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看著地上越來越小的兩個人影,嘴角勾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每一位夜叉的身法速度都不錯,幽自信,洵笙和鍾離根本追不上他。


    嗯,這次是他栽了,洵笙的後手出乎他的意料,但等下次,事情可就……


    幽還在意象著,剛飛不久的他卻被一槍從空中戳了下來。


    魈一直在遠處觀望,望舒客棧距歸離原不遠,魈很輕易就能察覺到幽自身的深淵與業障的氣息。


    魈原本以為,帝君和洵笙聯手,幽定然沒有活路,他不想近場看到幽喪命,便沒有第一時間趕來。


    眼見著幽要逃脫,魈雖然心有猶豫,但還是決定出手將他攔下。


    他不能放任這麽一個未知的禍患逃走,千百年來,降魔大聖斬妖除惡,護衛蒼生,不可能因為一點自身自身的愧疚和友誼就動搖。


    魈考慮的從來都不是自己。


    緩緩落地,魈看著眼前墜空而下,狼狽不堪的幽。


    心中對故友的愧疚之情更甚,魈別過臉,不再看幽。


    幽捂著胸口,帝兵和璞鳶造成的創傷正血流不止。


    “我沒想到,魈,是你。”幽慘笑一聲,不遠處洵笙和鍾離的氣息越來越近,看來今日,他是走不了了。


    濃厚的黑氣自幽身上散去——深淵不想在將死的棄子身上浪費力量。


    幽純藍色的眸子逐漸恢複清明。


    “知道嗎?我什麽都記得。”


    雖然知道魈可能不搭理自己,但幽還是繼續說著。


    “仙人的靈魂與記憶哪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呢?我什麽都知道,但是我恨……所以我被深淵掌控。”幽踉蹌起身,嘴裏流出鮮血。


    “我尊恨帝君,我這一生,前半隨帝君征戰,助他掃平亂世,卻落得業障纏身。”


    “我謹記與帝君立下的契約,失控之際我自封於秘境之中,終時不見天日。”


    “其實,如果一直就這樣,也挺好的。”幽向魈慢慢走近,後者也感到聲音的靠近而轉頭看他。


    “但,為什麽,要讓我醒來,讓我醒來再去麵對這些。”


    “啪嗒”一聲,幽的眼淚滴落在地上,他的情緒有些失控。


    夜叉不善言語,但人之將死,終有些深埋在心底的話語會被講述,尤其是麵對昔日的故友。


    “魈,其實,同為夜叉,我真的很羨慕你。”幽說道。


    “你是護法夜叉,金鵬王,降魔大聖,三眼五顯仙人……”


    一些事情,自幽墮入深淵後,便已調查知曉。


    “我卻隻留下一句不知所蹤,自封於秘境中。”幽將手搭在魈的肩膀上,平靜道。


    “幽……”


    魈輕聲喚著故友的名字,或許隻有千年前的友情,才能讓冰冷的夜叉動容吧。


    是啊,同為夜叉,雖然境遇不同,但,他們都背負了太多。


    “我自知曉,萬家燈火下,總需有人,去麵對通明下顯露出的陰影。”幽說道。


    “所以,對於以前種種,我並無悔意。”


    “我隻不過是想伴著最後的執念,再看一眼這歸離原。”


    這裏是古璃月人居住的地方,護法夜叉清剿魔物,也多在此處。


    幽的身子向前一倒,魈連忙扶住了他。


    雖然仙人的生命力強大,但和璞鳶也不是什麽凡兵。


    “我知道,帝君定有能力阻止我,所以那時,我沒有反抗。”幽口頭鮮血,但還是堅持說道。


    鮮血浸染在魈的衣衫上,耳旁又響起了幽輕飄飄的話語。


    “已經幾千年了,就讓我……稍稍任性一次吧。”


    幽笑了,解脫的笑容彌漫在臉上。


    沒有戰爭,沒有生靈塗炭,也沒有業障……


    身體上的受重感越來越重,魈強忍著心中的哀傷,輕輕拍打著幽的後背。


    “若是可以,我…好想,看一眼現在的璃月啊。”


    幽也想看看,自己為之付諸一切的璃月港,是怎樣一番的繁華盛景。


    ………


    洵笙和鍾離趕來時,就看到魈抱著幽的身體,一言不發。


    “魈……”洵笙想開口,卻見鍾離擺了擺手,便沒有言語。


    三人就這麽沉默著。


    良久,魈抬頭,開口說道:“帝君,我想把幽葬在天衡山,望帝君恩準。”


    幽說過,想看一眼璃月的勝景。


    但魈對這個想法不抱希望,雖然幽已經死去,但他體內的業障……


    洵笙說過,隻有將幽的靈魂抹去,才能解決業障帶來的危害。


    洵笙眼底一酸,此情此景,很難讓人不動容。


    “將他葬在天衡山吧,其他交給我。”


    鍾離看了眼洵笙,你真的有辦法嗎?


    不是鍾離不近人情,隻是,他無法準許這麽一個不穩定因素存於璃月境內。


    “放心。”洵笙自信一笑。


    既是死物中的業障,那便好解決了些。


    “撲通”一聲,魈半跪在地上,語氣依舊冷清道:“多謝。”


    “快起來快起來。”洵笙連忙將魈扶起,同時瞥了眼鍾離,這可真讓人頭疼。


    被洵笙眼刀一手的鍾離有些無奈,璃月自古以來便是重恩,這怎麽又怪到他了。


    天衡山頂。


    在此處,可俯瞰整個璃月港的景象。


    到底是有專業人士在,雖然洵笙和鍾離在往生堂就是兩個摸魚怪,但後者精通百法禮儀,雖然條件簡陋,但簡單地置辦個葬儀還是可以的。


    棺材是就近取的木材所製,魈不懂什麽風水,他隻是挑選了山頂上的最高處,將幽埋葬。


    洵笙本想著再辦一次送仙典儀,畢竟幽也算璃月眾仙的一份子,是護法璃月的水夜叉。


    魈婉拒,他隻想遵從故友生前的意願。


    “洵笙,幽就拜托你了。”鍾離道。


    鍾離相信洵笙的能力,既然說出來了,那她就一定能做到,


    魈隻是望著幽的屍體,一言不發,


    “交給我,你們先去外圍,替我護法。”


    鍾離和魈離開後,洵笙麵容嚴肅,接下來,她要轉移幽體內的業障。


    微微使用些元素力,洵笙體內錯綜複雜的枝條立刻出現,將其吸收。


    洵笙抓住機會,將枝條用元素力釣住,同時手一伸,幽體內的業障便緩緩飄離。


    將業障上附著上些元素力,枝條順著元素力鑽出洵笙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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