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周氏,在大炎中也屬名門望族。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姑蘇周氏在上一個王朝搖搖欲墜的時間,果斷投資了如今大炎趙氏,不僅小投資換來了從龍之功的回報,也保證了往後三百年的延續。


    直至如今,周氏在大炎朝堂上也有著不小的影響力,姑蘇周氏的當世家主周祿塘乃一代理學大家,在大炎王朝中有著足以列入前十的知名度,本人入朝堂十六載就辭官回鄉,一心一意的鑽研理學,號周氏三傑,三人全部列入蘇州府共計十人的麒麟榜單中。


    周氏雖然隻是家學,僅在家族中流傳,在盛極一時的時候,曾經以家學與白鹿學宮的私學抗衡,直至如今,也仍然是天下莘莘學子負笈遊學必經之處,都希望能從周氏中得到一份指點,能夠進入周氏學堂中一覽名傳中洲的周氏理學。


    除此之外,周祿塘的獨女同時也是鎮北大將軍嶽國公的正妻,換而言之,周祿塘即嶽不語的外公。


    隻不過嶽國公常年在外征戰帶兵打仗,戍邊多年,常年不歸家,周氏女空守家中頗為寂寥,加上身體不適,最終是鬱鬱而終,就連去世的時候,嶽國公也沒有回家,還是周祿塘帶著親屬領了屍骨帶回姑蘇辦的葬禮,也因此朝堂上民間裏都傳聞,周祿塘和嶽國公早已不和。


    此次嶽不語回姑蘇,或許也是周祿塘的意思,他實在是不想讓孫女也重蹈女兒的覆轍。


    琴音竹一敲折扇:“我知道的情況大概就這麽多……這些事在國子監裏傳過一段時間。”


    車夫說道:“不論周氏是什麽情況,大人你還得悠著點,可千萬別得罪了周氏,我們隻是來問詢,不是來問罪,嶽不語失蹤,最著急的定是周祿塘。”


    “不需要你多言,我自當知曉。”琴音竹走下馬車,來到一棟宅院門前,周家在姑蘇多年,千年世家底蘊絕非爾爾,這裏不過隻是多處家業之一,也是周祿塘安排好的見麵地點。


    年紀輕輕的國子監巡察使掃了一眼過去,能看出宅院上的氣數,周氏氣數不說恢弘,但很正,也很充裕,是屬於讀書人的書卷氣,看不出幾分古怪。


    沒看出什麽異樣,她悄悄點頭,對著看門的護院道:“巡察使前來擺放,還望通知一聲。”


    兩位護院進去了一人通報,不一會兒便打開了門:“請進。”


    走入大廳,並沒有見到周氏族人,隻有個管家候著。


    “家主出去了,要些時間回來,二位不妨歇一歇,這裏有上好的姑蘇抹香茶。”


    “不必客氣。”琴音竹開門見山:“我想問一問幾位當事人,仔細問一問他們關於嶽姑娘失蹤的事,可否?”


    管家點頭:“我去叫他們來。”


    飛車跟上了管家,半分鍾後,大約七八人都站在大廳等待著問詢。


    琴音竹一一問過,提到了數個關鍵詞,譬如‘白蘭地’,這些人卻是滿臉懵懂。


    什麽都沒問出來。


    琴音竹更加煩惱,浪費了足足一天時間,卻什麽頭緒也無,像個無頭蒼蠅到處亂噴,這個結果可沒臉回帝都。


    嶽不語的失蹤是事實,但推衍的結果與‘死’字不沾邊,就代表她還活著,也意味著她還沒有落入魔道手裏。


    那麽到底是誰擄走了嶽不語?


    難道是周氏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琴音竹想來想去,也隻有這種可能,於是特意跑來找周祿塘進行對質。


    如果這也不是,那就麻煩了,既不是魔道,又不是周氏,隻會是無人知曉的‘第三方’。


    又等待了好一會兒,在琴音竹逐漸失去耐心的時候,門外傳來車輦聲音。


    宅院的門敞開,一名到了耳順之年的老人跨過門檻。


    周祿塘,逍遙大儒,理學大家,此人哪怕是走在京城,朝廷重臣見了也得客氣三分。


    放在姑蘇這地方,是屬於裴文甲都不敢輕易招惹的人物。


    琴音竹主動起身:“學生見過周先生。”


    她出自國子監,周祿塘曾擔任國子監左祭酒之位,她也鑽研過對方留下的教案,叫一聲先生沒什麽不對。


    周祿塘頷首,顯然興致不是很高,他沉悶道:“從國子監一路前來,辛苦了……請坐吧。”


    他不是一名顯老的人,此時眉間卻有很深的皺紋:“我方才剛剛從另一處趕來,你這次夜裏來訪,可是有什麽關於不語的消息了?”


