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的修為達到金丹境之後,體質會從根本上發生蛻變。


    達到元嬰境,尋常的兵刃已經難以對他們造成傷害了。


    可此時,非梧一個沒有玄氣的普通人,拿著一柄品質一般的匕首,生生的紮穿了莊騰這個元嬰中期武者的肩胛。


    “你……到底是什麽人?”因為疼痛,莊騰頭上冒出了冷汗。


    “想知道我是誰?”非梧淡笑,“抱歉,我想讓你也死得不明不白。”


    說著,她手中的匕首一橫,架在了莊騰的脖頸間。


    “等等!梧桐姑娘,手下留情!”陸寧突然喊道。


    聽到她的聲音,非梧手下果然一頓。


    到目前為止,非梧接觸的無極閣的人都不是什麽好鳥,這個陸寧是唯一的例外。


    非梧的麵色冷淡,“陸寧,新仇舊恨一起算,我與你們無極閣不共戴天。”


    她的話讓陸寧一怔。


    一時並未理解她話裏的意思。


    可是從她那淡漠如冰的神情上,陸寧看出了滔天的恨意。


    不單單是因為剛才的那條人命,其中好像還蘊藏著更徹骨的恨意。


    原來以往那個始終笑靨如花的小姑娘,還有如此森冷的一麵。


    陸寧眼睜睜看著非梧繃著臉劃段了莊長老的脖頸。


    由於她的速度太快,傷口並沒有第一時間顯露。


    兩息之後,一位元嬰強者的血毫無預兆的從他的頸間噴湧而出。


    血液噴濺到非梧的臉上,可她卻連眼都沒眨。


    這樣的畫麵深深的烙印在陸寧的腦海之中。


    元嬰武者就算被斬斷了頭顱也不會立刻死去,莊騰的身體不斷的抽搐著,模樣格外瘮人。


    由於被織影定身,即使是抽搐,他也是站著的。


    無極閣的一眾弟子被這一幕嚇得肝膽俱顫。


    足足半刻鍾過去,莊騰的身軀才恢複平靜,也徹底的歸於平靜。


    “爺爺,爺爺!”


    莊錦城已經被眼前發生的一幕嚇傻了。


    直到莊騰徹底咽氣,他才後知後覺的嘶吼出聲。


    聽到身後的哭喊聲,非梧轉過身,淡淡一瞥。


    視線與她對上,莊錦城的哭聲戛然而止,胸口不斷的劇烈起伏著。


    她連元嬰武者都能殺,想殺自己也就在一念之間。


    莊錦城打從心底裏對這個少女生出了恐懼之感。


    他從這個看上去沒有絲毫殺傷力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度壓抑的死亡氣息。


    不隻是他,其他人也一樣。


    甚至那些圍觀的陽海城百姓,也被非梧身上散發而出的殺伐之氣嚇得齊齊噤聲,承受能力稍弱的,甚至已經出現了四肢發軟的症狀。


    非梧並沒有去取莊錦城的狗命。


    而是走向了陸寧。


    她朝織影使了個眼色之後,織影很快恢複了陸寧的自由。


    盡管察覺到身體已經恢複了知覺,陸寧還是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臉上沾著血跡,顯得有些妖異的少女。


    她就像是被奪走了聲音一般,喉嚨裏更著千言萬語。


    非梧:“陸寧,我欣賞你的善良,但很厭惡你的博愛。我不殺你,不代表我會任由你決定我放不放過誰。”


    話音一落,非梧不再看她。


    陸寧宛如遭受了雷擊,失神的站在原地。


    此時她心中湧起的第一個念頭,不是仇恨,也不是悲痛,而是羨慕。


    她羨慕這個少女敢愛敢恨的模樣。


    也羨慕她殺伐果決的模樣。


    自己作為無極閣的天才弟子,在享受天才弟子的名頭帶給她的讚譽之時,同樣也要肩負這一光環的重量。


    因為她是無極閣的天才弟子,所以她必須時刻顧及著無極閣的顏麵。


    因為她是陸氏一脈的弟子,所以在對莊錦城毫無感情的情況之下,當別人說她和莊錦城天生一對,她也隻能微笑默認。


    因為陸氏一脈離不開莊長老的支持,所以她不得不以自身為代價討好莊家。


    她也想像梧桐姑娘一樣,敢愛敢恨,瀟灑恣意。


    活成陸寧,而不是無極閣陸寧。


    非梧對陸寧百轉千回的思緒一無所知。


    解決了一個老家夥,還有另一個。


    她不緊不慢的走到李永德身邊。


    不知為何,這個長髯老者總給她一種異樣的感覺。


    非梧繞著他轉了一圈。


    再繞回他的正麵時,非梧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肌肉在顫抖。


    “你很怕我。”非梧語氣肯定。


    她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李永德臉上那二兩肉的顫抖更明顯了。


    非梧的眸子一眯,“為什麽怕我?”


