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永恒”?


    作為稻妻的神明,真和影對於這一個概念出發點很是相同。


    她們在時間“磨損”一事上有共同的認知,但後續延伸下來,兩者之間對於“永恒”的觀念卻完全不同。


    洵笙認為,造成姐妹之間理念偏差的,很可能是她們的性格不同。


    最直觀的,真和影一文一武,真作為稻妻前代雷神,統率稻妻,在五百年前那場災難降臨稻妻之前,將永恒的國度治理的井井有條。


    事實如此,真對於永痕的理解確實更適合稻妻走向未來的發展。


    而影則是一位武者,也是真的影子。


    很多需要武力解決的事情,都是她替真出麵的。


    那時的真隻能反省自己身為一介影武者,居然比雷電將軍還古板。她也會反思,想學著和姐姐一樣,更加從容一些。但突變之日來得太快,巴爾澤布毫無防備。回過神來,她手中竟已握著彌留之際的真遞來的刀。


    隻能說,末代坎瑞亞王國的戰爭毀滅的不隻是他們自己,也影響到了提瓦特七國的格局。


    影接任雷神掌管稻妻後,並沒有一個成熟的思維和對於“永恒”正常的理解來治理鳴神的國土。


    影作為影武者,自身性格極端,她警惕著任何可能影響永恒的因素,哪怕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磨損”。


    那是身為七神之首的岩神摩拉克斯都不能避免的可怕消磨。


    麵對時間無形的力量,影思慮許久,極端的思維方式使她得出了一種同樣極端的處理方式。


    限製一切的發展,使萬物停駐,讓稻妻“永恒”不滅。


    鎖國令,眼狩令,稻妻的國策都是在這依思想下誕生的。


    但影也知道,如此做隻是一種逃避的方式,最後她隱於一心淨土的方法也和縮殼烏龜一樣。不過影仍然樂觀的認為,烏龜本來就是長壽的象征,說不定追求永恒就是會變成這樣的形態。


    但她不知,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命運就是這麽喜歡開玩笑,對於稻妻來說,思想並不成熟的雷電影成為她的神明,也是一場災難。


    當時的真並沒有其他選擇,她隻能選擇相信自己的血親,相信自己的死能給她帶來一些改變,相信她有能力平定稻妻的災禍,相信她能領會到自己的苦心,找到“永恒”的真諦,帶領稻妻走到一個更好的未來。


    曆經生離死別的人往往內心脆弱,真是影心裏永遠過不去的坎,但她並沒有因姐姐的死去改變自認為的永恒。


    “應許臣民一夢。”


    影還是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本意。


    神明大多自高自傲,不是說他們瞧不起凡民,以岩神摩拉克斯為首的魔神都對人類心存善念,也竭盡他們的所能去幫助人類。


    這些神明多是將人類看成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當做一個可以平等相處的對象。


    這也不怪他們,神明生來擁有強大的力量和悠久的壽命,對於他們來說,隻有“同類”才能相知相通,壽命短暫的人類根本不足以與他們相對。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也是這個道理。


    摩拉克斯建立璃月三千多年後,才在漫長的歲月中看到了人類這一群體的潛質和頑強。


    他們壽命雖短,但“磨損”一說也因此也無法在他們身上體現。


    或許一個人的改變和傳接不足以說明什麽,但提瓦特的大部分生靈,還是以人類為主。


    從璃月建立之初,再到三千七百多年後的今天,摩拉克斯化名鍾離,行於人世間,將璃月的全部還給人類,以期待和見證他們未來的道路。


    鍾離,終離,終將離去。


    鍾離化名於此,不知是對於自己終將離去的感慨,還是對璃月失去神明的擔憂期待,還是對歸終的一絲絲念想,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早在一千年前,風神巴巴托斯離開蒙德,吟遊於世間。


    以故人之目閱覽人間百態,走遍提瓦特,也是為了那位少年的遺願。


    但更多的,是他作為一位神明的遠見。


    巴巴托斯不可能棄蒙德於不顧,遊行中,他也時刻關注著蒙德的事況。


    他給出人類自治自理的時間,也是想看看,蒙德人是否擁有自己的心氣和膽力來獨自前行。


    魔神戰爭時期,少年以凡人之軀掀起反抗魔神的戰爭,雖然身隕,但卻實實在在地掀翻了魔神的統治,將風和自由帶給了蒙德。


    或許在與那位人類少年並肩而行的時候,溫迪的心裏早已埋下了那顆名為“傳承”的種子。


    他的友人,不應當隻是留在史書裏的一個幹巴巴的名字,那些事跡,也不能隻是一個被記載傳錄的故事。


    神明都有自己的考量和格局。


    若是沒有五百年前的坎瑞亞戰爭,往後的稻妻,或許會在真的治理下,慢慢走向蒙德和璃月的那條該走的路。


    但沒有如果,雷電真的隕落直接導致了稻妻所走道路的畸形。


    直到異世而來的旅者終結眼狩令,影心中認定的“永恒”被民眾的萬千“願望”所動搖,她知道與自我、與過去的戰鬥遲早會到來。她心中空明,本已臻自我之境,可聽見人民的呼喊,便要為之停下腳步。明鏡之上不再澄空,無我的殿堂終聞鴉鳴。拂曉來臨時,武士將握起她的刀。


    自由,契約,永恒。


    三神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來引導自己的國家和人民走上自認為合適的道路,他們無分對錯,苦心或許亦有偏頗,但終究還是為了人類。


    眼狩令雖然極端,但影的出發點確實為了心中的永恒。


    神明心中各有自己的標尺,自由,契約,永恒,智慧,戰爭.....


    各個國家傳行的精神,也是這些標尺體現。


    洵笙看著眼前的雷電真和雷電影,思緒極多,作為經曆過這些事情人,再過一次,也有許多不同的感受。


    “影,你長大了。”


    雖然看不見真的麵容,但從她的語氣裏也很容易就聽出,他對於影的成長,還是很欣慰的。


    不管影選擇的道路如何,她終究是帶領著稻妻,走過了漫長的道路,來到現在。


    “姐姐...”


    影的心情有些複雜,重新見到姐姐的欣喜和那種理念相衝的矛盾,實在難以言表。


    現在的影並不是經曆廢除眼狩令之後的她,對於永恒的看法,她依然與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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