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軀龐大的足以遮天的巨人化成碎片消失時，陸晨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他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
他看到了零奈像之前消滅砂岩龍王一樣消滅泥土巨人，看見了長夜之中鮮紅色的巨大劍氣在空中一閃而過，他也同時看到了零奈身旁突然出現了數十塊紅色彈窗。
陸晨無力地躺在地上，感覺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
他身上的隨時間持續扣血的buff已經消失，hp條最終定格在紅血狀態。
意識已經渙散，陸晨現在站都站不起來，眼前也是模糊的一片。
陸晨想集中注意力去查看零奈的樣子，可是又害怕看到零奈在自己眼前逐漸消失。
她又使用了秒殺怪物的權限，這權限她說過的，如果連續使用會讓她的運轉超負荷，但陸晨知道，肯定不隻是超負荷那麽簡單，一擊秒殺由係統主程序所控製的那麽巨大的怪物，她一定是會崩潰的。
零奈要死了……
想到這裏，陸晨感覺到自己全身發冷，心髒像被堅冰覆蓋一般。
不，不要啊……
陸晨的眼眶發熱，感覺淚水在不停地打轉。
正在這時，陸晨突然察覺到一隻溫熱柔軟的手握住了自己那冰涼的手，溫暖的感覺順著自己的手掌湧進了全身。
陸晨躺在地麵上將眼眶中的淚水擠出來，凝神看著上方。
隻見零奈正蹲在他的身旁，衝他甜甜地笑著。
“壞蛋被我趕跑啦。”
藍色的發著光的蝴蝶在零奈身旁緩緩飛舞，映照出她那白皙光潔的臉龐。
聽到她的話，陸晨隻感覺到自己臉部的肌肉一陣抽搐，引起了酸疼的感覺，他重重地吸了口氣，強忍著不讓淚水如泄洪般流出。
“零……奈。”陸晨沙啞地叫了一聲，嘴唇動了動，正要說下一句。
“噓。”白毛女孩卻將手指放在嘴前，示意他不要說話。
陸晨閉上嘴，看著零奈一翻身突然躺在他的身旁，然後側頭對他笑了笑，接著，她又突然伸出手指向上空說：“看！”
陸晨聽著零奈的話眼睛朝上方看去，隻見一片深黑色的虛空中，無數星星點點亮起，排列其上，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這片純粹且廣闊的茫然讓陸晨的心一下子安靜下來，使他想起小時候在夜晚站在村莊頂樓之上，仰頭朝上方凝視時所看到的畫麵，和現在的幾乎一模一樣。
遙望星空讓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也能讓人遺忘很多。
夜晚的涼風在兩人的身上拂過，陸晨隻感覺到自己的心靈像是突然被洗刷了一樣，變得空靈，純粹。
“好看嗎？”
零奈問道，聲音充滿著活力，不像之前那樣秒殺砂岩龍王後一陣虛弱的樣子。
“好看。”陸晨答道。
零奈又看向夜空：“真的很美。”
“我們從來沒有像這樣躺在一起，安靜地看著星空，不如趁這個時間好好看看吧。”
陸晨側頭深深地看了零奈一眼，看到她露出的笑容，然後嗯了一聲，仰頭和她一起看著星空。
兩人的手緊緊握住，默契地一句話也不說。
周圍變得愈來愈安靜，安靜地讓陸晨覺得時間似乎在此刻停滯下來，但他知道，時間是一直在流逝著的，連同著很多事情都在悄無聲息的進行著。
深黑的夜色逐漸變淡，變成了一片迷蒙的藍黑色，原本密密麻麻分部著的星星也變成了隻剩寥寥幾顆。
“好快啊，這麽快星星就要消失了啊……”零奈輕輕歎了一聲。
陸晨側頭看向她，驚恐地發現在已經不是太深的夜色中，零奈的身體已經變成了若隱若現的身影，輕飄飄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化成碎片在空中消散。
零奈此時也歪頭看向陸晨，眯著眼笑起，眼縫之中有淡淡的光芒在閃爍。
“要和你說再見了啦，陸晨。”
聽到這句話，陸晨原本平靜的心一下子翻湧起來，他感覺到大腦瞬間卡殼，悲傷的感覺瞬間籠罩了全身。
原本風幹的眼眶中此時也重新充滿了淚水。
他間斷地發出小聲的嗚嗚聲，連續重重吸了好幾口空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他發現根本沒有效果。
零奈拉著陸晨一起站了起來，看到他極度痛苦地沉下頭。
“我的程序已經完全崩潰了，連現在這副樣子都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但是，剩下的時間也足夠讓我把想對你說的話全部說完了。”
“你可要認真聽好了！”
陸晨隻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淚水直接開始不停地落了下來。
“首先呢，先把淵星劍給我吧，我幫你將它強化至+4，這樣在我離開之後，你刷怪也會輕鬆很多。”
陸晨低著頭無力地將淵星劍遞給零奈。
零奈接過，然後拿出淵星隕鐵，將淵星劍強化至+4.