    李永德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顫顫巍巍的開口道:“你……你殺了莊騰,所以……所以……”


    “你以前見過我?”


    “沒有!沒有……”李永德連忙否認。


    由於太過急於否認,他的聲音甚至有些撕裂。


    非梧冷笑,掃了一眼符鋪中的眾人,“無關人員,出去。”


    她的話就像是不可違抗的命令。


    就連被嚇得癱倒在地的人,都像是突然被注入了力氣,奔著門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


    不出一會兒,喬氏符鋪之中,除了非梧、織影、昏迷的雲肆,就隻剩下無極閣的眾人了。


    喬雅在臨走前,還貼心的將大門關上了。


    沒有旁人在場,非梧也不再掩飾,伸手在李永德的眉心一點。


    李永德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大腦像是被砸了一記悶錘。


    很快,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消失不見。


    李永德驚魂未定的睜開眼,自己的身體好像並沒有什麽異樣。


    剛才的那一切,就像是一個短暫的夢魘。


    他心中生出了一絲得意。


    還以為這小賤人能使出什麽手段呢,以為隨手一點就能取自己的性命,真是黃毛丫頭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很快,他就得意不起來。


    “你認識我?”


    李永德當然不會如實交代,他正準備說不認識,可話到了嘴邊,“認識。”


    蒼老的臉上頓時一片煞白。


    怎麽回事,他的嘴不受自己控製了?!


    他明明想說不認識,怎麽說出來,卻成了完全相反的答案?!


    他突然意識到,剛才她對自己使用的,可能是一種與真言散類似的手段。


    非梧叉著手,看著他緊張的神色,“梧桐宗被滅門,跟你有關?”


    穀李永德瞳孔驟縮,不行,不能開口!


    不能說出梧桐宗滅門的真相,這個賤人是梧桐宗宗主的女兒,若是被她得知了真相,自己一定隻有死路一條!


    然而,他的嘴卻像是不受自己控製一般,自己發出了聲音,“沒錯,覆滅梧桐宗的人,是我派出去的。”


    舉座皆驚。


    非梧臉上露出笑容,隨後,笑容越來越燦爛,最終甚至笑得渾身顫抖著。


    可她的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


    陸寧不可置信的捂著嘴。


    她對梧桐宗滅門之事完全不知情。


    可這樁慘案就這麽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梧桐姑娘,梧桐宗。


    這兩者間的關係不言而喻。


    難怪她剛才說,她與無極閣有不共戴天之仇,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麽沉痛的因果。


    非梧眼底已經被仇恨覆蓋了大半。


    僅憑現在已知的信息,她就能要了這老匹夫的命。


    可她沒有因此而失去理智,她強壓下內心的殺意,繼續問道:“為什麽要滅梧桐宗滿門?”


    盡管李永德動彈不得,卻依舊阻擋不了他的顫抖。


    甚至他的聲音,都因為過度的顫抖而變了調。


    “因為一株凝玄草,我需要凝玄草入藥,打聽了許久,終於得到了一株凝玄草的消息,可那株凝玄草被你們梧桐宗的人捷足先登了。”


    凝玄草?


    非梧眯了眯眼,這些都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發生之事,她對此並不清楚。


    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織影適時提醒道,“我遇到你時,你體內的確有凝玄草的氣息。”


    凝玄草被自己吃了?


    非梧有些意外,她穿來之前,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個自小癡傻的,而且沒有修煉的能力,為什麽凝玄草會被她服下?


    她又看向李永德,“梧桐宗的誰拿到的凝玄草?”


    李永德如實回答,“鳳……鳳非池。”


    非梧的眸子一暗。


    原來如此,凝玄草可以協助普通人凝聚玄氣,師兄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成為武者,從而拜托廢柴的名號。


    誰曾想,師兄的一片好意,竟會給整個梧桐宗招來此等禍事。


    “就因為我師兄先你一步得到了凝玄草,所以你就派人屠殺了整個梧桐宗?”


