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陸中梁皺著眉頭,朝著前麵高聲問道。


    一名傳令的騎兵飛奔而來,在馬背上雙手握拳道,“陸大人,王將軍請您移步前鋒大軍。”


    “王賀這小子,到底又在玩什麽把戲?”


    當著眾人的麵,陸中梁也不好駁責吳王府這位親衛下達的命令。


    隻得狠狠的一甩馬鞭,帶領兩名王府親衛一同趕往前鋒大軍。


    穿過嚴整的軍中,陸中梁一行三人快馬加鞭,很快就來到身穿甲胄的年輕將軍身側。


    “王賀,你這小子怎麽回事?怎麽能讓大軍停止攻擊呢?”


    陸中梁狠狠地瞪了一眼,剛剛抬起的馬鞭也僵在半空中。


    初到二品境,渤海城下的情形,他也可以清晰的看清楚。


    然後手中馬鞭重重的甩在年輕將軍的身上,破空大罵道,“你個臭小子,箭是能亂放的嗎!”


    一同前來都兩名親衛也是一臉茫然,不知為何陸大人突然為何發火,還暴揍自己兄弟。


    “這!這!這!”


    另外兩人定睛一看,也是一頭冷汗。


    渤海城下的錦衣少年,正是自家王爺。


    “應該沒有傷到王爺吧。”


    陸中梁發泄一番之後,終於恢複了平靜的心緒,勒緊馬韁繩。


    “應該沒,沒有吧。”


    王賀也是心中發虛,剛才那一撥箭雨是三千銀甲騎兵的第一次陣前表現。


    他們著實沒有想到,自家王爺會出現在渤海城下。


    “既然是王爺出現了,那就不會是定國侯的陰謀。”


    望著那兩個巨大的豁口,陸中梁起初也擔心是定國侯的陰謀,但當看到自家王爺出現在城下,那定然是王爺所為。


    “陸大人,下來我們該如何...”


    王賀小心翼翼的問道,自家王爺此時正在城下,若是暴露王爺身份,恐怕會引得渤海城的眾人反撲。


    “一切照舊,隻是不要...”


    陸中梁指了指身邊銀甲騎兵腰間的弓弩。


    王賀心領神會,重重的點了下頭,表示明白了。


    旋即,一場極為嚴重的小插曲在幾人的商量中結束。


    乾國大軍繼續攻城,三千銀甲騎兵的攻伐沒有就此停下,隻是不再有鋪天蓋地的箭雨。


    渤海城下,趙宗良和守城的各大宗門和世家長老,圍住了眼前的錦衣少年。


    “投降,還是死戰?”


    成為所有人當下要麵對的抉擇。


    接下來,水月宗長老胡闔在服下丹藥之後,很快就恢複過來。


    這也是為何謝吳峰聽聞對方是水月宗,並沒有下狠手。


    不然就是再多的療傷丹藥恐怕也無法救回胡闔的性命。


    胡闔緩緩睜開眼,接過一旁弟子奉上的溫水,一口飲盡。


    然後吃力的站起身,望著麵前的乾國少年,想起了近日關於那位年輕王爺的傳聞。


    “你是謝?吳?峰?”


    這個名字一出口,將在場眾人都震驚到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一臉吃驚的看著麵前這個錦衣少年。


    謝吳峰隻是微微點頭,目光依舊平和的注視著臉色陡然蒼白的趙宗良。


    “你當真是乾國的謝吳峰?”


    趙宗良嘴角抽搐,沒想到自己當初竟然救下了一個乾賊。


    如今此人竟要滅我燕國。


    “我的承諾還算數,隻要你投降。渤海城依舊歸你定國侯府管轄。”


    一旁,十多名老將軍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都露出貪婪的目光,右手緩緩摸向腰間的燕刀。


    “老夫還是奉勸大家慎重。”


    這十幾名老將軍的小動作怎麽可能逃得過武道強者的感知,為了及時製止他們愚蠢的行動,胡闔冷聲警告道。


    麵前這位乾國吳王的實力,他是深有體會,不想這些征戰沙場的老將軍們不得善終。


    趙宗良頹然的鬆開手掌中緊緊握著的刀柄,歎了一口氣,唉聲歎氣道,“沒想到,吳王好膽氣,好魄力!”


    “不知,吳王打算如何處置我們這些人?”


    一位世家大族的長老,一襲白袍,正是當初在走廊盡頭牽著自家孫兒的老者。


    既然定國侯已經放棄反抗,他們現在自然是要為自己家族的未來謀劃。


    “定國侯,你考慮的如何?”


