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師相救之恩。”華驚鴻抱拳對那和尚說道。


    “哎呀,什麽大師不大師的,聽著別扭。”那和尚含著葫蘆不清不楚的說道:“小僧法號本性,以後叫我本性就好了。”


    孔淩雲抽了抽鼻子,一臉的不屑之色,譏誚道:“本性?嘿嘿,你這法號取得好!一個喜歡喝酒的酒肉和尚取這法號再合適不過了。”


    本性放下葫蘆,滿不在乎的說道:“這有什麽嘛?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難道和尚就一定不能喝酒吃肉?”


    孔淩雲正準備再說兩句反駁,卻突然感覺一陣眩暈,身子晃了一晃。華驚鴻趕緊伸手扶住他,關切的問道:“孔兄你怎麽了?”


    孔淩雲搖搖頭:“沒事,隻是突然有點頭暈,大概是真氣消耗過度,身體有些匱乏,休息一下就好了。”


    三人走到和尚麵前坐了下來,看著這和尚作為一個佛門弟子,居然大口喝酒,都覺得此人行徑有些離經叛道。要知道此時的佛門弟子一般講究八戒不殺害、不劫盜、不邪淫、不妄語、不兩舌、不惡口、不綺語、不飲酒,而這和尚剛才跟僵屍打鬥之時口出髒話,現在又飲酒,在華驚鴻看來,這人就根本不像佛家弟子,不禁心中暗暗好笑,不過此人的佛門功法確實威猛無比。


    而孔淩雲看見和尚這樣子,卻撇了撇嘴,滿臉的鄙夷,說道:“還以為你是個得道高僧呢,原來卻是一個酒肉和尚,哪裏還有半點出家人的樣子。”


    誰知和尚根本不以為然:“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屁孩懂什麽,這叫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凡事太過追求於表麵,那就是落了下乘。我師父給我起法名‘本性’,就是為了讓我時時刻刻保持本性,事事以本性而為,不要拘泥於形式。隻要有一顆佛心,就能修成金身正果證得菩提之道。佛曰:一切法門,明心為要;一切行門,淨心為要。明心之要,無如念佛。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不假方便,自得心開。淨心之要,無如念佛。一念相應一念佛,念念相應念念佛,佛號投於亂心,亂心不得不佛。正所謂:心佛即佛,心魔即魔。想我佛如來六年的苦行,仍未能解脫生、老、病、死。最後無奈,隻好放棄這種修行,走進尼連禪河去沐浴,洗滌身上的積垢,還接受牧女牛乳糜的供養,最後終於大徹大悟。由此可見,和尚並不是天生都是要苦修的。一切刻意,隻是著相。”說罷嘿嘿而笑。


    孔淩雲知道這些和尚都極其善辯,跟他們逞口舌之利,那是自討苦吃。索性徑自不理,他這一晚真氣消耗過度,內息混亂,所以閉口不談,立刻開始調息。


    而華驚鴻首次聽人講解佛家奧義,感覺甚是新鮮,覺得和尚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並且看這和尚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是一身佛門功法卻威力如斯,心下很是佩服,看和尚好像還欲向孔淩雲挑釁,當即開口岔開話題:“大師,在下姓華名羽飛,這位是孔淩雲孔兄,乃是聖賢世家的弟子,這個是我新收的弟子,姓張,名叫張揚。剛才你說你師父給你起的法名叫做本性?看大師剛才出手不凡,在下甚是佩服,不知師從何處?”


    和尚哈哈一笑,擺擺手說道:“什麽大師不大師的,我就是一根愛喝酒的小和尚,你要是瞧得起呢,就叫我的法號本性吧。嘿嘿。至於我的師門嘛,好像也沒什麽門派,就我師父教了我一點念經敲木魚的功夫。沒什麽好佩服的。來來來,和尚看你挺投緣的,咱倆喝一口。”說罷將酒葫蘆遞給華驚鴻。


    華驚鴻看這人雖然是個和尚,但是性格豪爽,真不愧他的名字本性,接過酒葫蘆就喝了一口。他從小沒喝過酒,這一口下去,嗆的直咳嗽,整個臉漲的通紅。


    本性看得哈哈大笑,華驚鴻則一臉的不好意思。張揚見師父狼狽,也忍不住暗自偷笑。本性接過華驚鴻遞過來的酒葫蘆對著張揚說道:“小兄弟,你也喝一口吧。”


