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在上古年代,鍾吾國的國都,是建立在一條通天灌地的大河河畔上。


    上古沒有河道一說,大洪水連天都能淹沒,何況是一座城池,鍾吾國第一代妖皇便結火為城,誕生的皇族也是天生火相,亦稱皇族神相。


    雕像耳墜上的兩顆魚鱗紫寶石,便是魚冀公主褪下的鱗片,自然也是火相結晶。


    一般而言,如果這薛家老祖宗看好某位青年才俊,紫寶石便會閃過一道紅光,照耀雕像全身。


    這紅光的光亮程度,以及其停留的時間,便代表她看好某位曾曾曾曾孫女婿的程度,也代表著薛家嫁女,這女性身份的重要性。


    當初薛文海上香,這神像上的紅光足足亮了一盞茶時間,而光亮照耀了大半個天女閣。


    也正是因此,薛文海才敢向族長提出,娶薛蔓蔓這位,薛家最有權勢的寡婦為妻。


    畢竟這是老祖宗的意願,可不能說是族裏逼寡婦嫁人。


    就是這樣,薛蔓蔓才會大怒!


    當初為了族中聲譽,多少人明裏暗裏逼她打胎,讓她守活寡。


    如今又為了族中聲譽,逼她這個心死的寡婦嫁人。


    這他媽的族中聲譽還帶變的嗎!?


    所以這一次,她才會用這種惡心人的法子去反抗。


    表麵上是幫助戚籠,其實有一大半,是為了自己。


    這就是戚籠總跟薛蔓蔓不對付的原因,這女人幹任何事,都要確保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占的好處,要比任何人都多。


    巧合的是,戚大匪頭也是這麽想的。


    如今戚籠所製造的光亮,已經無限接近於當初薛文海的成果,薛文海臉都黑了。


    她倒要看看,薛世儀這蠢貨,這一次還怎麽收場!


    戚籠被白霧籠罩後,並沒有多緊張,反而打開晝眼,透過層層霧氣,看到了一座極其巍峨的城池,那白焰構成城牆直矗天際,讓人望而生畏。


    戚籠往下看了看,竟然沒看到地麵,茫茫白雲的深處,是昏沉而難以描述的黑物,無窮無盡的大,正在一鼓一鼓的吞吐著什麽。


    戚籠隻看了一眼便頭暈眼花,連忙收回視線,免的這眼珠子還沒用到該用的地方,便就二次損傷。


    ‘那是什麽玩意?難道是創世神話中的地肺?所以說,大地其實是由這什麽玩意的肺吐出來的?’


    戚籠自然知道這是幻象,但自打與龍脈合一後,也難免會有一些古怪的想法。


    比如,在各版本的神話傳說中,創世之說是最模糊的,重點篇幅反倒是在神獸從創世神的器官中誕生,然後各尊神祇脫離獸性,擁抱神性,徹底登天化神。


    這一階段的神話故事也是最豐富多彩,涉及到皇家傳說、當地風俗、社會變遷、文字演化等等。


    包括他們麻匪的祖師爺,也有‘奉天為寇’的傳說故事。


    當然,麻匪十幾代傳人,全都認為祖師爺在放屁。


    窮屌出生,你裝什麽大爺!


    戚籠再向上看,隻見高大輝煌的城牆之上,一位高貴典雅、身穿鳥羽神衣、頭戴霞光冠冕的女子,正居高臨下,用審視的目光盯著他。


    這眼神,怎麽跟薛蔓蔓有點像,都是那麽的讓人不舒服。


    能做出給子孫後代選婿這種倒黴事,這魚冀公主估計也是一個掌控欲逆天的女人。


    怪不得薛家先祖練的是內家拳,不把氣血養好,萬一被自家婆娘氣的腦淤血可就丟人了。


    別的上門女婿是怎麽做的?


    拍馬屁?說文采?誇身家?還是一臉情深意重的秀恩愛?


    戚籠一想到這個,便就頭皮發麻,他可從來沒有跟丈母娘打交道的經驗。


    他唯一一次正兒八經的戀愛,是溜到山下強搶民女搶出來的,關鍵是隻搶民女,也沒搶過人丈母娘啊。


    戚籠幹脆不搭理對方,饒有興致的四處張望著。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古國末年,皇城的幻象縮影。


    對於這段曆史,戚籠還是很有興趣去欣賞一番的。


    東南方向是一條縱深極長的巨坑,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是傳說中接天聯地的滄瀾水脈。


    “哼!”


    頭頂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


    戚籠沒搭理對方,別說人不是丈母娘,就算是,請問丈母娘,你見識過砍人頭的大刀麽。


    戚籠盯著滄瀾河留下的殘骸,很是好奇。


    因為古河有靈,所以這遺址更像是一條無比巨大的蛇怪遊走的痕跡,時不時還停一停、歇一歇,那停歇之處,便沉積出大湖體積的深坑。


    戚籠越看越是眼熟,這河道上的紋路、痕跡,怎麽越看越像龍脈?


    一如當初他從山腹鑽入黑山山頂,所看到的一幕幕。


    而且如果這條滄瀾河是龍脈的話,那它比起黑山龍脈,至少大了百倍!