    謝吳峰緩步上前,一步又一步靠近這位渤海城曾經的主人。


    趙宗良心中無比糾結,心中不斷在掙紮。


    看著左右兩邊跟隨定國侯數十年的老將軍們還有那些侯府奉養的武者,心中充滿了悲涼之情。


    許久,趙宗良緩緩丟開手中的燕刀,平靜的回答道,“吳王說到做到?”


    “自然。不過,你也無需擔心。你所擔心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趙宗良猛然抬起頭,眼神灼灼地盯著謝吳峰,用錯愕的神情死死注視著對方,驚聲道,“你怎麽可能會知道?”


    “你拖這麽久無非是想讓禦南城出手。但你有沒有想過,禦南城若是已經出手,我怎麽會出現在此處?”


    謝吳峰輕蔑的看了一眼在場眾人,直接點破了渤海城中眾多世家大族和宗門心中的幻想。


    “王爺!王爺!王爺!”


    陸中梁率領三千銀甲直接衝到城下,吳王府的四名親衛直接跪在地上,身後的銀甲騎兵也紛紛下馬,單膝跪地。


    “王爺,您沒事吧?”


    陸中梁急忙起身,全然不顧四周還站著不少燕國武者,直接衝了過去,來到謝吳峰身側,仔細打量了一番。


    回頭,瞪著王賀的方向,怒聲道,“我回去以後,定然要好好教訓王賀這小子。”


    “沒事,他也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用受罰。”


    “王爺!”


    不遠處的王賀直接雙膝跪地,泣不成聲。


    方才,三千銀甲騎兵箭雨鋪天蓋地,若是真的傷到吳王殿下,他們所有人都萬死難辭其咎。


    城頭上,搖搖欲墜的磚石後麵,燕國守軍拉緊弓弦,冰冷箭矢寒光對準城下,所有人都在等待趙宗良的最後決定。


    是投降,還是拚死一戰。


    一旦,乾國吳王謝吳峰死在渤海城下,燕國的困境就會得到緩解。


    說不定,禦南城也會不再有任何顧慮,直接出兵幹預。


    足足猶豫了一盞茶的功夫,場中所有人都目光都停留在謝吳峰和趙宗良兩人身上。


    謝吳峰沒有下令大軍直接攻城,而城頭上隱匿的定國侯死侍,手臂已經徹底僵硬,但箭矢還是死死抓在手中。


    陽光透過白雲,潑撒在所有人身上,暖黃的陽光如萬條金線,垂雲而落。


    “投降!”


    趙宗良艱難的說出這兩個字,守衛渤海城的世家大族和宗門弟子都鬆了一口氣。


    而城頭上的燕國兵士一臉沮喪,直接癱坐在城頭,背靠在城磚上。


    渤海城四麵的乾國大軍也停下了攻城的步伐,原本正在不斷靠近城牆的雲梯等攻城機械也停在了城外。


    很快,定國侯宣布投降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渤海城。


    守衛一個多月的渤海城徹底失陷,城中的守軍也陸續放下武器,開始向城外集結。


    五萬多名乾國兵士開始接手渤海城的防務,大皇子、方平明等統領將領以及乾國各大宗門此次南下隨行的長老和弟子一同前往吳王休息的地方。


    渤海城中最繁華的地段,風華樓外此刻空蕩蕩,除了街肆兩邊戍衛的乾國甲士,偶爾隻能看到一兩名巡街的武者。


    高樓頂端,謝吳峰躺著寬大的浴桶中,沐浴在暖陽之下,抬頭望著朗朗藍天。


    樓頂,最外圍,陸中梁和三名吳王府親衛正親自檢驗下麵送上來的珍草。


    這些都是吳王沐浴會使用到的珍草。


    在王府這段時間中,他們這些親衛被調教的已經開始掌握了初步的識別珍草的能力。


    從一名普通的親衛開始朝著武道強者的身份轉變。


    “沒想到吧,我會再次來到渤海城?”


    謝吳峰搓了搓肩頭的錦帕,仰著頭,低聲道。


    不遠處,一個屏風後麵,一襲藍裙的妙齡少女,靜靜坐在一張長案前,纖細的玉手撫摸著琴弦,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確實沒有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三皇子,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藍裙少女始終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微微一動,食指慢慢調試著琴弦。


    “你就當真不害怕禦南城的怒火?”


    “他們不是已經動手了?”


    謝吳峰從浴桶旁的圓桌上,拿起一塊糕點,細細品嚐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可是完成了當初的承諾,但是你...”


    “承諾?”


    藍裙少女那如白玉般都食指猛然停在琴弦上,眼中眸光閃過一抹寒光。


    “怎麽?想殺人滅口?”