強化完成後，零奈拿著黑色鋼劍上下看了看，將其還給了陸晨。
“之前本來是打算幫你一下子強化至+6的，但想了想，一下子強化為+6的話，你不僅會產生不適應的感覺，還可能會過分依賴淵星劍的強度，不去提升自己的實力，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按照之前完成任務獲得強化材料的辦法繼續來吧。”
“這個是留影光球，裏麵記錄了我給你布置的任務，完成這些任務，你才可以繼續獲得將淵星劍強化至+5和+6的材料。”
“拿到材料後你可以去任何一家鐵匠鋪進行強化升級，而且強化成功的概率一定為100%。”
零奈說著，把一顆淡藍色的光球道具遞給陸晨。
“有點可惜，本來還想著親手幫你把淵星劍強化至+6，然後親眼看看你那個時候威風凜凜的樣子，但現在應該是不可能了。”零奈歎了一口氣。
“說起來我們兩個還是因為它而相遇的，嘿嘿，所以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好好珍惜它的。”
“好了，關於淵星劍的說完了，接著就是，我離開後，你要記得幫我照顧好我在窗台上養的花，每天記得給它們澆澆水，還有就是昨天買的那些東西，你之後要一個人整理整理，把它們放在該放的位置上，不要一直留在你的道具欄中。”
“除此之外，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我離開後，就沒人給你做飯了，唉，早知道就讓你自己學學做飯，這樣我離開之後你好歹可以自己做飯吃，也不至於每天隻能啃著幹麵包什麽的……”
……
零奈自顧自地說著，陸晨卻什麽都聽不見，整個人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最後，陸晨。”零奈忽然看向陸晨，讓陸晨不由得抬起頭看向她。
隻見零奈認真地看了他一遍，眼神極其溫柔。
頭頂的天空逐漸亮了起來，零奈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淡。
陸晨看著她這副樣子，又不免得渾身顫抖起來。
“和你一起的這段時間，我真的很開心。”
“最開始遇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很善良，很真誠的人，隻不過你一直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去和外界交流。你很厲害，在這款有著十幾萬玩家的遊戲中，你到現在還是等級最高，最強的那一位，我也相信你，之後你還會這麽強大。”
“在和你相處的這麽長時間，我也發現你有著很多隱藏的品質，雖然你不說，但我一直都知道，你默默地關心著，保護著我，為了我的安全，將我的事情守口如瓶，不告訴任何一個人，你甚至也開始為我考慮，常常站在我的角度上替我思考問題，在你知道我想成為人類後，你再也沒有用人工智能稱呼過我，也一直努力地把我當作人類女孩來對待。”
“你處處順著我的意願，從來沒有對我的要求說過一個不字，無論遇到什麽危險，你都擋在我的麵前……這些我都知道，我全部都知道，陸晨，我真的很感謝你。”
“即使到最後，為了救我，你也一直在盡全力幫我，當我絕望之時，你依然鼓勵著我，依然讓我不放棄，最終也確實打動我讓我和你一起堅持著，一起尋找希望。”
“逃跑的時候，我真的有想過，如果自己真的能獲救，那之後真的太美好了，我們可以像之前那樣，繼續快樂的生活著，我給你做飯，帶你買東西，你每天打怪刷級，到最後一起離開這個遊戲，我再繼續和你一起在現實世界生活。”
“雖然……到最後還是失敗了，我也不得不麵對自己的結局，可我不後悔，和你一起逃跑，一起堅持下去，一起努力尋找著活著的希望，這讓我真的感覺自己好像就是一個人一樣，這種感覺是你帶給我的，是你對我的需要所帶來的，我感受到了我被你需要著，感受到了我離開後你會很痛苦，所以我想著盡全力活著，即使知道自己很大概率會失敗，但我仍想著要和你一起去堅持下去。我覺得我現在真的已經成為了一個人，即使我並不像你一樣擁有實體，但你已經把我真正的當做了一個人來對待，這已經足夠了。”
