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


    李丘八聽見陸崇阿幾個字,心裏先是一震,隨後想起關於這個名字的傳說。


    最大的一個,無非是內息以上高手,不得在江湖禦氣殺人,這規矩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麽想出來的,江湖百二十州,人人奉若律令,搞不好一道劍氣揮出,千裏之外便有飛劍來取項上人頭。


    流沙河殺那黑衣人,李丘八已經想到了這一層,若那黑衣人是內息以下高手,墜入沙河斷無活著的可能,若是內息以上的話,被自己激怒了,使出氣勁,那便是死路一條。


    蔣倩縮在李丘八身後,緊緊拽著他的衣袖,此時兩人衣服還沒換過來,那一眾弟子眼神奇怪看著二人。


    陸崇阿徑直從人群中走過,昂首闊步,不知道在想什麽,走到那城池裏邊兒,方才開口,聲音威怒道:“你們大師兄死了,也從來沒人告訴過我,今日誰都不許吃飯”。


    李丘八心道:大師兄死了和他們有什麽關係?憑什麽不準吃飯。但是眼前這老頭實在是深不可測,這話說出來,多半是要去喂魚了。


    身後一眾弟子齊齊道一聲:“是”。


    “你們兩個跟我來”。


    李丘八皺眉看看蔣倩,兩人猜不透老頭的心思,緩慢跟在後麵。直至那城中高處一座亭子裏麵。


    陸崇阿俯首看著腳下千裏碧波,遲遲不說話。


    蔣倩壯著膽子道:“不知前輩讓我二人來此處有何貴幹?”。


    陸崇阿許久收回視線,緩緩轉身,看著麵前二人道:“小姑娘膽子大得很,這麽多年你還是第一個敢在老夫麵前說話的人”,半晌又道:“他死在六壬堂,想必是六壬堂的人殺了他”。


    蔣倩道:“那時晚輩尚年幼,還不清楚,隻是聽別人說死在了六壬堂”。


    陸崇阿眉頭緊皺,望著李丘八道:“小子,你說,你那經書是誰給你的”。


    李丘八遲疑一下,心裏想著:眼前這老頭應該不會和一個窮秀才過不去吧。


    小聲道:“是一個叫做呂義山的人給我的”。


    “呂義山?”,陸崇阿聞言,許久想不起來這人名字,想必是無名之輩,嗤笑道:“拿了老夫照玄經,還能無名無姓,倒也是第一人了”。


    忽然目光犀利,冷聲道:“你練了白首照玄經,卻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今日倒也沒別的事情,老夫將你內力廢除,斷了經脈,那便放你出城去,你覺得如何?”。


    李丘八聞言頭上下來一層汗,不知道怎麽回答。


    蔣倩道:“晚輩與他中了兩塵草的毒,如果前輩執意要廢了他的功夫,那便是要我們死,與其這樣,不如直接將我二人殺了,免得舟車勞頓”。


    陸崇阿看著眼前這姑娘,半晌輕聲道:“殺了就殺了,又有什麽不可殺的”。


    蔣倩聞言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心想好不容易從別人手裏逃了命,沒想到隻不過是給自己遷個墳,賭氣一拉李丘八道:“那晚輩告辭,前輩自便吧”。


    李丘八哪裏敢走,蔣倩拉他一下拉不動,任由他站在原地。自己邁著碎步從亭子裏出來,朝城內走去。


    李丘八望著陸崇阿,回想起一路辛苦,也覺得沒意思道:“照玄經我的確是練了,不過與那姑娘無關,我帶她去白首山尋兩塵草的解藥,待解毒之後,自來武帝州送死”。


    “看不出來還是個情種”


    “前輩看岔眼了,這不關前輩的事,和照玄經不關她的事是一樣的”。


    陸崇阿半晌不說話,從亭中走出,一直到石階下蹲著的小姑娘身邊,仰望天際,眯眼道:“那小子要我放了你們,等你們身上兩塵草毒解了之後再來送死,你說我是放還是不放?”。


    蔣倩翻個白眼不說話,半晌道:“放不放還不是你說了算”


