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流落在外多年下落不明。


    是假。


    從始至終這兩具身體都躺在中央禁區,未曾離去半分。


    ……


    枯骨滿地點黃沙。


    數月前來到此地的流放者也不知所蹤。


    從鏡像中窺得一角,兩名神族用留影球將畫麵拍滿意離去。


    此刻,沙海之下,有個人影正慢慢起身。


    四麵沙土壓著麵龐喘不上氣,水滴順著鍾乳石一滴滴落下。


    “水……?”楚淵摸著臉上略微潮濕的沙粒,又看了眼昏暗的環境。


    他這是在哪,還是埋骨沙海?


    直到一股冷意衝上心頭將心底那股不確定的火苗熄滅,現在可以確定這就是黃沙地界。


    該死,懵了半天才發現還是在這鬼地方。


    除了莫名其妙的冷意和濕意交織,就屬沙子多得離譜無意識張嘴當即被塞了個滿。


    “咳咳咳!”


    楚淵這會意識算是徹底清醒,調動紅蓮業火在丹田運轉一個周天,吐出一口黑氣。


    能被神族當做流放地界之處又豈是尋常,沙礫中蘊含的暴烈氣息侵入肺腑,慢慢地蠶食內髒。


    幸好上蒼將他的運氣收走前遇到了火道本源紅蓮業火,即使脫去大道變得虛弱無比,微光仍舊足以化作鎧甲保護著內軀。


    這就是異火之威,誕生於天地間的至寶在瀕臨絕境是依然散發著微光。


    不懼大道。


    自成一道。


    使得楚淵更加堅定不能濫竽充數,從底層一步步往上爬又怎能毀在此處。


    四劍構成誅仙劍陣、薑子牙魚竿釣神族神靈,異火能在危機時護上心頭。


    “不找到合適的本命至寶,小爺我這輩子也別出神域好了。”


    說完便透著身體微光往前方摸索。


    反正化神境有著兩千年壽命,他現在才十七歲正是人生起步階段,時間大把的有。


    哪怕是在神域中摸索個百八十年又何妨,今朝吃的苦他日必將百倍償還。


    周身陷入黑暗,幽窄隧道中楚淵成為一絲光亮不停向前走去。


    埋骨沙海前有沙後有海,那黃沙覆蓋之下豈不就是海域,尤其是水滴聲不斷在耳畔響起。


    至於九州情況早就被拋在腦後,萬事也要排個先後,這已是他離開昆侖九井後的事情。


    可黑暗中摸索注定不簡單,紅蓮業火微光隻能照到周身三尺之內。


    前方道路被黑暗籠罩,無從得知是否有怪物或是陷阱在默默等待獵物上門。


    於是,四劍即使發揮不出攻勢,傳送陣法之流通通斷送便充當起探路石。


    往前邁進的每一步,都有劍身在敲打,確認無異後方才邁出。


    既然幸運已不再眷顧於他,那便要做好數條打算以防被絆腳石絆倒。


    獨自一人行駛在地下隧道當中,從今日起,所做之事不能再出現任何岔子。


    楚淵眼神愈發堅定,道法自然隱隱浮動卻又被天地法則壓下。穀


    ……


    九州大地,稷下學宮,此處不再是向天下儒生講道之地。


    在兩個月前異族入侵的第三個星期便淪陷,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被天之城那群天使占領。


    相較於被鬼域厲鬼撕碎,亦或是被十萬大山和無妄海作為餐食,落入天之城手中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起碼至今也不見肆意屠殺人族,無非是讓大家認清地位老老實實幹苦力活罷了。


    昔日手捧詩書看古今,現手執雜物謀生計。


    幹著最累的話礙著最多的罵,偏偏不能反駁還得一味退縮認錯。


    張蒼繼續拿起抹布擦拭扶手,他這已是齊國中令無數人都羨慕的工作,算是人族上上層。


    隻是比起如今卻不知差了多少。


    但時過境遷,九州都換了主人也該將目光往前看去。


    可這是地下學宮,是恩師荀子講道之地,當初迎來天下儒生不辭萬裏前來學習。


    現在……不提也罷。


    正待張蒼擦完扶手準備離開之際,大殿中有道傳喚聲響起,“前麵那名人族速速前來學宮,本座有事同你商議。”


    此聲若是沒聽錯的話,應是稷下學宮也就是天之城域主賽亞,平日裏苦差事幹那麽久,耳朵也沒少聽裏邊爭執聲四起。


    但就是聽出來才讓張蒼深感惶恐,他雖是超凡修士但在異族麵前著實不夠看。


    憑借著幾月時間修道三品已是極限,那些天使哪個不是五品起步。


    心中惶恐腳下步伐也往前挪動,主宰生命的人就在前方哪敢不從。


    大家總說楚淵先生會回來,那他就是賴著也得在世間苟活。


    微弱火苗在狂風暴雨中燃起給了小部分支撐下去的希望,所以他一定要活下去,看看九州未來。


    半柱香時間,張蒼終於敲響殿門。


    學宮中人等待許久也未曾催促,貌似早以預料到。


    “吱嘎……”朱紅大門被推開,張蒼探著頭踮著腳慢慢走到台階之下。


    畏懼寫在臉上體現在身上,可他還是鼓起尤其對上那雙蒼涼的眼。


    “不知域主大人喚在下為何事?”其實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是不配這樣說話的。


    不過賽亞也不在意甚至還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先坐,事情還長慢慢談。”


    短短幾個字就仿佛有把刀架在脖頸,激得張蒼滿身冷汗。


    他不過是稷下學宮正門前擦拭建築的奴役,能有什麽事好談,不會是打聽……


    張蒼不敢往下想,隻好硬著頭皮坐上那把往常隻有大天使才能坐的位置。


    身體與木頭接觸那刻眼珠子還到處亂瞟,坐立難安此時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好了,本座不想白費口舌,聽說你昔日拜學宮主人荀子為師還有點修為。”


    “喚你來就是想問問有無為本座做事,對抗異族參與九州鬥爭的意願。”


    或許這話在九州初遭淪陷那幾日他會拒絕,甚至都不需思考,但今日張蒼選擇答應。


    話音落下不到幾秒,頭便毫不猶豫地點下。


    之前異域尚未入侵時他總是在想,假以時日自己要在先生名下怎樣效力。


    誰想幾月過後,他參與到九州的戰局中,以入侵者身份加入這場戰爭中。


    兜兜轉轉又達到相同的結局,矛頭終將是對準異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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