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這張臉。


    楚淵心中產生的第一個念頭竟是掉頭跑路。


    要知道,他被埃爾坑的可不止一次,如果要細算,來到此方界域每樁事情都能與其扯上關係。


    無論是初入書店、被羽翼軍團追殺、冒充身份被認出!堪比人生轉折點的遭遇路口都站著埃爾。


    故而,背後劍影起伏,防備心直接拉滿。


    “我同你非親非故何須打招呼,倒是你今日站在又是安何居心。”


    麵對忌憚的話語,埃爾摸著手中齒輪一步步往前走去,直到在冰棺身旁才停止腳步。


    推開蓋子。


    隻見躺在其中的正是赤紅之界先前兩尊域主的軀體。


    壓迫感從楚淵身後的劍傳來,金烏啼叫,異光穿破雲層投入大殿之上。


    埃爾卻渾然不覺,反倒是一把將躺在上方的魔神軀體丟在一旁,望著冰棺中那張臉,“卑職終於再次見到您。”


    時隔萬載歲月,隻存在於先輩記憶中的麵龐重現於世。


    重重情緒交疊之下埃爾早就不是埃爾,而是曆代大祭司的集合體。


    隻是楚淵不知,甚至被整不會了,開始懷疑是自己眼睛有問題,還是記憶出現差錯。


    阿斯莫德走狗怎麽轉變為卡西法忠實部下?


    這翻臉速度著實令人望塵莫及。


    但目光中卻又是真情流露,瞳孔中情緒在不斷放大下依舊找不出破綻。


    更使得本就被迷霧充斥的真相更加撲朔迷離。


    然而楚淵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需要做。


    “奪舍所需大筆時間,不能再耽誤了,你要是想阻止我也會讓你明白下場。”


    此刻,他不再是酒館頂層因為擔心身份暴露而畏畏縮縮的羽翼族,是以真實身份楚淵在說話。


    身後眾妙之門隨時能再次開啟。


    充足的底牌以及毫無後顧之憂讓他有底氣與埃爾公然叫板。


    “我怎會阻止你。”


    “今日來大殿為的就是將奪舍運行下去,不然你一個與此道不沾之人,來了又有何用。”


    “身為魔族大祭司為迎接魔王歸位本就是理所應當之事。”


    聽完這些話,楚淵還是不信,懷疑直接就寫在眼睛裏令人難以忽視。


    誰知卡西法出來打圓場,“他是本王多年前安排的棋子,按照他吩咐去做即可。”


    至於對方姓甚名誰。


    曆史長河滾動的時間早已將名字衝刷掉。


    不過有了魔王親口保證,楚淵總算是放心在側打下手,更是不敢分神。


    異火即將到手,要是在奪舍過程中出了岔子怕不是要把腸子悔青。


    接下來,他全程專心致誌地聽著埃爾要求道具的擺放位置,以及軀體要如何操控。


    當兩句屍體躺在地上,火道紅蓮圖騰從身下漫起至四周時。


    成了!


    楚淵有些激動地看著眼前的情景,仿佛看見唾手可得的寶物近在眼前。


    登入化神境必須要煉化一件本命法寶,既然從冰棺和城池這些老古董學,他自然是選擇異火。


    誕生於天地間,汲取日月精華而產生的至寶又豈是可複製之物能夠相提並論。


    現在一切都安排妥當,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


    這時,埃爾突然張口:“我曾經以為預言在阿斯莫德的努力下會歸於虛無縹緲的傳說。”


    “直到在血城書店,見你拿起禁書不惜重金買下便明白,有些事情命運早已安排,爭執隻不過是讓齒輪變得緩慢卻依舊還是在走動。”


    “身為大祭司,能在界域覆滅前完成畢生使命已是榮幸之至。”


    “這一切都要謝謝你,楚淵。”


    聽到自己名字在他人口中傳出,還是被迷霧包裹得埃爾身上,總讓他覺得其中不懷好意。


    卻也忍不住問:“為什麽你們能預言到我,一個與此方界域先前毫無瓜葛的人?”


    這則問題困擾楚淵許久。


    之前在大殿中,阿斯莫德口中就不停地念叨著什麽預言、大祭司之類的話。


    每當提起必狀若癲狂,將殘暴之名坐得名副其實。


    而埃爾聽到這些話卻是歎了口氣,隨後將目光移至到火道本源下方那兩具軀體上。


    “為什麽呢……因為家族堵上了曆代性命為界域換來尋找生機的可能。”


    “代價就是當新一代祭司出生時,就要背負起無數祖先的記憶尋找破解之法。”


    “可惜換來的卻是王室殘忍傷害,也難怪世界最終會走向覆滅。”


    “楚淵……這種辦法行不通的,預知未來就是在透支生命,我已時日無多血脈也斷在我這一代。”


    “都說萬年是個坎,年少時我偏生不信,老了才知結局早已定好,我能做的無非是逃走,亦或是在原地等待海水淹沒界域那日來臨。”


    海水,光是這兩個字就足以讓楚淵瞳孔地震。


    一直以來他都是以抗爭者姿態,抵禦著九州即將要迎來的命運。


    現在卻在眼前看到一個活生生與自己相反的人訴說著心中無奈,接受所謂“命運”。


    很荒謬。


    可是當回想起阿斯莫德敗於何羅魚手下那轉瞬而逝的頹然神情,好像又能理解。


    “為什麽不試著繼續努力,不到最終那日絕不放棄,萬一事情還有所轉機呢?”


    “你不懂……”埃爾搖搖頭,看著楚淵的目光不再是被心機包裹而是像在看望一個孩子。


    沒有被命運作弄過的稚兒。


    可是埃爾也不知道,站在他麵前之人並非想象中那般幸運,好似一生順逆從未遇到挫折。


    聽到最後那聲,楚淵甚至氣笑了。


    “明明是自己放棄的早為何要裝出一副被世界拋棄的模樣!”


    但凡不甘心,哪怕是求求他,事情說不定都會有轉機。


    麵對斥責聲,埃爾就像塊海綿,將什麽話都吸納進去卻得不到回音。


    哪怕是揍上一拳也會漸漸返回原位,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


    在不斷地逼問之下,海綿見底,終於化為咆哮向楚淵吼道:“你又怎麽知道我放棄得早,難道一定要等死亡將至那刻的放棄才不算早嗎?”


    “你知道什麽叫砸進無數石頭到深海中都得不到回音,意識逐漸被記憶衝刷直到分不清你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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