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檉為了厎定西夏,離開許久未歸,就是年也沒在西寧州過,此刻不由歸心似箭,大軍日夜星馳。


    他心中惦記府內事情,小娘臨產自己沒在身旁,前幾天又有信來,蕭敏也要生產,未免心中有些急切。


    過了秦王川,在湟州等地根本不做停留,直奔西寧州而去。


    大宋靖康二年,三月十八,小趙熹四歲,小趙詣兩歲,小趙詣生日小,冬日裏出生,過年便長一歲,趙檉於這日的上午時分回到了西寧州。


    因是凱旋,城外城內鑼鼓喧天,所有房屋樹木全都披紅掛彩,柳隨雲帶領眾將官迎接。


    這次平複西夏可是大事,乃有了立國之根本,柳隨雲早便在黃河以西幾州宣傳,軍中更是提早慶祝了一番,如今幾乎無人不知,秦王定賀蘭,西夏已終焉。


    閑話不贅,趙檉和柳隨雲交談片刻,就直接回府。


    王府更是喜氣洋洋,雷三、周處、錢文西、吳小刀、沈飛等都在門外等候,問及女眷之人,原來蕭敏就要臨盆,都去了那邊忙活照看。


    進府之後,趙檉也不歇息,直接去到蕭敏所住院落,看媽子丫鬟來往忙碌,眾女這才過來見禮。


    小娘抱著小趙詣,雖然兩歲,實際上不過才幾個月大,這時不興周歲,隻按年計算歲數,小趙詣還不會走路,隻能抱在懷中,此刻東張西望。


    祝秀娘也牽著趙熹,趙熹看見趙檉,掙脫祝秀娘手腕,跑過去喊道:“爹爹,爹爹回來了!”


    “熹兒,你……”


    看著祝秀娘著急模樣,趙檉一把將小趙熹抱了起來,道:“可想爹爹沒有?”


    “想了想了,日日都有想念。”


    趙檉大笑:“那下次出征,爹爹帶你同去可好?”


    “好……可是,可是娘說要以讀書為重,打仗既危險又粗魯,須遠離才對。”


    趙檉瞅了祝秀娘一眼,哼了一聲,放下趙熹朝小娘走過。


    小娘臉色粉撲撲的,懷中的小趙詣好奇地望著趙檉,趙檉伸出手指逗了逗小家夥,小家夥立刻“咯咯”笑了起來。


    趙檉接過抱著,親了幾下,又交還回去,小趙詣明顯不想走,在小娘懷中扭著身子,衝趙檉伸出一雙小手。


    這時屋中傳來穩婆的聲音,幾女忙告罪前往幫忙,趙詣被交給丫鬟,趙熹也留下來。


    趙檉不好進屋,便坐在院內等待,這時大雕從一旁晃晃蕩蕩走到近前,在身邊縮頭縮腦,望眼房間那邊,又望眼趙檉,一副疑惑不解模樣。


    趙檉看這雕竟然又長大,以往駝人上天能飛個刻來鍾,但此刻這體型,怕是飛上個把時辰都不在話下了。


    趙檉伸手摸了摸雕羽,道:“你主人就要生小主人了,記得以後要照顧好。”


    雕歪著腦袋似乎在思考,趙檉又說了一句:“主人的孩子就是小主人。”


    雕眨了眨眼,好像聽懂趙檉言語,但卻愈發迷惘,原地轉了兩個圈,然後擺出個奇怪的姿勢,嘴裏“咕咕”叫個不停。


    趙檉瞧了瞧它這個姿勢,半蹲半伏的,伸出手來給了它一巴掌,笑罵道:“人都是直接生產,哪裏有下蛋再孵化的!”


    雕吃痛挺直,點著腦袋表示明白了此事,就此刻,屋內忽然傳來“哇哇”地哭聲。


    趙檉頓時眼睛一亮,向房門處看去,隻見戚紅魚快步出來報喜:“王爺,王爺,蕭夫人生了,是位小郡主。”


    “女兒?好,好……”趙檉立刻站起身子,臉上抑製不住喜色,連聲道好,他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是之前兩個都是兒子,如今蕭敏為他生下一女,立刻遂了心願。