    “那就殺了”。


    蔣倩悶哼一聲不說話。


    陸崇阿又道:“現在就去殺,先殺了他,再看著你慢慢毒死”。轉身朝亭子裏走去。


    “哎,等等”,蔣倩急了,起身朝那個背影大叫一聲。


    陸崇阿轉過身,隻聽那小姑娘道:“怎麽才能不殺他?”,她知道要是陸崇阿下了決心要殺李丘八,怕是早就動手了,遲遲不動手,必定是有條件。


    陸崇阿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半晌在手中凝成一柄小小的水劍,盯著那水劍看了半刻鍾,慢慢一掌推出,但見那小小的水劍帶著尾跡劃過武帝州,迎著出升的太陽,在天際拉出一條細長的白線,一直飛向武帝湖,紮入湖中,炸起一道壯觀的水柱。


    俯首低聲問她:“想不想學?”。


    蔣倩不說話,此等天人手段,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老頭子肯定是有什麽壞主意。


    陸崇阿長出一口氣,緩聲道:“小姑娘我很喜歡,你若是拜我為師,學會了這飛花摘葉的功夫,我就答應那小子,給你們兩年時間,再讓那小子來送死”。


    蔣倩遠遠看了李丘八一眼,道:“還有這種好事情,教我功夫,還能殺了那個小王八蛋,恐怕沒這麽簡單吧”。


    “就這麽簡單”,陸崇阿緩步邁下台階道:“想好了來城中找我”。


    蔣倩看著那老頭走下台階,反身跑回亭子裏道:“那老頭答應不殺你啦”。


    李丘八翻個白眼道:“又沒讓你救”。


    抬步走出亭子。


    蔣倩氣的大叫:“你怎麽好心當做驢肝肺啊”,怒道:”把我衣服還給我!”。


    李丘八冷哼一聲,脫下身上的衣服,掛在一邊的樹上,頭也不回的進了武帝州。


    “小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蔣倩拿了自己衣服,小聲罵了一句:小騙子,小王八蛋。厭惡的看了一眼李丘八背影。翻個白眼,朝陸崇阿走了的方向追去。


    李丘八長歎一口氣,坐在某個石階上,眯眼看著武帝州萬千屋頂,嫋嫋炊煙盤旋而上,半空裏氤氳著一層薄薄晨霧,唉聲歎氣幾次,逃命逃了這麽多時日,總有意想不到的麻煩,一時間眼神迷惘,不知道該怎麽辦。


    也不知道陸崇阿提了什麽條件,怕是對那小妮子不利,自己孤身混了這麽多年江湖,幾時又麻煩過別人,欠過別人人情。


    這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上飄下來一件衣服,散發著淡淡清香,抬頭卻看不見人影。


    李丘八將那衣服抱在懷裏,並沒有要穿身上的意思。隻是發著呆。


    一連數日,除了每日與蔣倩疏通經脈之時,很少看見她,李丘八餓了就抓城中池塘中的田雞,困了就隨便躺在哪裏睡覺,一時間似乎又回到了當乞丐那時的日子,隻不過在此地總有寄人籬下的感覺,沒有那麽自在。


    蔣倩每日跟著陸崇阿打坐修煉,轉眼過去半月,隻是她內力實在稀薄,無法將水聚在手中成劍,不過那飛花摘葉的本事倒是學的差不多了。


    陸崇阿微微掐指一算,時間差不多,該讓那小妮子嚐嚐人間疾苦了。


    叫來蔣倩道:“你隻需日日按著我說的去練,時間久了便能學成,今日你和那小子可以出城去了”。


    蔣倩喜道:“真的?不能騙我”。


    陸崇阿道:“又幾時騙過你?”


    “那我能用它殺人嗎?”