“陸晨……我真的真的很愛你，雖然對一個人工智能來說，一堆代碼來說，這很荒唐，但我知道，我很愛你，可能這就是人類的感性吧。”零奈雖笑著，淚水卻流了出來。
“零……奈，我對不起你……”陸晨的淚水此時也奔湧了出來，嘴裏嗚咽著說著。
“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和你一起，我隻感覺到很快樂，很開心。”
“沒有時間了……陸晨。”
“我離開後，希望你不要悲傷，不要一蹶不振，那樣的話，我也是會很難過的，你要繼續在這個遊戲中努力生活下去，答應我，活到最後，然後帶著我的那一份，回到現實世界，振作起來，努力生活下去！”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你要繼續往前走。”
“失去的那些人不會再回來，但前方的人一直在等著你。”
“等著你向前。”
“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一個像我這麽愛你的人類女孩，而那時，我也希望你能把握住那真實的幸福，把我和你的這段記憶當作美好回憶記在心裏，這對我來說，就真的完全足夠了。”
“再見了，陸晨。”零奈說罷，若隱若現的身體忽然一把抱住陸晨。
“我真的愛你！”陸晨隻聽到零奈笑著對自己說出這最後五個字，便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體逐漸消失變淡，最終完全消失不見。
夜色漸漸淡去，遠方剛剛露出魚肚白，一隻淡藍色的發著光的蝴蝶在零奈消失的地方慢慢飛起。
遼闊的曠野之中，隻剩下了陸晨一個人站在原地。
陸晨怔怔地將手伸向前去，卻什麽都沒有摸到，他意識到零奈真的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隨即撕心裂肺地大吼道：“不，不要啊！”
滾燙的淚珠奪目而下，陸晨再也忍不住了，在清晨的原野之中嚎啕大哭著。
“零……奈！”
他用盡全力大哭著，這也是他進入刀劍神域這款遊戲來第一次流淚。
看到零奈消失不見，陸晨感覺自己的靈魂也像是隨之而去，整個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很多東西，感覺全身空落落的，沒有一點力氣。
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現在的他隻剩下一副軀體，完全沒有任何意識。
哭了好久，嚎啕了好久，陸晨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用光，雙腿現在都無法繼續支撐著他站起。
他忽然腿一軟，整個人便撲通趴了下去。
陸晨感覺到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無法運轉。
他又趴在那裏停了一段時間，雙眼呆滯地看向前方。
我……為什麽要哭？
她是人嗎？
不是，但……我是人啊！
意識到這一點，陸晨感覺到自己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打開一樣，變得更加悲傷，更加痛苦。
又過了很久，天空已經完全亮了起來，但太陽還沒有升起。
陸晨漸漸恢複了一些力氣，他慢慢地站起，麵色枯槁，渾身沒有生氣。
他下意識地邁起步伐，但他的大腦卻根本沒有發出命令。
我這是要去哪裏？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隻是跟著意識不斷向前，無目的沉沉地向前走去……
他看到了零奈像之前消滅砂岩龍王一樣消滅泥土巨人，看見了長夜之中鮮紅色的巨大劍氣在空中一閃而過，他也同時看到了零奈身旁突然出現了數十塊紅色彈窗。
陸晨無力地躺在地上，感覺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
他身上的隨時間持續扣血的buff已經消失，hp條最終定格在紅血狀態。
