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卿是從自己床上醒來的,房間裏空無一人,出門才發現今日陰雨連綿.


    因著從客棧搬出來到這縣衙裏來,他們的院子又是王奕騰出來給他們的,而且祁燼不喜歡太多下人,所以這院子裏幾乎沒人。


    她起來第一反應就是先填飽肚子,廚房中隻有一個小幫廚,看到她進來的時候眼神有些躲閃。


    “廚子都去哪兒了?你怎麽站這麽遠?”


    若是尋常也就算了,可惜衛子卿身為一個仵作早就把觀察人的功夫練到了骨子裏,見他腳步虛浮往後退,就有了幾分明了。


    “他們都被叫到前麵問話了,我留在這裏看守……”


    小幫廚說著就要往門外走,衛子卿恰巧在門口幾步的位置站著,快跑幾步把人攔下來,眼神冷厲的看著他。


    “說謊!你到底是誰!”


    她厲聲喝到,那人抬眼的瞬間衛子卿隻覺得肩膀一痛,她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就要去拉住他。


    可惜那人輕功很好,一個閃避就往外跑,衛子卿來不及隻能撒了一把藥粉這才算完。


    她腦海裏想著必須要追到人才行,就不管不顧的直接往外跑,出了小院就看到有人衝過來,是個家丁。


    “衛姑娘……我們大人叫您過去驗屍……您這怎麽弄的?我去叫大夫。”


    他看到衛子卿的傷口慌慌張張的就要走,衛子卿有些不耐煩直接厲聲把人喝住,“站住!帶路!”


    氣勢實在是威嚴,又是大理寺的人,家丁隻能暫時放棄,在前麵帶路,等到了正廳之後趕緊抽空讓人去叫了大夫。


    正廳裏擺著一具屍體,白布一蓋到底,祁燼還在心道這丫頭今天倒是不積極時,這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


    四目對視,他手中的茶碗滯在空中,眼神落在女子染血的肩頭,上麵插著一把很短的箭,她臉色慘白如紙。


    “怎麽回事?”


    衛子卿整準備揭開白布的時候手腕被人拖住,抬眸一看是祁燼,“等等說。”


    她急著證明一件事,手顫抖著掀開白布之後一眼就看到了致命傷。


    死者腹部正中間有個很短的刀傷,“這尺寸和手法跟我在廚房中遇到的人落下的刀基本吻合。”


    她皺眉,看祁燼,“大人,速速去搜一下廚房。”


    祁燼明白她遇到了凶手,抬了抬手指讓身邊的影義去了,“既然你看到了證物和凶手,這傷也是他弄的?”


    衛子卿點頭,剛想說話就看到眼前的人目光瞬間變冷,幾句話全都咽回肚子裏了。


    在一邊看著自己師爺慘死的屍體的王奕,看著衛子卿的傷勢也憂心忡忡,看了眼外麵匆匆而來的大夫,就趕緊叫大夫過來給她包紮傷口。


    “去裏麵。”


    衛子卿畢竟是女子,多少有些不合適,可這丫頭今天像是擰住了脾氣一樣,進去之前還不忘記囑咐祁燼,“趕緊派人去追,應當走不遠。”


    祁燼點頭,眼神示意子柒子魚,兩人意會準備出去追人,裏麵的人又探頭出來,“對了,他身上有我撒的香粉,梔子花的味道,一時半會兒消散不了。”


    見她衣襟開著,祁燼擋在她麵前,“知道了,九狼你們負責去追人,你先把自己處理好。”


    她見眼前的男人眉頭緊蹙明顯是動怒了,趕緊進去包紮傷口。


    王奕看到眼前本就壓迫十足男人的臉上更似冬日雪了,眼眸在地上的屍體轉了幾圈之後落在了自己身上。


    “王大人,清溪縣就算是做不到夜不閉戶,也不能叫人在自家後院殺人吧……還是個師爺。”


    祁燼的聲音驟冷,眼眸如刀的看著他,“還是說這是大人的仇家?”


    王奕撲通一聲跪下,聲音鏗鏘,“微臣若是其他的貪官汙吏也就算了,可我這麽多年來乃是兩袖清風,仇家……必然不能啊!”


    前麵的人沒再說話,隻是留了一句話走了。


    “此案之後再做處理。”


    王奕見人走遠了,就叫人把屍體送到停屍房,還沒長出一口氣就看到了那邊風風火火走來的衛子卿。


    “衛仵作?你受傷了好生修養才是啊,怎的跑到這裏來了?”