    趙檉當即確定了之前起的名字,就叫做趙悅兒,然後在院中接連發出命令。


    西寧城大慶三天。


    熙河治下,所有地方年內稅賦全免。


    秦地河西,所有地方年內稅賦亦是全免。


    大赦所有州縣,除了不降謀逆、私走軍械、奸邪拐帶,這三種罪名外,其餘囚犯全部免罪赦出。


    隨後府內大擺筵席,所有上了等級的將官都來,甚至在城中擺了流水席,慶祝小趙悅誕生。


    這等恩格賞賜,這等場麵,遠遠超過了趙熹和趙詣出生情景,可見趙檉多喜愛這個女兒。


    依照大宋慣例,皇子出生後封銜,帝女出生後加號,他此刻雖然還未去做什麽稱帝事宜,卻破格加了小趙悅的號,封為明珠郡主。


    晚間時,趙檉去看望蕭敏母女,蕭敏額上敷著潤濕的綢巾,臉頰略顯紅暈,看見趙檉就要起來。


    趙檉過去按住她,笑道:“十三娘躺著就好,這番給本王添女,實在大功一件,怎還用起身迎我。”


    蕭敏明亮的眼睛眨眨:“二郎……你,你喜歡女兒嗎,我沒給二郎添一王子,就怕二郎不樂。”


    趙檉搖頭道:“這叫什麽話,還記得我之前說過想要個女兒嗎?此番夙願得償,我心中高興都來不及,你也知我下的那些命令,可見我心中喜愛之情。”


    蕭敏道:“二郎如此心思,我便放心了……”


    趙檉坐在床邊,抓起她的手道:“你還不知我嗎,何故想那些無有事情,現今天下大勢改變,當年上京我與你所說之話,怕用不許久就會實現了。”


    蕭敏納悶道:“二郎說話太多,不知是哪一句?”


    趙檉道:“自然是走時那句,有朝一日,必將重返上京城!”


    蕭敏聞言雙目放光:“二郎,此話當真?”


    趙檉點頭:“自然是真,為時已不遠矣。”


    說完,他起身去旁邊小床看望女兒,隻瞧小趙悅睡得正香,端詳了一番後,大笑道:“像我,像我,比那兩個強,那兩個都像其母多,像我少,這女兒卻是完全像我啊!”


    “不是像我更多些嗎?”蕭敏嬌嗔道。


    “不是不是,就是像本王啊,哈哈哈。”趙檉說著,摸了摸趙悅兒小臉,然後不舍地走回來道:“十三娘好好修養,我還要處理些軍務,明日再來看望十三娘好了。”


    蕭敏莞爾道:“二郎從河西遠途回來,跋涉疲憊,早做安歇才是。”


    趙檉點頭出門,直奔書房,看了些隴右公務,隨後又叫雷三、周處幾個過來吃茶聊天,接著去了趙元奴住處。


    隻看趙元奴正在房內坐著發呆,見他來急忙起身,過去抱住胳膊道:“王爺,元奴想伱了。”


    趙檉瞅她道:“本王已經回來,為何還神色不愉?”


    趙元奴期期艾艾地道:“王爺,奴家,奴家……也想要個孩子。”


    趙檉想了想,笑道:“之前在東京時叫你做的物事可曾做好?”


    趙元奴低頭道:“做好了三件,都是按照王爺要求,黑色白色還有……還有膚色的,就是薄紗不彈,難以為王爺所說效果。”


    “無妨,穿來給本王看看。”


    趙元奴聞言羞羞答答地往床邊走,然後找出一隻小盒子,從裏麵拿出幾雙輕紗織造,在市麵之上根本見不到的半透明……長襪來,隨後輕咬朱唇慢慢換上。


    趙檉見狀深深吸了口氣,走過去攬住趙元奴,“王,王爺……熄燈。”


    趙檉搖了搖頭:“不熄燈,熄燈就看不到了……”


    轉眼幾日過去,天氣愈發暖和,不但樹木枝葉全綠,就是花草也都吐起了芬芳。


    這一天趙檉旁來無事,叫上魯達、武鬆往西海踏青,到了府外停步想想,又喚元纓、周鬥元兩個,叫元纓抱著小趙熹出來。


    小趙熹天天隻知道讀書,祝秀娘不許他接觸別事,尤其不許舞槍弄棒,這又怎行?


    他的兒子是要文武雙全才好,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可他不在身邊於外打仗,也管不住此事,祝秀娘不許小趙熹學武練習,旁人又有哪個敢來約束?


    所以,趁著自家在府中時候,多錘煉他一些,待他再大點,自己讓他去看看戰場,鍛煉膽色,培植習武之心,這個東西最好還是培養出來,而非強製。


    至於因此和祝秀娘爭吵或者頤指氣使,他當下卻已不願了,孩子都已經識文斷字,不想再做那些事非,無甚意義。


    一行五人,帶了個小趙熹,再領三百輕騎,出西寧州城門,直往西海方向而去。


    這天晴朗,萬裏無雲,暖風和煦,空氣裏都漂浮著香甜。


    幾人馬快,走在騎兵前方,元纓馬前帶著小趙熹,顯然小趙熹平時根本沒有乘過馬匹,此刻雖然顛簸,卻十分激動,不時問這問那,元纓也是個小孩子心性,兩個嘰嘰喳喳起來,熱鬧無比。


