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城常開詩會,尤其各種節慶日,詩會乃是必有的節目。


    其中以端午、七夕、中秋這三個節日詩會最多,城裏不下七八處。


    詩會大抵都是公開,露天於外舉行,隻要自信文采本領,都可前往參加,乃是士子們揚名的最好方式。


    詩會一般在某個府司或學堂門前舉行,由府司學堂參與組織,負責維持秩序。


    東京城裏常見的詩會場所有尚書省門前,明禮院門前,清心樓前,禮部門前,太學門前等地方。


    最為奇特的是武學門前也有詩會。


    大宋慶曆三年,於武成王廟置辦武學,乃是自古以來第一座武科學堂,估計也是全天下的第一座武科學堂。


    但這武學初時隻存在了九十餘天,便宣告關門大吉,實在是因為不具備什麽吸引力,沒有人願意入學充當武學生。


    後來王安石變法,在熙寧五年,複置武學於武成王廟,王大相公提出“求專門,兼文武”,以唐前七種兵書稱《武學七書》,為主要教材,又設武學博士等官,掌以弓馬武藝訓誘學者。


    淳熙五年,再置武學國子員,慶元五年,諸州州學跟風置武士齋舍,按學生武藝而選任官員,但州學的武士齋舍並沒有維持多久,便宣告廢止,唯有東京武學保留下來。


    武學和太學中間隻隔著條外城禦街,但境況卻是大相徑庭。


    武學生並不多,甚至連太學的一成都不到,平日裏也都是被太學生瞧不起,便是東京城的百姓也都不拿武學生當回事。


    畢竟哪怕到時候考了武功名之類,也頂多去軍中任個底層小官,待遇地位和文官根本無法相比不說,若是遇到打仗說不得還會丟了性命。


    隻是雖然武學半死不活,但每年節慶日卻仿佛較勁一般,也跟著湊熱鬧開詩會。


    不過前往武學門前參加詩會的,除了自家現曆年的學生外,也就隻有些平日喜歡酸上幾句的軍中人了,算是幾大詩會裏最落魄寒酸的一處。


    要去看詩會,便須撿選地方,趙棫和趙福金商議了前往太學門前。


    畢竟太學這邊年輕人比較多,不像尚書省那邊,動不動就有些胡子一大把的老明經過去賣弄學問,明明詩做的不怎麽樣,卻受不得評說,不是借著家中喝了三兩燒酒吹胡子瞪眼,就是老淚縱橫訴說科舉艱辛,弄得詩會氣氛全無。


    而太學這邊除了太學生之外,大都是其他學堂的學子,包括國子學的學生也來這邊湊熱鬧。


    太學原本和禮部國子監為一體,慶曆新政時,太學從國子監分割出來,但依舊隸屬國子監。


    而國子學也隸屬於國子監,兩者的區別大概是國子學隻收在京七品以上的官員子弟,而太學可收庶人。


    所以太學規模更大,約幾千人上下,國子學卻隻有兩百人左右。


    雖然太學實行三舍法,但大家其實也沒差去哪裏,畢竟都沒有步入仕途,所以都能夠放開抒發胸臆,氣氛也是最好。


    周處趕著馬車一路出了朱雀門,直奔太學。


    趙檉在車裏剝果子吃,對麵姐弟倆看他眼神熱烈。


    趙檉如今於文壇的地位,已經是站在巔峰之處,雖說當世能和他在詩詞文章上一較高下的也有幾個,比如李清照、周邦彥、葉夢得,朱敦儒等人,但論起年歲來,哪個不是大他至少十幾二十歲。


    他又是道君皇帝親口說的天下第一風流才子,所以隱隱有要力壓眾人之勢。


    但那幾個自然是不服的,畢竟趙檉的皇族身份,放在文壇上反而成為了桎梏,變成這些文敵攻擊他的弊處。


    大抵拿若不是皇子,誰肯道你好,天下第一風流才子是官家說的,官家是你爹,哪裏有不誇兒子的道理。


    總之,文壇攻訐是沒有硝煙的戰爭,大宋士人就好這個,管你什麽皇子親王,想要力壓一代,成就一代文宗,你就得受著,就得能拿出來那種雪花大如盤,泰山壓於頂的東西出來,讓其他人毫無還手之力,才會消停,甚至回過頭來讚揚你,景仰你。


    趙檉眼下的詩詞文章,雖然繁華錦繡,但還並不足以力壓一代,還差些火候。


    不過應對眼前這種詩會,卻是殺雞牛刀了。


    趙檉知道對麵姐弟倆的心思,可他如今身份,有些不太好前去摻和。


    雖然他年輕,而太學裏又不乏三四十歲之人,就算是後世以上書請誅六賊聞名的太學生陳東,其實眼下也已經三十大多。


    但他於文壇士林的身份地位在那裏放著,大宋文人向來不以年歲論短長,所以他並不好下場。


    趙檉不理會姐弟倆的眼神,隻是吃果子,趙棫張了幾次嘴也沒說出話,趙福金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神色間微微失落。


    這時外麵的聲音逐漸熱鬧起來,已經隱隱聽到絲竹管弦,又過片刻,人聲鼎沸,更有吟誦動靜傳來。


    周處這時停下了馬車,衝車內道:“公子,太學到了。”


    趙檉撩開車簾向外一看,隻見太學門前燈火通明,天上明月如鏡,照得此地恍如白晝一般。


    那太學正門前居然搭起了一座龐大彩棚,上麵不但坐滿了學正教授,還有各色樂工,顯然是遇到好的詩詞,就要當場起調吟唱一番。


    而那彩棚之外已是人山人海,大抵都是太學的學子和各處學堂的學生。


    不過此刻人雖然多,但卻井然有序,甚至留有一條小路專門通向花台。


    三人下了車,趙棫便向前擠去,他不走那條通道,倒也知那是給上台作詩之人留的,便低頭往人群裏衝,擠得那些正在觀看的學子們“哎喲哎喲”叫個不停。


    這些學子守規矩是守規矩,但也不是個個好脾氣,有的便想發火,不過看趙棫這年齡又實在沒辦法惱怒,畢竟一瞅就是個小孩,總得顧及些人前風度。


    有趙棫前麵開路,沒過多久,趙檉和趙福金都來到了花台前,隻見那花台兩旁的柱牆上,已是張貼了不少紅紙,顯然是做得不錯的詩詞,被貼了上去,以示榮耀。


    這一晚所做詩詞自然都和中秋、團圓、月亮有關,趙檉抬頭看去,倒是足有上百篇之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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