    真是送走了一個閻王,又來了個瘟神。


    衛子卿雖說是個仵作,可到底還是有幾分話語權的,看了看裏麵死去的人,簡單的問了他事情的經過和死者身份,這才滿意點頭,準備直接提了裙擺就往進走。


    “我說衛姑娘啊,我的祖宗!您這可是被傷了,這好歹養一養再說啊。”


    王奕隻覺得頭疼,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方才祁大人生氣是因著這凶手傷了她。


    本來師爺死亡的事情祁大人並未動怒,看到這祖宗受傷才追問自己,沒想到這祖宗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對麵的人嘿嘿一笑,“這您就不用擔心了,我的傷沒問題!人命關天的事情才重要。”


    “這……這凶手姑娘不是看到了嗎?既然如此,抓起來之後姑娘再細細核對有何不可?當務之急是你的傷啊。”


    王奕一把年紀還要苦口婆心,衛子卿瞧他麵色著實是擔憂,心念一轉,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


    這和自己正麵交鋒的凶手……她倒要看看是有什麽能耐!


    隨即又提著裙擺轉身跑了。


    “姑娘慢走啊!”


    把人送走之後,王奕才鬆了口氣,趕緊命捕頭多派幾個人去小院給衛子卿。


    這姑娘對大理寺卿的意義可非同一般啊……


    另一邊在小院中獨自呆了一個時辰的衛子卿已經坐不住了。


    她自打回來之後門外就多了不少捕快,捕頭還過來特地交代了一句說盡量不要出去,現在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一個刺客就能就你們兵荒馬亂的?”


    出不去的衛子卿自然會把不少的怨氣都發泄在他身上,秦捕頭倒是盡職盡責麵無表情的點頭就退出去了,留下她一個人有些無語的看著荒涼的院子。


    她惱怒之間隻能仔細回想之前廚房的事情,心道這殺手偽裝成幫廚前來縣衙就是為了殺這師爺……到底是為了什麽?


    越想越坐不住,索性梳洗之後就出去,直奔王奕的院子。


    “王大人,我這……”


    她推門進去,話沒有說完,抬眸就看到了祁燼,眼神帶了幾分冷。


    正了正神色,腳步慢下來這才進去,王奕看到她來趕緊擺脫關係,“祁大人,微臣可是叫衛姑娘好好休息的,這趟來……想必是有些事情要和微臣說。”


    “坐下說。”


    祁燼輕瞟了王奕一眼,上前攙扶衛子卿坐下,幾人這才說起話來。


    “王大人可知道師爺的人脈關係?這無緣無故的上門謀殺,隻怕是有多年的宿怨。”


    問起案子,幾人說話都帶著幾分嚴肅,衛子卿問完王奕之後,趁王奕還在回憶的功夫她看向祁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祁燼是自己的上司,她對他還是有幾分畏懼的。


    “不知道祁大人抓到凶手了嗎?”


    祁燼抬眸看了看她一副著急的模樣,歎了口氣,“辦案的事情不能著急,九狼出手,必然不會落空。”


    篤定的眼神讓衛子卿不再說話了,她笑眯眯的起身,“我現在去驗屍……”


    “不必,等到子柒回來再說。”


    祁燼打斷她,衛子卿隻能坐回去,心道自己還不如不來呢,這半天了一絲一毫的有用信息都不知道。


    “我想起來了!”


    王奕突然說話讓二人齊刷刷的看向他。


    王奕頓了頓這才說:“之前的時候李師爺一直都在清溪縣的東邊住著,說是家中割舍不下這才不住縣衙的,但是在前兩個月的時候就住過來了。”


    “哦?”


    祁燼挑眉問:“既然如此,你可知道原因?”


    “說是因家中母親已死了無牽掛了,當時我給了他一筆安葬費。自此之後他就住進來了,隻是時不時的有人過來找他要錢。”


    “我撞到過幾回,聽說是自己的遠房親戚知道自己做了師爺一直纏著不放……”


    衛子卿聽了半天,心道這要錢的人多半有問題,一個好好的師爺在縣衙辦事,怎麽能被敲詐勒索了這麽久……


    除非他是心甘情願的,如此一來,隻怕二人之間有什麽交易。


    “大人,我們有必要去趟東邊了。”


    清溪鎮的東邊是大畝大畝的田,幾乎沒有什麽人家,他們找起來李師爺家倒是比想象中要輕鬆的很。


    隻是二人站到門前,看到破敗的院門,就知道這裏麵基本許久都沒有人住了。


    “大人,這裏麵既然沒有人,我們想必也查不出來什麽啊……”


    “未必。”


    他說著就直接破門而入,灰塵和蛛網撲麵而來,祁燼顧及到衛子卿肩上有傷,把她半擁在懷中。


    進去之後這地方比他們想象中還要荒涼,但是奇怪的是,裏麵的桌椅基本沒有什麽灰塵,也就是說這裏一直以來都有人住,而且不收拾外麵就是不想叫人發現。


    祁燼倒是不意外,從李師爺被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不會簡單。


    “大人,你說能殺公家的人,除了私人恩怨之外,是不是隻有一種可能,為了掩蓋什麽?”


    祁燼從桌子上回神看她,“你有什麽發現?”


    衛子卿嘿嘿一笑,從滿是積灰的桌子下麵掏出來一個包袱,隨著一陣灰塵揚開,裏麵的居然是一張鬼麵。


    “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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