    一代大儒不可能不通人情世故,而是沒什麽心思顧及這些了。


    寒暄都不想多說一句,隻想著早些得到一個結果,大晚上了還在為此而不斷奔走。


    琴音竹語塞,她想問的那句話這時候反而有些問不出口了。


    她微微頓了頓:“消息是有,不過……”


    “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周祿塘沉穩的如同一頭老獅子,點頭道:“壞消息我已經聽的夠多了。”


    “我已知曉一些消息,卻需要做進一步的確認。”琴音竹決意還是問個明白,以免搞錯了偵測方向:“恕學生失禮……”她壓低了聲音問道:“可否告知學生,嶽姑娘失蹤之事,是否……和周家有關?”


    琴音竹不是武者,說的聲音再小聲,也不是傳音入密。


    因為年齡和性別差別,她也不好和周祿塘附耳說話,這聲音多多少少還是漏了些出去。


    聲音飄入候在一旁的管家耳中。


    穿過了他的耳朵,穿過了一層皮膜,透過一張緊貼在白骨上的黃色符紙。


    暗處,披著黃袍的枯塚壇壇主睜開眼睛,眼瞳深處閃過一絲暗喜之意。


    ……不出我所料!


    ……既非其他魔道出手,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果真是賊喊捉賊,否則大活人怎可能憑空消失!


    枯壇主甚至不需要聽周祿塘如何回答,他已經有了一個充足的理由放出這蓄滿力的一箭。


    “動手……抓活的!”


    ……


    廳堂內,周祿塘搖頭苦笑,正欲否認,卻忽的感到一陣冷意。


    外側庭院裏傳來一連串的聲響,琴音竹循聲看去,這一次看到的光景卻和之前截然不同。


    她霍然離開座椅,看向屋外,眼瞳劇烈收縮。


    被周家氣數所遮蔽的那股邪祟之氣顯露出來,蒙上一層血光。


    那些行走在宅院中的護院、家仆、管家都變化了模樣,雙眼中流出血淚,臉上變得斑駁,長出了屍斑,嘴角帶著詭異笑容,上一刻還欣欣向榮的庭院,眨眼間變成了喪屍遍地亂走的亂葬崗!


    簡直觸目驚心!


    飛車也嚇了一大跳,退回屋子裏:“怎麽回事?”


    周祿塘也起身,驚怒道:“這是什麽妖魔!”


    唯有琴音竹默念出‘畫皮’二字,旋即她瞥見庭院前的大門背後,有一片翠綠色的葉子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變得枯黃甚至腐化。


    正是這一片不起眼的葉子遮住了她的望氣術,令她看不出真假,也沒能分辨出近在咫尺的畫皮奴。


    “泰山咒術·一葉障目……!”


    她咬住臼齒,心知自己遭了算計。


    庭院之外,不知何時多出十數個佩戴白骨麵具的道士,手持白骨法劍,原地做法,跳起古怪的步伐,恍若癲狂,卻喚來一道道淒厲咆哮的黑風。


    琴音竹望著這觸目驚心的光景,心頭涼了大半截。


    “是白骨道……”


    ……


    鬼斧山脈,斬妖司。


    “你莫要吃我,你莫要吃我……”


    白離捂著耳朵,也攔不住這隨時入腦的聲音。


    他敲了敲籠子:“行了,別念了。”


    籠子裏的聲音停了三秒,緊接著又爆發式的傳來一連串的聲音。


    “你聽得到我說話?你真的聽得到?你能幫幫我嗎?我不是兔兔,我是人,我被關起來了,我別抓了,然後變成兔子,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還被賣給屠夫了,我差點被吃了,嗚嗚嗚,好可怕……你幫幫我,求求你,你一看就知道是個好人,我不是妖怪,你莫要吃我……”


    白離放開籠子,聲音消失了,世界清淨了。


    “想讓我救你,就別說這麽多話。”白離揉了揉太陽穴:“不然你就在籠子裏待著,明白?”


    小兔子點頭如搗蒜。


    白離重新拾起籠子,這次果然沒有那麽多閑雜的心聲。


    “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嶽不語。”


    “好名字……你爹娘是不是在華山給你祈的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斬妖司開始召喚玩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蘋果咖啡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蘋果咖啡味並收藏從斬妖司開始召喚玩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