    謝吳峰方向手中的糕點,拍了拍指尖,將上麵沾染的殘渣揮掉。


    “我一直在想,為何燕國的風華樓會讓一個乾國的皇子去阻攔燕國的一位侯爺?你們是不知道這位皇子有多廢嗎?”


    “還是,你們就是想讓這位皇子去送死?”


    “王爺說笑了。”


    藍裙少女緩緩起身,長裙搖曳,被高樓上的微風吹拂,露出動人的婀娜曲線。


    “您現在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嗎?甚至即將成為一統乾國和燕國的帝王。”


    “你似乎不怕我?”


    謝吳峰微微側過頭,靜靜看了一眼屏風後麵那美麗的少女,還有那令人心中澎湃和熱血激動的動人曲線。


    “怕?”


    藍裙少女冰冷的聲音和她那寒冰般的麵容一樣。


    “王爺難道真會和我們風華樓為敵不成?”


    “你們?”


    “看來你背後的人身份不簡單。是禦南城還是天龍城的權貴?”


    謝吳峰猛然起身,雙臂張開,一襲錦袍從遠處的另一側的屏風上飛掠過來,罩在他挺拔的身軀上。


    換上一襲嶄新的錦袍,謝吳峰緩步走到藍裙少女身側,坐在長案另一側,看著那一根斷了的琴弦,平靜道,“沒想到,你竟然還起了殺心。”


    “王爺!”


    藍裙少女將心思隱藏的極好,隻是沒想到手指還是用力過猛,將長案上自己心愛的琴弦折斷。


    “你還是很聰明!”謝吳峰右手五指伸開,從琴弦的一側緩緩撫摸而過,精美的五弦琴寸寸斷裂。


    “既然不喜歡,留著又有何用?”


    藍裙少女望著自己喜愛的琴弦,眼中隻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緊緊是刹那,謝吳峰縱身而起,右手緊緊扣住藍裙少女的脖頸,眼神清澈平靜。


    樓下猛然衝出兩名黑衣老者,急速飛掠向謝吳峰的後背,但卻被陡然衝過來的陸中梁三人攔住去路。


    望著即將窒息的藍裙少女,那絕美的麵容上驟然出現的紅暈,和不斷掙紮的樣子。


    謝吳峰忽然笑出了聲,右手一鬆。藍裙少女從半空中跌落,癱倒在地上。


    “你假扮的很像,但你不是她。”


    藍裙少女睫毛微顫,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錦衣少年,啞然道,“你,你是怎麽知道?”


    “我和樓主小姑娘雖然隻要幾麵之緣,但她的神韻豈是你能模仿的?”


    謝吳峰緩緩走向對方,低頭看著地上這個較弱的少女,一頭烏發淩亂,就連身上的藍裙也淩亂了不少。


    藍裙少女反而不驚慌了,雙手撐著地麵,倔強地抬頭看著正在打量自己的少年。


    “怎麽?你想救她?”


    “救她?”


    謝吳峰微微搖頭,轉身離開,朝著不遠處正在激戰的五人道,“都住手吧,如果你們想救你們樓主。”


    兩個黑衣老者聽聞,隻是猶豫了片刻,急忙守住掌中的氣息。


    已經被逼到角落的陸中梁三人十分憋屈,本以為可以在王爺麵前好好露一手,結果又是慘遭痛打。


    三人身上已經有十多處傷痕,幸虧有城中搜過來的珍草,可以緩解身上的疼痛。


    “你們家樓主是什麽時候失蹤?”


    謝吳峰微微皺眉,看向其中一名黑衣老者。


    那位老人正是他那一夜離開渤海城,在城牆下遇到風華樓主時,旁邊隱藏的那位老者。


    “不知道。”


    那位黑衣老者搖了搖頭,聲音嘶啞的回答道。


    他們兩個平日都是守護在小姐房門外,但自家小姐是什麽時候失蹤的,他們確實不知道。


    若不是今日,謝吳峰說出這個藍裙少女是假冒的,他們兩個老仆還以為對方就是他們的小姐。


    “快說!”


    兩個黑袍老者同時逼向藍裙少女,目光陰鷙,手中的勁風不斷匯聚。


    “你們,竟然敢對我動手!”


    藍裙少女氣勢陡然一變,一股冰冷的威壓從身體內溢散,轉瞬間就將兩個黑袍老人的前路阻攔住。


    如此熟悉,陰冷的氣息,甚至不比他們的小姐弱。


    兩位黑袍老者腳下步伐僵在原地,麵前這個雖然不是他們小姐,但那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如此相似...


    “她是你姐姐,還是你妹妹?”


    謝吳峰點破了麵前這位藍裙少女的憑仗,“你能嚇住他們兩人,但我可不會。你今日若是不從實交代,我不介意讓你去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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