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刻,白真和天衍書院老山長兩人雙目猛然睜大,望著開京城的方向,臉上露出異常凝重的神情。


    隻見,一道猩紅的人影從紅色血霧深處緩緩走來。


    而那些紅霧似乎十分聽話,不斷給那個血色人影讓開道路。


    他便是籠罩著整座開京城紅色血霧的主人,走的閑庭信步。


    但每邁出一步,就在白真和天衍書院老山長心口重重響起心顫的聲音。


    這股恐怖的威壓,遠比近在咫尺的血色龍卷還要讓人驚駭莫名。


    血色龍卷直衝天際,將這方天地攪動地一片殷紅,就連三人臉上也被映照的殷紅無比。


    又見到一個“人”,而且還是從開京城中走出來,那道紅色人影站在紅色龍卷後麵,睜開猩紅的雙眸,兩道紅光直接從雙眼中射出。


    “這個人!”


    白真雙瞳微微收縮,下意識的後退半步。


    “小心!”


    天衍書院老山長則快步上前,護在吳王身前。


    這幾日吳王的神奇功法也是他平生未見,不想這麽年輕的武道妖孽就此喪命。


    白真回頭看了一眼,盤坐在虛空中還在調息的謝吳峰,聲音焦急,“吳王???”


    “稍等!”


    謝吳峰聲音平緩,不急不躁。


    在那道血色人影出現的時候,他的感知就已經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但剛剛服下珍草精華,此時氣息更重體內流轉,自是不能輕易移動。


    “你到底是何人!”


    白真站定身姿,朝著紅色血霧形成的那道人影冷聲嗬斥道。


    血紅的人影靜靜漂浮在數百丈高的血色龍卷之間,雙眸中射出的那兩道血色紅光直衝天際,所過之處,留下一道接著一道繁複的血色紋路。


    “你們這些凡人,竟然阻撓主人的降臨!罪該萬死!”


    聲音空靈,不帶半分感情,從天際垂落。


    旋即,伴隨著聲音的傳來,還有恐怖的血色暴雨劃破紅色的天幕。


    漫天血色暴雨,鋪天蓋地。


    即使是三人所在的真空之地也無法幸免。很快,暴雨就從天際朝著三人的方向蔓延。


    地下,數百丈深的溝壑和深淵中,也開始被紅色的血雨覆蓋。


    那兩道紅光仿佛是劃破了天穹,讓穹頂徹底破裂,紅色暴雨根本無法阻擋,在很短的時間內,三人腳下的溝壑就成為一片澤國。


    當血色暴雨從天際墜落,在三人四周被一道空氣壁壘擋住,順著圓形的壁壘,血色暴雨不斷向下流淌。


    “又是一個血祭陣法的仆人。”


    謝吳峰吸納完珍草精華,緩緩睜開雙眸,望著血色龍卷中間那個偉岸的身影。


    麵對天穹不斷潑灑而下的血色暴雨,原本有些慶幸的白真此刻也有些慌亂了,焦急地追問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是呀,吳王殿下。照這樣繼續下去。就算四周全是真空之地。也擋不住著不斷擴散的血色汪洋呀。”


    天衍書院老山長右手一揮,驅散氣息屏障上的血水,將下方的情況看得更加清楚。


    四周的血色暴雨越來越大,原本的陸地正在被血色的暴雨占據,大地正在逐漸成為一片海洋。


    “這暴雨持續不了多久,開京城沒有那麽多水脈供他消耗。”


    謝吳峰站起身,雙目中泛著一抹冷光,神色平淡,望著開京城的地下方向。


    繼續說道,“我們這一路走來,我特意將和開京城相關的地脈和水脈盡數摧毀。”


    “他現在所能動用了的也就是開京城附近的水脈而已,一旦水脈中的水被消耗一空,也就構不成多大的威脅。”


    雖然聽謝吳峰如此講述,白真和天衍書院老山長兩人回憶他們這一路趕過來的情形。


    謝吳峰每次對山脈地勢下重手的時候,他們兩人還勸阻過。沒想到竟然是防著這一手。


    兩人緊張的心緒雖然放鬆了一些,但望著不斷上漲的血色汪洋,還是有些心驚。


    以目力測之,開京城外的這片澤國至少有三丈多深,其下盡是猩紅的血水,渾濁不堪,其中還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虛空中的血色龍卷愈發巨大,有著向三人衝過來的趨勢。


    血雨借助風勢,也在不斷猛烈的撞擊著三人周圍的空氣壁壘,發出刺耳的“砰砰砰!!!”撞擊聲。


    血雨越來越大,三人甚至可以看拇指大小的血雨從天穹之上墜落,重重的砸在三人頭頂的孔壁壁障上,然後濺起無數更小的血雨珠。


    謝吳峰上前幾步,走出白真和天衍書院老山長布置下的空氣壁障。他的身體四周有著無形的力量,將四周的血雨推散。


    “吳王!!!”


