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瞪了周慧一眼問道:“你想圍觀我褪褲子檢查?”


    聞言,周慧的臉頰漲成了豬肝色,慌忙道歉:“太太,我不是這個意思……”


    “賀總讓你陪著我,而不是窺探我的隱私。若然堅持跟進來,今天會是你最後一天上班。”溫暖正色道。


    周慧嚇得連忙閉嘴,用力點了點頭。


    “賀太太,這邊請。”小護士再次提醒。


    看周慧沒有繼續說話,溫暖扭頭跟著護士進了檢查室。


    門被關上的那刻,小護士微微鬆了一口氣,扯掉口罩露出精致的小臉。“小暖姐,你的保鏢可真難纏。”


    假扮護士的人叫小魚,是芷寧的人。


    “把衣服給我。”


    溫暖火速把門鎖上,然後更換小魚遞過來的護士服。戴上黑框眼鏡和一次性口罩,完美遮擋她的容顏。


    溫靜怡的病房位於住院部頂層,私密性極高,門口二十四小時有保安守著。小魚已經提前打聽過了,溫靜怡的病房隻有醫護人員和家屬才能進去,不接受任何的探視。


    過了門禁,迎麵而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著挺眼熟。


    溫暖定睛一看,發現是洛塵。


    他帶著金絲邊眼鏡,脖子上掛著聽診器,腋下夾著病曆。


    “v1病房,你隨我進去。”洛塵朝溫暖點頭示意。


    “是的。”溫暖捏了捏一次性口罩的金屬條,下意識加快腳步。


    v1病房位於走廊盡頭,北向,明明開了暖氣仍覺得房間裏陰森冰冷。洛塵率先上前一步,推開病房的門,朝溫暖點頭示意做好心理準備。


    “您好溫小姐,巡房的時間到了。”


    “進來吧。”是溫靜怡的聲音,伴隨幾聲無力的咳嗽。


    溫暖莫名心跳加速,深呼吸,大步流星走進病房。摘下口罩,她主動向床上的女人打招呼:“溫小姐,是我,小暖。”


    偌大的病房了無生機,溫靜怡側躺在病床上,鼻子下插著氧氣管。她似乎早有心理準備溫暖會找上門,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小暖,很久不見。”


    時隔三個月再見,溫暖的心情一如初見時那般沉重。


    溫靜怡的精神狀態不太好,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右邊臉頰上的疤痕應該是車禍時留下來的,如今已經不明顯了,卻仍舊毀了一張俊美的臉孔。


    對比三個月前,她瘦了一整圈,病號服鬆垮垮的,原本烏黑的長發變得幹枯泛黃。


    她臉上病態的蒼白,很明顯是長時間吃藥和掛點滴導致的。


    此時此刻,溫暖隻想到一個詞:油盡燈枯。


    似乎還沒開始兩人的對話,她已經預料到了結局。以溫靜怡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動手術。


    所以,洛塵今天讓溫暖過來,是為了讓她看清楚殘酷的現實嗎?


    “小暖,對不起……”溫靜怡想要撐起身體,卻被洛塵阻止了。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就連自己坐起來也困難。


    主治醫生說了,溫靜怡的心髒早已千瘡百孔。假如找不到合適的心髒移植,很可能撐不過這個冬天。


    這件事,至今為止隻有溫楷和洛塵知道。


    溫暖心情沉重,木訥地問道:“你這樣……持續多長時間了?”


    良久,溫靜怡才應了一句:“我從小心髒不好,車禍後受到刺激,變得更嚴重。”


    所以,從一開始溫楷就沒想過讓女兒捐獻骨髓給溫城。他一直利用溫暖,利用她迫切想要找到匹配骨髓的心,心甘情願頂替溫靜怡嫁入賀家。


    想到這裏,溫暖雙手握成了拳頭,極端的恨意油然而生。


    溫楷那個千刀萬剮的狗男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的性命也不顧!


    “以溫小姐現在的情況,沒辦法給小城捐獻骨髓。”洛塵一針見血指出。


    溫暖無力跌坐在椅子上,臉頰深深藏在掌心之中。她的雙肩微微顫抖著,淚水不斷在眼眶裏打滾,強忍著沒有掉落。


    “對不起……”溫靜怡的表情盡是愧疚之意。


    現在說對不起有用嗎?


    溫暖找了很久才找到匹配的骨髓,沒想到事情會淪落到如此局麵。


    重新尋找匹配的骨髓,無異於大海撈針。可她不可能不顧溫靜怡的身體,泯滅良心強行抽取骨髓。


    她悔不當初,卻又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實在糟糕透了。


    該怎麽辦?


    “哥,我該怎麽辦?小城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醫生說過,他可能熬不過明年。”溫暖的眼淚簌簌而下,巨大的悲痛和挫敗如蔓藤一樣纏繞著她。


    她性子倔強,極少流眼淚。


    可是過去兩年為了溫城,她的眼淚已經流盡了。


    從年幼開始相伴,她們共同經曆過最艱難和不堪的時光,見證了彼此最落魄的一麵。她以為隻要努力,就能改寫兩人的命運,殊不知老天爺會跟她開這麽大的玩笑。


    “哥,求你救救小城……我不能失去他。”溫暖眼前一片模糊。


    洛塵被溫暖的悲傷所感染,輕拍她的肩膀安撫說:“我已經動用了手頭上所有的人脈,重新尋找匹配的骨髓。小七,不要放棄,小城需要你。”


    安撫的話語,此刻是如此的蒼白和無力。


    溫暖能等,溫城可以嗎?


    “小暖……別哭了……”溫靜怡也被溫暖悲傷的情緒所感染,眼眶泛起了微紅:“我知道你弟弟被我爸抓走了,也許,我可以幫你們。”


    溫暖從掌心間提起頭,血紅的雙眼閃過一絲激動:“你知道小城在哪裏?”


    “對不起,我不知道……可是溫家的事情,我終究比你們清楚,也許可以提供線索。”溫靜怡輕咳了幾聲,臉色愈發的難看。


    洛塵彎腰幫溫靜怡順了順後背,柔聲問道:“你知道多少,請全都告訴我。”


    “我爸喜歡把東西藏在熟悉的地方,方便監控,所以才會把我關在這裏。張瑛是西城人,你們可以派人過去碰碰運氣。”溫靜怡費力擠出這句話,又開始了咳嗽。


    西城?


    西城依山傍海、氣候宜人,有天然氧吧之稱,故此最近幾年興起了療養院的興建。如果沒記錯,溫氏集團在那邊也有項目,該不會把溫城藏在自己的地盤裏?


    “我馬上派人去西城。”落塵承諾。


    由於溫靜怡的情況不太好,溫暖隻在病房待了十分鍾就離開。


    她忘了最後是如何走出病房的,隻知道,溫靜怡這裏算是徹底斷了希望。


    洛塵說溫靜怡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心髒移植,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更糟糕的是,跟她私奔那個男人前幾天傷勢過重走了。


    這件事遲早會被溫靜怡知道,屆時,不知道她是否能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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