    此時的非梧活像是深淵中走出來的惡魔,周身縈繞著陰鷙森寒的氣息。


    “不,不!”李永德渾身都在說著不字。


    非梧的桃花眼再度眯起,以這老匹夫的實力,還沒有那個本事擺脫自己施展的真言術的控製。


    此時他會說出“不”,定然是因為此事另有隱情。


    “你為什麽要對梧桐宗出手?”非梧問。


    “凝玄草十分珍貴,鳳非池將寶藥給了你,你們梧桐宗一個叫非遠的弟子心存不滿,是他找到我,是他說要投奔無極閣,是他出賣了你們。”李永德戰戰兢兢的說出事情的真相。


    聞言,非梧的身體難以自持的顫抖起來。


    梧桐宗地處隱秘,常人難以探尋其蹤跡。


    而無極閣不僅精準的找到了梧桐宗的宗門所在的位置,還十分清楚梧桐宗的內部結構。


    顯然是有人事先將宗門的布局泄了密。


    一個宗門消失在世間有著千萬種可能。


    因為疾病、因為強敵、因為內訌……


    這些原因,最終留給後人的,隻有警醒和歎息。


    唯獨被自己人出賣,導致宗門覆滅,最讓人憤怒。


    “非遠,現在在哪?”


    她不知道非遠是誰,卻不影響她現在想將其碎屍萬段。


    李永德被她散發出來的殺氣逼迫得幾乎喘不過氣,卻還是在真言術的作用下開口道,“他……現在是我門下的外門弟子,如今在塢山。”


    “塢山。”非梧喃喃道。


    很好,塢山,她一定會走一遭的。


    “最後一個問題。”


    聞言,李永德又是一抖。


    “你對梧桐宗出手之事,無極閣裏的哪些人知道?”


    聽了她的問題,陸寧原本充斥著絕望的雙眼中忽然燃起了亮光。


    她以為,無極閣與梧桐宗之間有如此深仇,以梧桐的本事,一定會將整個無極閣無差別屠戮。


    聽她現在的意思,是想要追本溯源,找到與梧桐宗滅門相關之人。


    陸寧的心裏隻剩下祈禱,祈禱爺爺對梧桐宗滅門一事並不知情。


    接下來,就聽到李永德那蒼老的聲音一一細數著知情者。


    基本上,華氏一脈的所有長老都包含在內。


    其中真正出手的,都是李永德門下的弟子。


    直到李永德的聲音停下,也沒有出現如今的無極閣閣主陸尚年的名字。


    陸寧頓時鬆了一口氣。


    確認李永德的話已經說完了,非梧隨手打了一個響指。


    李永德的大腦又像是被一記悶錘敲擊著。


    真言術被非梧撤走。


    終於能夠按自己的想法說話了,李永德卻並沒有辯解什麽。


    他的聲音中帶著哭腔,苦苦哀求著,“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隻是一時鬼迷了心竅,非遠,對!我都是被非遠那個小畜生蠱惑了。放過我,求你放過我。”


    非梧陰惻惻的笑著,“放心,我不殺你。”


    聽到她的話,李永德鬆了一口氣。


    織影聞言,眉頭皺了皺。


    緊接著,就見非梧掃了一眼無極閣的其他人,聲音像是萬年寒冰:


    “你們,想讓我放過你們的,排好隊,輪流從他身上割肉,要小塊小塊的割,割滿三千刀之前,他死在誰的手中,誰就跟他一起死。”


    她的話音一落,無極閣的弟子們就恢複了動作。


    一行人爭先恐後的在李永德的身邊排起了隊,紛紛從身上拿出了匕首。


    李永德驚恐的看著非梧,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


    非梧扯出一抹冷笑,“我不殺你,我要讓你嚐一嚐被自己人淩遲的滋味。”


    為了保命,那些弟子們瘋了般朝李永德撲去。


    匕首刺不穿他的身體,他們就將玄氣灌注在匕首中去刺。


    起初他們是在四肢上割,後來四肢上的肉都被割完了,他們就開始在臉上和身體上動刀子。


    三千刀,在十幾個弟子你爭我搶的動作之下很快割完,現場鮮血淋漓。


    一個男弟子已經被心中的驚恐和眼前的血腥衝昏了頭腦。


    他看到了李永德那顆跳動的心髒,鮮血的刺激之下,他狠狠的將刀子捅進了李永德的心髒之中。


    無極閣長老李永德,就此殞命,死在了自己的弟子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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