    兩人同時提醒的喊道。


    前方有氣息恐怖的血色龍卷,而那道血色人影卻躲在血色龍卷中間。


    白真和天衍書院老山長兩人是擔心謝吳峰年輕氣盛,一身傲骨,容易被偷襲。


    並未停下腳步,就這樣,謝吳峰不斷朝著開京城的方向走去。


    直至跨過開京城最外圍的護城河,謝吳峰站離血色龍卷隻有數裏的地方,身上的衣袍被颶風吹得獵獵作響,似乎要從身上被撕扯下來的一般。


    此時的血雨如同利刃一般,借助風勢不斷朝著下方攻擊而來,如同萬仞劃破蒼穹,發出陣陣破空的音爆之聲。


    但任何一滴血雨珠,在靠近謝吳峰咫尺的地方就被那一股無形的力量震散,擊退,然後朝著下方的一片澤國墜落。


    “小子,你竟然可以走到這一步!看來就是你殺了主人的血仆!”


    蒼穹中有傳來方才那種空靈,古板的聲音。


    謝吳峰冷哼一聲,淡漠道,“你以為你躲在那幾片血龍卷身後,就可以安然無恙了?”


    話畢,一股磅礴的勁風從謝吳峰身體中溢散出來。同一時刻,月華從天穹之巔垂落。


    將謝吳峰的身姿籠罩其中,使得謝吳峰看起來異常光潔。


    月華冷光之中,朦朧的身影,帶著不可阻擋的威壓。


    月華和血色天幕相互撞擊在一起,在天空中迸射出奪目的光華。


    就在撞擊在一起的那一刻,冷光橫掃周遭的一切血色天幕,紅色血霧被滌蕩一空。


    旋即,那巨大,如捶天而落的血色龍卷也被勁風震散。


    白真和天衍書院老山長簡直被謝吳峰這恐怖的氣勢驚掉下巴。


    為了看得更加清晰,兩人同時散掉擋在身前的空氣壁障。


    數百丈高的血色龍卷,如同紙做的一般,直接被那股澎湃的勁風吹散。


    不僅僅是目光所及的一切血色龍卷,甚至連躲藏在紅色血霧中的那道人影也被震散。


    “這也太恐怖了!幸好,幸好...”


    白真重重拍了拍胸脯,心中無限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和弟子們真的去抓火龍兒。


    不然,麵對眼前這位可怕的吳王,當真是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他真的隻是二品境嗎?”白真咽了一下口水,側著頭望著同樣是一臉震驚的老兄長。


    天衍書院老山長白了一眼自己這個多年不曾見過的結拜兄弟,沒好氣道,“我怎麽知道!”


    顯然,兩人這一刻都不會相信謝吳峰隻有武道二品境的實力。


    麵前的情形,說謝吳峰擁有天人境的實力,他們兩人都不會質疑。


    “這不可能!你到底是誰!”


    紅色血霧深處傳來驚恐的聲音,原本那個空靈古板的老者聲音,蕩然無存。


    隻有驚怕,和恐懼!


    很快,三人就看清楚了開京城外圍的情形。


    紅色血霧被震散,天幕恢複如初,成為藍天本來的樣貌。


    東城,屍山血海一片,大量的屍體堆疊在一起。


    將整個東城的城郭都擠滿了。屍海中散發著一道微弱的複雜符文。


    符文之上還在流轉著一種奇異的流光。


    但此刻流光卻是斷斷休休,甚至有湮滅的可能。


    一旁,一個身穿血紅長袍的禿頭老者跪在屍海上方,滿臉血色淚珠,雙手不斷敲打著屍海的表麵。


    無比悲憤,更多的是驚慌和恐懼。


    “你們竟敢阻攔主人的降臨!你們定然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那名紅袍老者,緩緩抬起頭,整張臉都徹底扭曲了,雙目中還流淌著鮮血。


    嘴角掛著陰鷙的冷笑,靜靜的望著謝吳峰和白真、天衍書院老山長三人。


    “想記下我們三人的樣貌?”


    謝吳峰輕輕一揮衣袍,一道勁風直接飛衝而出,將屍海中那道微弱的流光徹底驅散。


    “不!”


    紅袍老者不敢置信的望著瞬間消散的符文流光,然後猛然抬頭望著謝吳峰的方向,震驚道,“不可能,你怎麽可能做到,絕對不可能。除非...”