    張揚點點頭接過酒葫蘆說:“大師賜酒,弟子不喝就是不敬了。”說完仰起頭喝了兩大口,頓時隻覺得一股火辣辣的熱流順著喉嚨流進肚子裏麵,將酒葫蘆還給本性連稱好酒。


    “哈哈,想不到小兄弟如此年少也這般能喝,在喝酒這方麵,你師父可不如你喲。和尚佩服。”本性猶如找到知己一般,開懷大笑,轉頭又對華驚鴻說道:“對了,還沒問你們師徒是在何處修行呢。”


    華驚鴻咳嗽了一陣,那股火辣辣的感覺終於好多了,見本性問起,就說:“我是跟我師父在華鎣山上隱居的。也談不上什麽修行,就是練氣強身而已。我這徒弟是昨晚剛收的,他可能是渝州城中唯一一個幸存者了。”說道這張揚剛才喝酒時的得意之情立刻消失了,臉上有些戚容。


    “這渝州城到底發生了何事?可否給貧僧講講?”本性正色道。


    當下華驚鴻慢慢給本性講出了昨天所遇到的事,而張揚則受了一晚的驚嚇靠在旁邊的樹上開始打盹。本性聽罷也不免皺著眉頭道:“這僵屍來得是有些古怪!按道理講,僵屍一般很少聽說有成群出現的。尤其是像後來這四隻飛僵。咦?不對呀!”


    “嗯?有什麽問題?”華驚鴻眉頭一揚問道。


    本性一下坐直了身體,沉聲說道:“你看啊,這第一點就是之前的普通僵屍數量極多,按你們看到的大概有好幾百吧?甚至可能上千!不然你想怎麽可能一夜之間就把整個渝州城所有人都咬死。”


    華驚鴻點點頭表示理解。


    本性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據我所知,在正常情況下,一具普通的屍體要變成僵屍,那是很難的,或者所幾率很小,就像你走在路上,仰頭看天,這時候剛好天上掉下一坨鳥屎落在你的嘴裏一樣。你說這幾率得多小?一般來講,僵屍都是要在極為特殊的條件下才有可能產生的。所以我覺得這些僵屍來得奇怪。”


    本性一邊比劃,一邊繼續說道:“而第二點嘛,你說說這些僵屍的實力如何?我說的是飛僵。”


    “飛僵?”華驚鴻略一沉吟,說道:“這些飛僵很強大,尤其是肉身防禦,我們拿他沒辦法。”


    “不錯!”本性點點頭,“這些僵屍確實非常強大,但是你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靈智!要知道,飛僵可是僅次於魃的存在,據我所知,飛僵應該已經產生靈智了!不過你覺得我們遇到的四具僵屍有靈智嗎?”


    華驚鴻經過本性的分析,突然感覺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一些東西:“這些僵屍沒有什麽靈智!我記得孔兄先前還用一顆攝魂珠將這些僵屍全部困住了,不過後來傳來了一陣猶如狼嗥的聲音,那些僵屍就突然變得狂暴起來,最後掙脫了攝魂珠的控製,這才有了我們後來的苦戰。”


    “唔,”本性一副恍然的模樣,道:“看來和尚我沒猜錯,這些僵屍根本不是真正的飛僵!飛僵怎麽會才這點本事?要是真的飛僵,別說四個,就是一個,我們幾個都得被吸幹!”繼而露出凝重的神色,沉聲說道:“看來這次的事情比之前想的更複雜了!因為這些僵屍可能是受人控製的!”


    正說話間,隻聽“嘭”的一聲,華驚鴻轉頭一看,原本正在調休的孔淩雲不知怎麽的倒在了地上,他感覺過去伸手扶起孔淩雲。觸手處,隻覺得孔淩雲身體發涼,看他的臉色發青雙眼緊閉,嘴唇發紫牙根緊咬,人已經暈了過去。他畢竟沒經驗,一時有些慌了手腳。這時本性也走了過來,低頭看了孔淩雲的臉色,皺起了眉頭:“華兄,他是不是受傷了?”