    戚籠脖後的那片龍鱗突然發熱發燙,散發著從未有過的熱度。


    戚籠猛的轉頭,發現一顆碩大凶狠的血色龍首,正搭自己右肩上,瘋狂的吐著黑色火煙。


    你腦袋怎麽又長出來了?


    戚籠左肩也緊接著一沉,隻見一隻金翎凶喙的小鳥正扒拉在自己肩上,那血紅的鷹眼居然在流淚。


    戚籠低頭,發現不知何時起,自己站在城牆牆頭上,渾身金鱗甲,身高拔起近丈,氣血滾蕩如獄如海。


    放眼望去,這座高大輝煌、完全不似人力所能建成的神城,此刻竟變成一片焦煙廢墟,那藝術品般的各式建築,此刻正一座接著一座坍塌。


    腳步聲響起,‘魚冀公主’慌亂的跑了過來,露出一張風情萬種、跟薛蔓蔓竟有五分相像的麵孔,緊緊抓住戚籠的手,握手之處一片冰涼。


    “禦皇子,天官塚宰、肅河卿背叛了我們,禦皇子,你快救救王上啊!”


    ‘禦皇子?天官塚宰?’


    戚籠愣了下,餘光一掃,迦樓羅和無首龍屍果然不見了,而自己身上這件‘奉龍甲’,也遠比現實中的要尊貴和奢華,紫光溢出,無數龍影在其中咆哮。


    “王上…出了什麽事?”


    那極似薛蔓蔓的麵孔,此刻眼珠含淚,泣不成聲,“他們煉化了父皇的龍身,勾結外域之人,破壞神庭計劃,最後的國祚保不住了——”


    戚籠眼珠一閃,神庭計劃,這不是七大都督府的計劃麽?原來在古國晚期,就有這麽一說了。


    而且這禦皇子是誰人?按照時間來算,是戾王的後代?


    然而天上神光一閃,一尊身高丈許,身穿黑色古甲的神將落將下來,一雙眼睛冷森森的盯著二人。


    “天神兵!!”魚冀公主尖叫起來。


    “禦皇子、魚冀公主,神皇請你們速速回宮,商討大事!”


    戚籠眼一眯,感受到了一股龐大神性氣勢撲麵而來,而且並沒有神獸血脈的氣息。


    天神兵和天兵司又有什麽關係?後者是前者的仿製品?


    而且,這幻像還挺真實的啊。


    戚籠似笑非笑:“神皇,哪個神皇?”


    天神兵不答,隻是大踏步向二人走來,每踏一步,城牆便開始層層陷落,正如同這正在毀滅的城池一般。


    “哈哈哈哈,皇帝輪流坐,今年輪我家,今日他坐神皇,來日未必我不是神皇,對了,我是不是太子來著?”


    戚籠一身的龍氣凝成大大小小的龍蛇,或是噴著烈焰,或是吐著蛇信,借助‘禦皇子’的身份,驅使這一身堪稱恐怖的龍脈之力,‘神明’境界得以全數發動。


    一時間,整個皇城的‘國破家亡’融入了戚籠的拳術中。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國破山河在,焉無壯士破鬼祟!!”


    戚籠一腳踏出,大地轟鳴,身化龍形,腳踏流星,兩手齊盤,右手化龍纏身,左臂化作惡鷹巨喙從天啄下。


    龍吼聲和金翅大鵬鳥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龍鷹合擊!


    一顆水缸大腦翻滾而起。


    魚冀公主滿臉崇拜,眼中全是小星星。


    “娘,老祖宗著火了!”


    “放屁,你家老祖宗才著火了呢。”


    薛蔓蔓盯著天女像看了一會兒,有些心虛,有些迷茫:“老祖宗好像還真的冒火了!”


    此時此刻,整個天女閣,除了紅的濃鬱的光芒之外,就隻有從魚冀公主雕像身上,燒出來的滾滾青煙。


    五大閥的人都盯著薛家人,驚疑不定,不知道這大晚上的又弄什麽幺蛾子。


    但薛家人比誰都迷茫。


    天見可憐,薛蔓蔓費盡功夫,弄來一塊薛家老祖的貼身玉佩,隻打算打家主薛世儀,以及表弟薛文海的臉,讓他們別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她是真沒想過,把老祖宗的招牌也一塊砸了啊!


    “沒想到老祖宗這麽欣賞我爹,都開心的燒起來了,我爹原來這麽火麽。”


    薛白樂嗬嗬傻笑片刻,突然神色一凜,連忙跪地磕了好幾個響頭。


    “孫子,怎麽了,”薛平龜連忙道,他以為薛白用‘窺鬼神’看到了什麽東西。


    薛白三拜九叩,一臉嚴肅,“爺爺,你快跪下,我們家祖墳冒青煙了!”


    “……”


    薛世儀算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少見了失了儀態,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找水滅火!”


    等戚籠回過神時,就見場麵亂成一團,抬頭一看,嚇了一跳。


    這薛家祖宗怎麽火成這樣了,不就是不想娶你家曾曾曾曾孫女麽,至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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