    陸崇阿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


    蔣倩喜滋滋去找李丘八,大叫道:“我們可以走啦”。


    陸崇阿看著石階下那小子,大聲道:“兩年之內,來武帝州找我”。


    陸崇阿派人將那兩人送出城去,半晌遙望著消失不見的背影,悠悠道:“真像”。


    抬頭看著城中高聳的那尊石像,久久無法回頭。


    年少時的陸崇阿,也同那少年一般,遇見過一個同樣的姑娘。隻是她沒有這個姑娘那麽好運氣,死在了別人玄功之下。


    陸崇阿遙望兩人騎馬消失的方向許久歎氣一聲,低聲道:人呐,越活越知道有多不容易。


    轉身之間,人已經消失在原地,不見了蹤影。


    越過這片圍繞著武帝州的沙海,便是茫茫雪域,兩人從馬上下來,遙望著遠處雪山,絲絲寒意從西吹到東,已在不遠處了。


    李丘八回身看一眼來時的路,默然無語,牽馬走在前麵。


    蔣倩獨自回望一眼早已經不在眼中的武帝州以及西涼江南,喃喃道:“好快啊”。


    快嗎?李丘八不知道。


    山腳下,幾人追殺,幾人逃命,眼前掠過的影像,如滄海桑田,昨日在江南,今日在雪域。


    李丘八瞳孔大睜,猛地回頭看了一眼武帝州的方向,咬牙切齒說出兩個字:“無恥!”。


    耳邊傳來一聲高喝:“乖徒孫,好巧好巧,那小妮子還和你在一起嗎?”。


    蔣倩聞言,看見了韓風亭身後四人,大叫一聲:“爹爹,廖叔叔,我在這兒呢”。


    這五人一路追殺,一路奔逃,幾次三番的交手,硬是沒能將妖刀老祖活捉,反而是追到了這蒼茫雪域。


    但見妖刀老祖手中黑刀虎虎生風,時時起落,刀刀帶著磅礴殺氣,一刀砍向蔣正庭,一刀刺向廖堅,雙腿蹬著孫武英,騰空而起,鬼刀下劈,一刀逼退南山玨,以一敵四,毫不落下風。


    廖堅久攻不下,腳下踢起一陣黃沙,直撲李丘八。


    妖刀老祖半空裏急急轉個方向,身上袈裟頃刻間擋在李丘八麵前大罵道:“老賊打不過老子,欺負我孫子,好不要臉”。


    一把將蔣倩提上馬背,朝李丘八大叫道:“快走”。


    李丘八將蔣倩鎖在懷中,催馬急逃。


    蔣倩一邊高呼著自己爹爹,一邊死命拍打著李丘八。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小混蛋……”


    李丘八深知隻要有這小姑娘在手,那四個斷然不會對自己下死手,同時妖刀老祖也不會向這個小姑娘下死手,轉眼間,馬蹄從沙漠沒入積雪,一眨眼衝入茫茫雪山。


    雪山幽穀,沒有那麽容易逃脫,身下大馬一頭栽倒在雪地之中,李丘八挾持著蔣倩,朝遠處山峰狂奔。


    身後四人即刻殺到。


    韓風亭揚起一團碎雪,逼退四人,妖刀負在背上,幾個起落追到前麵,一手一個,提著兩人,急急朝雪山深處奔逃,隻要到了白首山,那便是自己的地盤。


    身後短劍長劍已經殺到後心,韓風亭將兩人往前一拋,雙手抽刀,向身後一格,反手灑出數枚飛針。


    廖堅大罵道:“好小子,你是繡花的嗎?”。


    韓風亭嘿嘿一笑道:“老子就是繡花的你也得被老子繡死在這雪山之中!”。


    悶哼一聲,雙刀挑起地上積雪,幾枚飛針夾雜其中。


    “小心”,蔣正庭半空裏翻滾一圈躲開,幾人距離又拉開一段。


    雪山之中的積雪不知比中原厚了多少,幾人漸漸吃力,李丘八拉著蔣倩,狂奔不止,猛然間腳下一滑,兩人順著山崖雪坡,一直劃到了穀底,眼前山穀冰鋒淩厲,若是二人從半空墜落,插到冰鋒上必死無疑。