    臨近中午的時候,已經望到西海,隻看藍天白雲下,西海湖靜靜地躺在群山之外,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輝。


    在陽光的映襯之中,這湖泊光彩奪目,湖麵如鏡,倒映藍天白雲,靜謐而深邃,波光粼粼,仿佛無邊無際。


    “好美啊!”元纓瞪大眼睛,不由自主開口讚歎。


    “好好看,熹兒要過去看。”小趙熹也鼓起了手掌。


    趙檉下令,向湖邊靠去,準備一應野炊物品,都在湖邊擺放起來,幾人到了跳下馬匹,然後開始活動。


    趙檉負手站在邊上看西海湖,隻見那湖水清澈,如翡翠熠熠生輝,碧波蕩漾,岸邊的綠草如茵,湖天一色,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令人陶醉。


    這時火焰升起,軍兵開始烤炙食物,有羊腿羊排,牛肉雞鵝等。


    桌上也擺放了酒水飲子,都是戚紅魚的店內供來,戚紅魚在西寧城同樣開了家紅魚茶店,生意雖然和東京時無法相比,但也還算不錯。


    元纓哪裏看過飲子,更別說如此多樣色,嚐了幾嚐,頓時好喝得嘴巴都瓢了。


    “師,師父,這麽好喝……”


    趙檉瞅瞅她,哼哈答應,逆徒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真是丟人啊。


    元纓忙給小趙熹倒了一杯,小趙熹稍微舔了舔,就搖頭道:“不好喝,我不喝。”


    元纓納悶:“我喝著很好喝啊?”


    小趙熹道:“就是不好喝,熹兒早就喝夠了,才不要喝呢!”


    趙檉見狀不由皺起了眉頭,淡淡道:“給他清水。”


    “爹爹,不要,清水更難喝,我才不喝呢!”


    趙檉眯緊雙眼盯著小趙熹道:“不渴就不用喝,不要說好喝不好喝之類話語。”


    “我,我渴啊,孩兒口渴,但是不想喝這些東西,想喝府裏的奶茶……”小趙熹踮起腳尖,似乎在四處尋找奶茶。


    元纓道:“好像沒有帶奶茶出來呢……”


    小趙熹聞言立刻扁起了嘴巴:“爹爹,爹爹,我要喝奶茶,我要喝奶茶。”


    趙檉淡然道:“沒有奶茶,渴了就喝別的東西,不渴就別喝了!”


    “啊……”小趙熹立刻眼淚就在眼圈打轉,趙檉沉下臉來,小家夥見勢不好便憋了回去,他知道自家爹爹可不會像娘親那樣慣著,說不得哭出聲博不取可憐,還會挨一頓胖揍。


    接著,開始在岸邊耍玩,這裏的魚少有捕捉,因此不怎麽怕人,投喂些東西,還會躍出水麵。


    元纓編了個鳥排,立在樹下捉鳥,沒片刻就抓到兩隻,放入小竹籠裏賞玩,看得小趙熹一愣一愣的,嚷嚷著要學捉鳥。


    元纓眼珠一轉,說還有個法子抓鳥更快,從湖邊撿幾顆圓石子,瞅著落在樹枝上的鳥兒,揮手便打了下來,又不打死,隻是暫時不能飛,也裝進籠子裏。


    小趙熹眼睛都看直了,又嚷嚷著還要學這個本領,也從地上撿起石子,往樹上亂飛,可他力量不大,連樹枝都打不到。


    過了半晌,食物烤製熟透,便開始吃喝。


    趙檉叫魯達、武鬆一桌,三人喝酒,另外三個元纓、周鬥元還有小趙熹一桌,沒有酒,隻是吃東西喝飲子。


    小趙熹這時不敢再說不好喝之類話語,吃羊排口幹,實在難耐就也喝了飲子。


    待吃喝完後,中午已過,繼續玩耍,這時沿著西海湖邊走得遠些,小趙熹在前麵跑,元纓、周鬥元於後緊跟,趙檉背著手,領著魯達武鬆綴後。


    走了好一會兒,武鬆忽然道:“王爺,遠處好像有人。”


    趙檉也瞅見,點頭道:“是西海湖邊的吐蕃熟戶嗎?”


    湖泊西岸和南岸,一直往下再延伸,住了許多吐蕃人口,有原本的熟蕃,也有柳隨雲掌管隴右後,慢慢遷來的,還有去年招兵,從南部高原腹地來的,人數實在不少。


    武鬆仔細往前看去,疑惑地搖了搖頭:“王爺,看衣著不太像吐蕃人……怎麽還有小孩子呢?”


    就見那遠處,同樣有個小男孩在人前麵,正跑跳著往這邊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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