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和卡諾出現在巨大宮殿的庭院中,這裏是他們平時喝下午茶的地方。


    摩根抬起魔杖一個接一個的釋放防禦魔法,半透明的光膜從天空蔓延鋪展,最終在宮殿周圍閉合,形成一個巨大的透明半球。


    卡諾看著摩根從閑人驅逐釋放到超級盔甲護身,最後的幾個古代魔法他根本認都認不出來。


    這個宮殿幾乎被摩根從妖精鄉中再次剝離出來,形成了一個半獨立的世界。


    宮殿中小小的妖精女仆不安的飛來飛去,有幾個還飛到卡諾的耳邊嘰嘰喳喳的詢問著情況。


    但卡諾也是一頭霧水,隻能和小妖精們一起撓頭。


    過了好一會,在確認了不管是人是獸,活的死的,有形無形的任何東西都已經進不來之後,摩根收回魔杖,坐在了卡諾身邊的椅子上。


    她打了個響指,小妖精女仆立即送來一杯紅葡萄酒。她把高腳酒杯拿在手裏喝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口氣。


    “不準備解釋一下?”


    “你想聽哪一部分?”摩根搖晃著酒杯,注視著杯中暗紅色的酒液。


    “就從莫德雷德開始,如何?”


    摩根輕笑一聲,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摩根.勒.菲是亞瑟王同母異父的三姐。她的母親伊格萊茵與自己的原配丈夫康沃爾公爵共育有三女,長女摩高斯,次女伊萊恩,三女摩根.勒.菲。


    尤瑟王對伊格萊茵一見鍾情,並發動戰爭以求得到她。梅林幫助尤瑟王變成了康沃爾公爵的樣子,與伊格萊茵共度一宿,這才懷上了亞瑟王。


    最終康沃爾公爵死於尤瑟王之手,伊格萊茵半推半就的成為了王後。三姐妹被打發出去各自嫁了人,美好的少女時代至此結束。


    卡諾點著頭,這些都符合他聽過的傳說。


    “但是,在凱爾特人的傳統中,王者必須與代表土地人格化的女神結合,才能獲得神聖王權,並且保佑土地出產豐饒,人丁興旺。”


    摩根指著自己的胸口:“我就是那一代的不列顛土地化身,我的本質是某個湖中仙女。”


    “所以你其實是亞瑟王的命中王後?”


    卡諾目瞪口呆,這種傳統似乎根本沒考慮過新王與女神有親緣關係的情況。


    “沒錯,如果按照天命,我應該嫁給亞瑟,並生下未來的王國繼承人。”說到這裏,摩根露出嘲諷的笑容。


    “親緣關係誰會在意?高貴血脈亂*而生的孩子,往往會是強大的英雄。”


    沒錯,在凱爾特神話中有很多的英雄的出身都帶有不可言說的恥辱。


    比如萊伊·勞·吉費斯,他的母親和親叔叔發生了關係,生下了他。庫丘林的父親一般被認為是光與工匠之神魯格,但也有版本說他的生父是他母親的親兄長康奇厄伯王。


    前世的時候,卡諾也隻能感慨一句貴圈真亂,但現在當這一切擺在他麵前,他也露出了難以接受的表情。


    “但我不願意,亞瑟也不願意。”摩根搖了搖頭。


    她後來嫁給了尤裏安王,頻繁更換情夫,是絕對的享樂主義者,亞瑟對格尼薇兒一見鍾情,並娶了她做王後。


    “我滿心以為天命放過了我。”摩根幽幽的說,“但終於有一天,我的傻姐姐摩高斯在不知道亞瑟身世的情況下,用魔藥引誘亞瑟和她發生了關係。”


    “三在我們的文化中是神奇的數字,我們三姐妹的命運一直難分彼此。”


    “在那天,我的神之本質轉移到了姐姐摩高斯身上,孕育了莫德雷德。”


    卡諾了然,所以摩根才會說莫德雷德是她的孩子,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沒錯。


    “可是,莫德雷德現在不在妖精鄉?”卡諾忍不住問到。


    “他是土地女神與命定之王的子嗣,是注定的王位繼承者。”


    “桂妮薇兒和亞瑟一直沒有後代,但莫德雷德一個私生子又怎麽會有繼承權?”


    “長久的等待最終讓他發瘋了,他趁著亞瑟揮師出征的時機在後方發起叛亂,甚至想要通過強娶桂妮薇兒來獲得正統的名分。”


    摩根喝了一大口酒,趴在桌子上。


    “我的孩子…就死在他父親的長槍下,在劍欄之丘,永墮地獄。”


    魔力風暴驟然卷起,繞著摩根周身狂野的咆哮了起來。


    紅酒杯被風暴絞碎,暗紅的酒液像是血水一樣肆意潑灑。


    “混蛋!混蛋一樣的天命!”


    “我的一生,都逃不開!”


    摩根歇斯底裏的嚎叫,柔順的長發飄在空中。


    “天命讓我嫁給亞瑟?好,我就要殺了他!”


    “設計,挑撥,劫殺,我想盡辦法。”


    “沒用!”


    “我不想給他生孩子,你就蠱惑了我的姐姐!”


    “混蛋!”


    她狂暴的揮舞著魔杖,威脅著無形無相的天命。


    “現在你又告訴我,這個孩子,要和我的兒子戰鬥?”


    “你是何居心?到了地獄的人,永遠都回不來,你不如讓他直接去死!”


    摩根發泄著自己的怒火,直到她看見卡諾手心的數字。


    “摩根姐姐,我想…我得走了。”


    卡諾手心的數字突然出現,意味著他必須在短時間內離開妖精鄉,去凡世擁抱他的天命。


    摩根怔怔的看著卡諾,最終崩潰的蹲下身去,抱住雙臂無聲的哭泣起來。


    現在的她褪去了魔女的外殼,隻是一個傷心的姐姐或是母親。


    然而誰也不能安慰她,因為天命不可違。


    卡諾被摩根丟出了宮殿,眼圈泛紅的梅林正在外麵等著他。


    “莫德雷德現在身陷地獄,想要打敗他,就隻有同樣墮入地獄才行。”梅林歎息著摸著卡諾的腦袋,“動用你的智慧,找到回來的方法。”


    “雖然天命不可違,但我們仍然有抗爭的機會。”


    卡諾點了點頭,和梅林一起走向湖邊。


    妖精鄉的一切都無法帶出,他也沒什麽好準備的。


    一老一少走在湖邊,霧中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碼頭。


    八個麵戴白紗,身穿長裙的湖中仙女正在等他。


    “卡諾,來。”


    為首的湖中仙女對卡諾招了招手,卡諾走到近前,被她帶領著走到一艘小小的木船前。


    卡諾躺在小船中,感覺略微大了些。


    “這是當年亞瑟進入妖精鄉是乘坐的,希望有一天你還能坐著這艘船回到這裏。”


    湖中仙女看出了他的疑惑,輕輕回答。


    “摩根還沒來嗎,她不準備送送?”


    “誰知道呢,這件事就連我聽說之後也很難受,她可能還在傷心。”


    仙女們聊了幾句,不約而同的歎息一聲。


    八個仙女手扶船舷,半身浸沒在水中,口中唱起古老的送行曲。


    卡諾對著岸上的梅林揮手作別,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


    朦朧中,他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急匆匆的涉水而來,最後扶住了小船的船舷。


    她的眼睛還有些紅腫,聲音有些顫抖。


    “卡諾珀斯,千萬要回來。”


    “啊,摩根姐姐,我們說好了。”


    九仙女齊唱歌謠,濃霧徹底遮蔽了卡諾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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