    腳下冰穀深四五丈,韓風亭猛然止住腳步,身後四人急急殺到,來不及收勢,一起掉入冰穀之中,廖堅被地上冰刺一撞,立時吐出一口鮮血,那其餘三人也不好受,挨個兒撞在冰鋒上。


    韓風亭陰惻惻一笑,縱身躍入冰穀,揮刀便砍,刀刀都是殺招。


    幾人慌忙躲閃,竟被他一人逼的連連後退。


    蔣倩見狀急了,狠狠咬在李丘八後背上,李丘八痛的慘呼一聲,韓風亭朝身後看去,但見李丘八扛著蔣倩直奔,片刻之間,給四人留出喘息餘地。


    一路逃,一路追,一路殺,如此竄入一個山穀之中。


    四人打得劍氣橫飛,半山腰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雪崖轟然倒塌,無數雪沫帶著萬古橫崖傾山崩裂,倏地整座倒將下來。當時雪塵高湧,冰雨橫飛,上及天半,聲如雷轟。


    哪裏顧得上打架,拚了命的在逃。


    韓風亭喘著粗氣,追上前邊兒二人,收了雙刀,一手一個,踩在半截枯木上,沿著穀中坡地滑向底下更深的大穀。


    身後四人各個施展輕功,沿著兩邊雪壁急奔,生怕被那身後雪浪吞了。


    “砰”一聲,三人齊齊跌倒在地。


    韓風亭執了雙刀,迅速翻滾起身,這一片雪穀平整寬闊,無險可依,如今又被雪崩將穀口封了,四麵峭壁,無路可逃,像是一個大盆,將七人圈在此處。


    李丘八挾持著蔣倩,藏在突起的雪包後麵,死死壓著那小妮子,力求不讓她作妖,探頭朝外麵緊張的看。


    蔣倩被他仰麵壓在身下,麵對麵看著李丘八緊張的神情,翻個白眼大罵:“小淫賊你給我放開”,悶哼一聲,掙紮了幾下,絲毫不能動彈,索性放鬆了身體,等待機會。


    雪穀中沒有了屏障,四人很快便將韓風亭圍住。


    蔣正庭率先發難,手中長劍直指妖刀老祖,其餘三人伺機而動,一時間打作一團,妖刀老祖一路上都是邊逃邊打,此時被困在此處,逃無可逃,很快沒有了方才的威風,漸漸落入下風。


    猛然間一劍刺到,妖刀老祖閃身一避,那劍戳穿了身上僧衣,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雙刀在地上畫個圓,一頭紮入積雪之中不見了蹤影。


    四人執劍紛紛朝雪中紮去,不知那妖刀老祖去了何處,始終紮不到。


    孫武英見沒了韓風亭蹤影,怒氣衝衝直奔躲在雪丘後的李丘八。


    李丘八正按壓著蔣倩,蔣倩騰出雙手在他臉上又抓又撓,嘴裏喊著:“小淫賊放開我”。


    李丘八先前顧不上理她,此時見孫武英朝自己走了過來,渾身急出一身冷汗。將身下蔣倩攔腰抗在身上,朝數十丈之外的冰洞逃去。


    孫武英陰陰一笑。


    “想跑?”。


    反握劍柄,想朝李丘八背心紮,卻不想猛然間雙腿之上一涼,隨即慘呼一聲,李丘八聞聲看去,但見寒天中飆出一道血光,孫武英雙腿被從地上衝出的韓風亭從膝蓋斬斷,趴在雪地中哭嚎,韓風亭如同鬼魅般的笑聲還在空中,黑刀斬下,孫武英頭顱上天,短短幾個呼吸,這追了一路的幾人,當場慘死一個。


    “四弟!”