意識已經渙散，陸晨現在站都站不起來，眼前也是模糊的一片。
陸晨想集中注意力去查看零奈的樣子，可是又害怕看到零奈在自己眼前逐漸消失。
她又使用了秒殺怪物的權限，這權限她說過的，如果連續使用會讓她的運轉超負荷，但陸晨知道，肯定不隻是超負荷那麽簡單，一擊秒殺由係統主程序所控製的那麽巨大的怪物，她一定是會崩潰的。
零奈要死了……
想到這裏，陸晨感覺到自己全身發冷，心髒像被堅冰覆蓋一般。
不，不要啊……
陸晨的眼眶發熱，感覺淚水在不停地打轉。
正在這時，陸晨突然察覺到一隻溫熱柔軟的手握住了自己那冰涼的手，溫暖的感覺順著自己的手掌湧進了全身。
陸晨躺在地麵上將眼眶中的淚水擠出來，凝神看著上方。
隻見零奈正蹲在他的身旁，衝他甜甜地笑著。
“壞蛋被我趕跑啦。”
藍色的發著光的蝴蝶在零奈身旁緩緩飛舞，映照出她那白皙光潔的臉龐。
聽到她的話，陸晨隻感覺到自己臉部的肌肉一陣抽搐，引起了酸疼的感覺，他重重地吸了口氣，強忍著不讓淚水如泄洪般流出。
“零……奈。”陸晨沙啞地叫了一聲，嘴唇動了動，正要說下一句。
“噓。”白毛女孩卻將手指放在嘴前，示意他不要說話。
陸晨閉上嘴，看著零奈一翻身突然躺在他的身旁，然後側頭對他笑了笑，接著，她又突然伸出手指向上空說：“看！”
陸晨聽著零奈的話眼睛朝上方看去，隻見一片深黑色的虛空中，無數星星點點亮起，排列其上，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這片純粹且廣闊的茫然讓陸晨的心一下子安靜下來，使他想起小時候在夜晚站在村莊頂樓之上，仰頭朝上方凝視時所看到的畫麵，和現在的幾乎一模一樣。
遙望星空讓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也能讓人遺忘很多。
夜晚的涼風在兩人的身上拂過，陸晨隻感覺到自己的心靈像是突然被洗刷了一樣，變得空靈，純粹。
“好看嗎？”
零奈問道，聲音充滿著活力，不像之前那樣秒殺砂岩龍王後一陣虛弱的樣子。
“好看。”陸晨答道。
零奈又看向夜空：“真的很美。”
“我們從來沒有像這樣躺在一起，安靜地看著星空，不如趁這個時間好好看看吧。”
陸晨側頭深深地看了零奈一眼，看到她露出的笑容，然後嗯了一聲，仰頭和她一起看著星空。
兩人的手緊緊握住，默契地一句話也不說。
周圍變得愈來愈安靜，安靜地讓陸晨覺得時間似乎在此刻停滯下來，但他知道，時間是一直在流逝著的，連同著很多事情都在悄無聲息的進行著。
深黑的夜色逐漸變淡，變成了一片迷蒙的藍黑色，原本密密麻麻分部著的星星也變成了隻剩寥寥幾顆。
“好快啊，這麽快星星就要消失了啊……”零奈輕輕歎了一聲。
陸晨側頭看向她，驚恐地發現在已經不是太深的夜色中，零奈的身體已經變成了若隱若現的身影，輕飄飄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化成碎片在空中消散。
零奈此時也歪頭看向陸晨，眯著眼笑起，眼縫之中有淡淡的光芒在閃爍。
“要和你說再見了啦，陸晨。”
聽到這句話，陸晨原本平靜的心一下子翻湧起來，他感覺到大腦瞬間卡殼，悲傷的感覺瞬間籠罩了全身。
原本風幹的眼眶中此時也重新充滿了淚水。
他間斷地發出小聲的嗚嗚聲，連續重重吸了好幾口空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他發現根本沒有效果。
零奈拉著陸晨一起站了起來，看到他極度痛苦地沉下頭。
“我的程序已經完全崩潰了，連現在這副樣子都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但是，剩下的時間也足夠讓我把想對你說的話全部說完了。”
“你可要認真聽好了！”
陸晨隻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淚水直接開始不停地落了下來。
“首先呢，先把淵星劍給我吧，我幫你將它強化至+4，這樣在我離開之後，你刷怪也會輕鬆很多。”
陸晨低著頭無力地將淵星劍遞給零奈。
零奈接過，然後拿出淵星隕鐵，將淵星劍強化至+4.