    華驚鴻也不清楚,將孔淩雲軟綿綿的身體轉來轉去看了一遍,在他後背的右肩處衣服被抓破了幾道口子,還有被江水泡過的絲絲血跡,揭開傷口處的衣服,隻見四道約有一寸長的口子,傷處已經沒有流血,但是傷口外翻呈紫黑色,跟張揚三叔公的傷口有一點相似。


    本性也看到了傷口,搖著頭歎了口氣,口中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對華驚鴻說道:“華兄,孔老弟這傷可能沒救了,他這是中了僵屍的屍毒。”


    “屍毒?!”華驚鴻疑惑的看著本性。


    “對,先前我還沒跟你講。”本性皺著眉頭說道:“這僵屍啊除了吸血以外,還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凡是被它們所傷的人,都會被屍毒所侵。而被屍毒所侵的人,會逐漸喪失神智,身體也會漸漸屍化,長出指甲和獠牙,最終變成一具行屍走肉的僵屍。你看看他是否指甲開始變黑?”


    華驚鴻低頭看去,果然看見孔淩雲的指甲已經泛著烏黑之色,抬頭問本性道:“那有什麽辦法可以驅除他體內的屍毒嗎?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變成僵屍啊。”


    “難!難!難!”本性搖了搖頭,一連說了三個難字,“這屍毒一旦入體,最是難除。就是我們佛門的陽剛真氣也沒法將人體內的屍毒驅除。除非……”


    華驚鴻看他沉吟,急忙問道:“除非什麽?”


    本性把酒葫蘆放回腰間,緩緩說道:“這屍毒其實不是一種毒,是僵屍身上的一種至陰至寒的煞氣,僵屍在攻擊人的時候就會把這種煞氣傳入人的體內,人體受煞氣侵蝕,就會慢慢喪失生機,最終成為僵屍。以前就有不少修行人士吃過僵屍的虧,從而成為僵屍。要知道修行之人肉身大都十分強悍,一旦成為僵屍,基本可以直接變成飛僵,是以釀成了不少慘劇。後來終於有修行高深且精通丹藥之人找到了克製屍變的方法。那就是用至剛至陽的真氣再配合陽性極強的藥物,去強行壓製體內的屍毒。”


    “那這麽說,孔兄有救了?”華驚鴻心中有了一絲希望。


    本性歎了口氣,接著說:“華兄啊,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至剛至陽的真氣我倒是有,難就難在那至陽之物,那可不是菜市場的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的。”


    “那你倒是說說有些什麽藥物可以算至陽之物吧,咱們來想想辦法。”華驚鴻不肯放棄這唯一可以救孔淩雲的機會,雖然兩人相處還不到一天,但是他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


    本性略一沉吟,開口說道:“其實至陽的藥物倒是有不少,隻是急切之間也很難找,而且每一種藥物都是多少修行之人夢寐以求的神物。天下間至陽之物首推地炎血珠,雖叫血珠,卻是地心之炎孕育的一種果實。長得像珠子所以叫血珠,每次隨著火山噴發而現世。你可別想多了,並不是每一次火山噴發都能出現這種絕世神物的,一般來講一千年中能出現兩次就十分難得了。而每次地炎血珠出世,修行界都會打的頭破血流。另外幾樣稍次一點的是火心七葉草,地心火蓮果,火參果,赤血靈芝,地心血參。這五類雖然不似地炎血珠一般千年難現,但也是極其少見,所以我才說這位孔兄恐怕沒救了。”說著又搖了搖頭。


    華驚鴻聽了他的講解也是心下黯然,但還是不肯就此看著孔淩雲喪生,他盤算了一下,地炎血珠千年難見,那自是不必考慮,而火心七葉草,火蓮果,赤血靈芝,這三類藥物都是蹤跡難尋,隻有地心火參果和地心血參還有方向可找。眼看著天色發白,華驚鴻急得直撓頭,突然靈光一閃,對本性說道:“要不我們先把孔兄安頓在附近的客棧之中,然後我去想辦法幫他解毒,如何?”


    本性點頭表示同意,畢竟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不如就先安頓好再說。當下華驚鴻將張揚叫醒,然後背著孔淩雲往西走去,所幸,前麵不遠就有一個叫李家集的地方,當下找了個客棧住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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