    餘下三人悲呼一聲,震驚悲憤的同時,暗暗防備那又消失不見的韓風亭做妖,三人背靠背站做一圈,時時防備妖刀老祖從地下竄出來。


    韓風亭在雪下也不好受,無法呼吸的同時,內力急速消耗著,他深知不能耗費太長時間。


    蔣倩看見四叔慘死,不由大哭喊著:“四叔”,這聲音被韓風亭聽見,循聲辯位,朝李丘八二人追去,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想盡辦法殺了場中這三個人。


    南山玨見雪地中又道淺壟朝遠處李丘八二人移動,驚呼一聲:“不好,倩兒有危險”,縱身撲上前去,餘下兩人還沒來及反應,那人已經衝到前邊。


    廖堅大喊一聲:“三弟小心”。


    然而已經晚了。


    韓風亭猛然從地下衝出來,橫刀斬向半空中南山玨,南山玨於空中調整氣息,一下子內力走岔,重重摔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柄黑刀從地下刺出,直直朝自己劃來,一聲悶哼,已經被妖刀老祖攔腰斬為兩截。


    頃刻間,追殺的四人兩人斃命。


    妖刀老祖喘著大氣,手中雙刀微微顫抖,從地下出來,坐在雪地上歇息,蔣正庭悲憤之下舉劍來殺。


    “隻要再殺一個,剩下那個斷然不敢再與我拚殺”,韓風亭心中計較著場中兩人,眼角微縮,一咬牙,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渾身內力蓄積於雙臂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一刀沒有絲毫的花招,迎麵而來的蔣正庭也沒有一點的猶豫,兩人劍鋒對刀身,互相劈砍在一起,全部用了十成功力,比的就是誰先死。


    韓風亭慘呼一聲,從左肩到右肩滲出一條血跡,顯然是受了重傷,再看蔣正庭,一動不動,半晌,整個人癱倒在地,顯然是落於下風已經命不久矣。


    蔣正庭說不出話,手伸向遠處哭成淚人的蔣倩,眼睛望向遠處站著嚇破了膽的廖堅,此時隻需要一刀,哪怕是個殺雞的,也能把內力耗盡的韓風亭殺了。


    韓風亭雙刀已經無法握住,微微顫抖著掉在地上,李丘八嚇傻了,隻是緊緊抱住蔣倩,不讓她掙脫自己,忽然懷中那人沒了動靜,蔣倩臉色蒼白,暈了過去。


    遠處廖堅顫巍巍朝後退著,嘴唇顫抖,不敢再上。


    蔣正庭口中發出微弱的聲音:“殺……殺……”。


    韓風亭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兒的喘著大氣,那氣息忽長忽短,命在一線之間。


    暈過去的蔣倩又悠悠轉醒,自己掙脫不開李丘八,遠遠朝廖堅哭喊:“廖叔叔,他已經不行啦,你快給他殺了報仇!”。


    廖堅聞聲,朝兩人看了一眼,還是呆呆的看著遠處韓風亭,一步不敢上,隻是一個勁兒的往後退,眼前的妖刀老祖就像是這番天地中間的死神,更是攔在他身前的妖魔,比死神更可怕。


    “你快去殺他啊”,蔣倩急的大聲哭喊,從她的視角,輕鬆可見韓風亭雙手顫抖著,黑刀墜落在地,顯然是再沒有力氣拿起來了。


    地上蔣正庭還沒死透,不過也差不遠了,嘴唇微微顫抖,眼珠轉動,一邊看著哭成淚人的女兒,一邊看著不停後退的廖堅,雙眼一閉,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小聲呼喚著:“倩……倩……兒……”,命不久矣。


    韓風亭腦子轉的極快,此時若是讓蔣正庭死了,廖堅萬一與自己拚命,那決計是要死,留著蔣正庭一口氣,廖堅就會怕,也斷然不敢上前拚命。


    廖堅終於支撐不住,眼前天地三具屍首,一個人屠,要是還不跑,怕是跑不了了。


    轉身不要命的朝遠處逃去,邊逃邊哭喊著救命,似乎是瘋了。


    蔣倩哭的嗓子都啞了,一時發不出聲,也不再掙紮,像是認命一般。


    李丘八吸了吸鼻子,兩排牙齒咬得咯咯響,漸漸鬆開蔣倩,朝遠處坐著休息的韓風亭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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