強化完成後，零奈拿著黑色鋼劍上下看了看，將其還給了陸晨。
“之前本來是打算幫你一下子強化至+6的，但想了想，一下子強化為+6的話，你不僅會產生不適應的感覺，還可能會過分依賴淵星劍的強度，不去提升自己的實力，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按照之前完成任務獲得強化材料的辦法繼續來吧。”
“這個是留影光球，裏麵記錄了我給你布置的任務，完成這些任務，你才可以繼續獲得將淵星劍強化至+5和+6的材料。”
“拿到材料後你可以去任何一家鐵匠鋪進行強化升級，而且強化成功的概率一定為100%。”
零奈說著，把一顆淡藍色的光球道具遞給陸晨。
“有點可惜，本來還想著親手幫你把淵星劍強化至+6，然後親眼看看你那個時候威風凜凜的樣子，但現在應該是不可能了。”零奈歎了一口氣。
“說起來我們兩個還是因為它而相遇的，嘿嘿，所以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好好珍惜它的。”
“好了，關於淵星劍的說完了，接著就是，我離開後，你要記得幫我照顧好我在窗台上養的花，每天記得給它們澆澆水，還有就是昨天買的那些東西，你之後要一個人整理整理，把它們放在該放的位置上，不要一直留在你的道具欄中。”
“除此之外，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我離開後，就沒人給你做飯了，唉，早知道就讓你自己學學做飯，這樣我離開之後你好歹可以自己做飯吃，也不至於每天隻能啃著幹麵包什麽的……”
……
零奈自顧自地說著，陸晨卻什麽都聽不見，整個人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最後，陸晨。”零奈忽然看向陸晨，讓陸晨不由得抬起頭看向她。
隻見零奈認真地看了他一遍，眼神極其溫柔。
頭頂的天空逐漸亮了起來，零奈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淡。
陸晨看著她這副樣子，又不免得渾身顫抖起來。
“和你一起的這段時間，我真的很開心。”
“最開始遇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很善良，很真誠的人，隻不過你一直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去和外界交流。你很厲害，在這款有著十幾萬玩家的遊戲中，你到現在還是等級最高，最強的那一位，我也相信你，之後你還會這麽強大。”
“在和你相處的這麽長時間，我也發現你有著很多隱藏的品質，雖然你不說，但我一直都知道，你默默地關心著，保護著我，為了我的安全，將我的事情守口如瓶，不告訴任何一個人，你甚至也開始為我考慮，常常站在我的角度上替我思考問題，在你知道我想成為人類後，你再也沒有用人工智能稱呼過我，也一直努力地把我當作人類女孩來對待。”
“你處處順著我的意願，從來沒有對我的要求說過一個不字，無論遇到什麽危險，你都擋在我的麵前……這些我都知道，我全部都知道，陸晨，我真的很感謝你。”
“即使到最後，為了救我，你也一直在盡全力幫我，當我絕望之時，你依然鼓勵著我，依然讓我不放棄，最終也確實打動我讓我和你一起堅持著，一起尋找希望。”
“逃跑的時候，我真的有想過，如果自己真的能獲救，那之後真的太美好了，我們可以像之前那樣，繼續快樂的生活著，我給你做飯，帶你買東西，你每天打怪刷級，到最後一起離開這個遊戲，我再繼續和你一起在現實世界生活。”
“雖然……到最後還是失敗了，我也不得不麵對自己的結局，可我不後悔，和你一起逃跑，一起堅持下去，一起努力尋找著活著的希望，這讓我真的感覺自己好像就是一個人一樣，這種感覺是你帶給我的，是你對我的需要所帶來的，我感受到了我被你需要著，感受到了我離開後你會很痛苦，所以我想著盡全力活著，即使知道自己很大概率會失敗，但我仍想著要和你一起去堅持下去。我覺得我現在真的已經成為了一個人，即使我並不像你一樣擁有實體，但你已經把我真正的當做了一個人來對待，這已經足夠了。”