    紅袍老者望著謝吳峰的眼神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從震驚、驚慌變得恐懼,低聲詢問道,“你,你也是來自...”


    那個地方,紅袍老者不敢說出名字。


    一旦說出,他將徹底湮滅。不僅僅是來到這個世界的靈體,就連主人身邊的本體也會被瞬間扼殺。


    “想死?沒那麽容易!”


    謝吳峰飛身飄落,直接落到屍海之上,右手一道勁氣直接鎖住紅袍老者。


    同一時刻,天際之上黑雲密布,其間還有無窮無盡的閃電在聚集,正朝著下方的屍海劈落。


    “這功法!不可能?你想獲取我的記憶?”


    紅袍老者雙目瞪圓,他的整個身體都被死死禁錮住,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自我了斷。


    但紅袍老者卻露出詭異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放棄了一切抵抗。


    “嗡!”


    謝吳峰猛然心生警覺,同時放棄了攝取紅袍老者的記憶。


    心中暗自驚醒,“居然隻是一道靈體,而且被下了禁製。”


    一旦謝吳峰開始攝取紅袍老者的記憶,定然會被給紅袍老者下禁製的幕後之人感知。


    通過屍海中那道微弱的符文流光,謝吳峰斷定這血祭陣法背後的人定然不屬於這個武道世界。


    他們應該是想通過這種血祭陣法從而是另一方世界的人降臨到這裏。


    沒有在猶豫,謝吳峰右手輕輕一握。


    禁錮住紅袍老者的那團氣息陡然收緊,“砰”的一聲,紅袍老者的身體在虛空中迸裂,散落成無數個極小的紅色光斑,然後飄落到屍海中。


    距離開京城一個道域之外,一片漆黑的星空中,一座巍峨的黑色殿宇漂浮在星空深處。


    一個佝僂的老者正坐在黑晶石打造的寶座上,慢慢感受著其他道域傳過來的血祭之力,陡然間,老者臉色大變,旋即咳出一口殷紅的鮮血。


    “誰!是誰!竟然敢壞本尊的好事!”


    “尊上!”


    “尊上”


    “師尊,您怎麽了?”


    同一時刻,大殿中,站在最靠近寶座的三人疾速衝了上去。


    在離佝僂老者還有百步的地方,停下腳步,三人都是神情焦急的關心道。


    大殿中,一片寂靜,數十名身穿黑袍的修士靜靜的跪在冰冷的黑色石板上,額頭死死貼在地上,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前往雪海大陸的血侍死了!”


    大殿內寂靜許久之後,坐在寶座上的佝僂老者才聲音嘶啞的說道,聲音異常冰冷,憤怒。


    “這怎麽可能?血侍可是師尊您的靈體呀!”


    一個身形隻有五尺高的少年,將剛剛邁出的右腳,悄悄挪回到禁區之外,一臉震驚。


    其他兩人也下意識的縮回邁出的腳步,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雪海大陸怎麽可能有人會傷到我的靈體。”


    “師尊,要不徒兒親自去一趟?”


    五尺高的少年,露出渴望的眼神,希望可以得到寶座上那位師尊的準許。


    “去雪海大陸?並非易事。我也是最近才感知到那道靈體有了複蘇的跡象,但沒想到竟然會被人...”


    “天門已被斬斷,雪海大陸的通天柱恐怕也沒有足夠的龍氣滋養,根本無法從外界破開雪海大陸的天門。”


    “尊上,屬下倒是有一個想法。”


    另一邊,一名身穿墨色錦袍的中年男子輕聲詢問道。


    “石忠,你有什麽想法倒是說出來,不要讓師尊麵前賣關子!”


    身形五尺高的少年,側過頭,朝著說話的中年男子冷聲嗬斥道。


    “你!”石忠冷眸掃了一眼身形五尺高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殺意。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爭執了。石忠,你有什麽想法但說無妨。”


    寶座上的佝僂老者將嘴角溢出的鮮血盡數吸回口中,然後又重新咽回到腹中。


    “雪海大陸一直是一處封禁之地,其中到底有什麽,目前我們都不得而知。但我們可以聯合...”


    “石忠,你忘了師尊是怎麽受傷的嗎?!”


    一時間,漆黑的大殿中,一片陰森可怖....


    開京城東城,城郭的屍海上方。


    謝吳峰低頭看了一眼那已經徹底湮滅的奇異符文,歎了一口氣道,“沒想到,還有其他道域的人會被現在的自己遇到。”


    屍海中的符文消散,一切都徹底歸於寂靜。


    白真和天衍書院老山長兩人揮動袖袍,大風驟起,很快,就將籠罩在開京城的紅色血霧徹底驅散。


    但,這座城,隻剩下了,白骨累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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