


    正如鬱江所說的那樣,大巴車靠路邊停下後不久,鳴著警笛的警車就到了,隨後趕來的還有附近麻省總醫院的救護車。


    因為報警人稱劫匪手握重型武器,這些全副武裝的警察有些過分小心翼翼。他們穿著防彈背心,舉著透明的盾牌緩緩靠近略顯平靜的大巴車。


    警察正要發動攻擊,卻見大巴車的前門是打開的,裏麵的乘客全都安然無恙地坐在座位上。而唯一看上去情況不太妙的人,竟然是倒在地板上的劫匪??


    這些警察一個個麵麵相覷,都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得無以複加。


    醫護人員很快就用擔架抬走了三名劫匪,他們還給乘客們做了最基本的檢查,最終發現二十七名乘客除了貌似與歹徒英勇搏鬥的亞裔青年外無一傷亡。


    這真的可以算是美國防恐史上的奇跡了。


    “我給你簡單處理一下瘀傷吧?”年長的護士姐姐心疼這個年輕人,於是捧著冰袋熱情地說。


    然而鬱江卻拒絕了她的好意。


    他站在路沿上,略有些不耐煩地看著手表。


    嘖,真慢啊,貝爾摩德。


    宮野誌保望著他的背影,猶豫了幾秒鍾,還是抬步走了過去。


    “是你做的吧?”


    十三歲女生的嗓音略有些稚嫩,卻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清冷。


    鬱江早就聽到了來人接近時的腳步聲,隻不過懶得搭理。


    宮野誌保也不在意,她在鬱江身邊站定,平靜地說:“那些劫匪的情況一看就是中毒,雖然我沒有看清你的動作,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不過當時能同時對他們下手的人隻有你。”


    鬱江掏出那方已經碎裂得不成樣子的手機,噠噠噠噠按著鍵盤,給某個不負責任的老女人發郵件。


    見他不回應,宮野誌保的神色有些複雜:“如果現在將毒素的名字告訴醫生,及時采用對症藥物的話,他們或許還不會死。”


    未知原因的中毒是一種令醫生非常頭疼的問題,因為不同種類的毒素所需的緩解藥物是不一樣的,如果不能及時查明原因,許多患者甚至會因為不嚴重的中毒而死亡。


    聞言,鬱江終於將一部分注意力轉移到了宮野誌保的身上,隻是他的神情非常淡漠,好似三條人命在他眼裏不過螻蟻。


    “我為什麽要救他們?”鬱江反問道,“他們已經在車上安裝了炸彈,一旦抵達政府中心就會爆炸。”


    宮野誌保一時有些啞然。


    可這是謀殺啊,不管出於什麽目的,謀殺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宮野誌保在心中駁斥,然而對上鬱江那雙純粹淡漠的眼眸後,她卻發現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又有什麽資格指責他謀殺呢?


    說到底她自己就是組織鍛造出的一把利刃啊,未來一定會有許多人直接或間接的因她而死。


    “叮”的一聲,貝爾摩德回複的郵件到了。


    [親愛的小鬱江,我已經到西端博物館了,過來找我吧。——vermouth]


    鬱江扯了扯嘴角,合上手機。


    宮野誌保知道他要走了,她沒有阻攔,隻是神色間染上了些許失落和自嘲。


    十字路口的紅燈轉變為綠燈,鬱江舉步向前。


    不過就在與宮野誌保擦肩而過的瞬間,鬱江冷淡的嗓音卻突然在宮野誌保的耳畔響起:“讓他們查查筒箭毒堿吧。”


    青年的聲音平淡低沉,像是春日的晚風拂進宮野誌保的心髒,讓她一瞬間以為出現了錯覺。


    但緊接著,激動和欣喜就籠罩了她。


    太好了,那三個人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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