“陸晨……我真的真的很愛你，雖然對一個人工智能來說，一堆代碼來說，這很荒唐，但我知道，我很愛你，可能這就是人類的感性吧。”零奈雖笑著，淚水卻流了出來。
“零……奈，我對不起你……”陸晨的淚水此時也奔湧了出來，嘴裏嗚咽著說著。
“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和你一起，我隻感覺到很快樂，很開心。”
“沒有時間了……陸晨。”
“我離開後，希望你不要悲傷，不要一蹶不振，那樣的話，我也是會很難過的，你要繼續在這個遊戲中努力生活下去，答應我，活到最後，然後帶著我的那一份，回到現實世界，振作起來，努力生活下去！”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你要繼續往前走。”
“失去的那些人不會再回來，但前方的人一直在等著你。”
“等著你向前。”
“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一個像我這麽愛你的人類女孩，而那時，我也希望你能把握住那真實的幸福，把我和你的這段記憶當作美好回憶記在心裏，這對我來說，就真的完全足夠了。”
“再見了，陸晨。”零奈說罷，若隱若現的身體忽然一把抱住陸晨。
“我真的愛你！”陸晨隻聽到零奈笑著對自己說出這最後五個字，便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體逐漸消失變淡，最終完全消失不見。
夜色漸漸淡去，遠方剛剛露出魚肚白，一隻淡藍色的發著光的蝴蝶在零奈消失的地方慢慢飛起。
遼闊的曠野之中，隻剩下了陸晨一個人站在原地。
陸晨怔怔地將手伸向前去，卻什麽都沒有摸到，他意識到零奈真的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隨即撕心裂肺地大吼道：“不，不要啊！”
滾燙的淚珠奪目而下，陸晨再也忍不住了，在清晨的原野之中嚎啕大哭著。
“零……奈！”
他用盡全力大哭著，這也是他進入刀劍神域這款遊戲來第一次流淚。
看到零奈消失不見，陸晨感覺自己的靈魂也像是隨之而去，整個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很多東西，感覺全身空落落的，沒有一點力氣。
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現在的他隻剩下一副軀體，完全沒有任何意識。
哭了好久，嚎啕了好久，陸晨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用光，雙腿現在都無法繼續支撐著他站起。
他忽然腿一軟，整個人便撲通趴了下去。
陸晨感覺到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無法運轉。
他又趴在那裏停了一段時間，雙眼呆滯地看向前方。
我……為什麽要哭？
她是人嗎？
不是，但……我是人啊！
意識到這一點，陸晨感覺到自己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打開一樣，變得更加悲傷，更加痛苦。
又過了很久，天空已經完全亮了起來，但太陽還沒有升起。
陸晨漸漸恢複了一些力氣，他慢慢地站起，麵色枯槁，渾身沒有生氣。
他下意識地邁起步伐，但他的大腦卻根本沒有發出命令。
我這是要去哪裏？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隻是跟著意識不斷向前，無目的沉沉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