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點了誰還在彈曲子?”


    走廊中,一名頭發花白但精神健碩的老者忽然側耳自言自語。


    他也是一個人在錄音棚做曲子做到現在,原本還準備做下去的,但家裏的人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的催他回去,他也沒辦法做下去了。


    隻能說是幸福的煩惱。


    沒想到這會了還能聽到錄音棚裏的聲音,關鍵聽起來還挺好聽,這就激起了他的興趣。


    找到傳出聲音的棚,老者悄悄打開一條縫,房間裏的音樂一下就清晰了起來。


    鋼琴,鼓點……


    聽了一段後老者就讚道:“功底很紮實。”


    這個編曲安排的確實很不錯,樂器組合也很有想法。


    他好奇的往門縫裏看去,就看到一名年輕人聚精會神的坐在工作台前,不時低頭彈奏,不時抬頭看電腦屏幕,滿臉認真。


    他想了想後推開門,悄無聲息的走到了顧言背後,電腦上的曲譜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邊看邊點頭。


    這曲子……不錯啊!


    ……


    這邊,顧言正專心的做著伴奏,有一個地方怎麽改都覺得有些不對勁,然後忽然就感覺有些冷。


    正抱著胳膊思索,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加一段小提琴試試。”


    小提琴?


    顧言一怔,隨即陷入思索,想象著這裏加入小提琴的效果。


    憂傷華麗的小提琴如果加入這段旋律……


    他的眼睛越來越亮,然而就在這時他卻渾身一僵,然後猛然回頭!


    一名穿著運動服的老頭就站在他背後!


    似乎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下,老頭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然後埋怨說道:“你小子動作就不能慢點?嚇死我了。”


    顧言半晌無語。


    不是,這大晚上的忽然一個人出現在背後,到底誰嚇誰啊……


    他看了看已經被推開的房門,狂跳的心髒這會才漸漸平息下去,他也沒發脾氣,拍了拍胸口長出一口氣。


    “老人家,你是?”


    老頭擺了擺手說道:“別問我是誰,繼續做音樂,你先加一段小提琴試試。”


    顧言話到嘴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點了點頭:“好。”


    老頭隨手拉過來一個椅子坐在顧言身邊,然後就這麽開始指點顧言。


    “你這個音軌鋪的有問題,往前移一小節。”


    “對,小提琴就給人一種飄在天上的感覺。”


    “別要那麽多花裏胡哨的電子樂,換木吉他試試。”


    “……”


    顧言一邊思索一邊按照他說的修改試試,沒想到這一改……


    我靠!


    這還是剛才那個伴奏嘛?


    木吉他醇和的音色,鋼琴輕靈的配合,鼓點有節奏的敲打,最後還有飄在天上的小提琴。


    這種層次跟柔和感……


    太高級!


    顧言的心都在顫抖,這就是他想要的音樂!


    優雅,舒緩,憂傷,還帶著點小資感,這就是現在他手中這個伴奏帶給他的感覺。


    “這才像個樣子,怎麽樣小子,滿意嗎?”


    “嗯。”


    顧言眼睛發亮的點頭,這怎麽可能不滿意!


    “滿意了還不快去唱給我聽聽。”


    “啊?”


    顧言呆住了,讓他唱?


    “啊什麽啊,伴奏都做好了,總得錄個小樣試試效果吧?”


    老頭說的理所當然,顧言猶豫了一下後最終點頭。


    也好。


    雖然他之前沒想過自己錄小樣,但是試試也沒關係,而且他自己其實也有些心癢癢,想唱這首歌。


    “去吧,這裏我來控製。”


    老頭揮了回頭,顧言也就點頭,起身往錄音棚裏走去。


    心情還真有些緊張跟激動。


    以前他雖然也唱過自己寫的一些歌,但那都是私底下自己唱,這次可是在棚子裏,而且以前那些歌的質量也沒法跟這首比。


    終於,他站在了立麥前。


    戴上耳機,顧言深吸一口氣,對老頭比了個ok的手勢。


    棚子裏很安靜,尤其是在戴上耳機的那一刻,那真的是一種絕對的寂靜,一時間都讓顧言有些不習慣。


    然而下一秒剛才自己親手製作的伴奏就透過耳機流淌進耳朵裏。


    “叮~”


    一聲鋼琴音響起,顧言深吸一口氣,然後開了口。


    “你在左邊,我緊靠右。”


    “第一張照片,不敢太親密的。”


    “……”


    他的聲音醇和清澈,入耳動聽,舒適感極強。


    加上他音準到位,情感到位。


    坐在工作台前戴著監聽耳機的老頭點了點頭,讚歎道:“公司這是簽了個好苗子啊,捧一捧能紅。”


    他以為顧言是歌手了。


    長的好看,唱歌好聽,還會創作,這不是歌手是什麽?


    “太久,太久,是否過了太久。”


    “忘了,忘了,開始怎開始的。”


    “喝醉了小河邊唱著歌,永遠愛你是我說過。”


    “……”


    扶著耳機的顧言已經唱投入了,眼眸看著麥卻又好像透過麥看到了某些遙遠的回憶。


    “顧言。”


    “嗯?”


    “你以後不能離開我,不然我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


    “好。”


    “好什麽?你重複一遍。”


    “我顧言一輩子都不離開黎星。”


    “還要永遠愛我。”


    “好~永遠愛你。”


    ……


    回憶在腦海中閃現,顧言漸漸紅了眼眶。


    原本這幾天他以為自己正常了的,但那些回憶卻還是不能觸碰,以前的甜蜜現在卻好像變成了刀。


    真的……好疼啊。


    “沒有,沒有,再沒誰能擁有。”


    “像你,像我,哭和笑都懂得。”


    “再觸摸。”


    “我心底藏了好久,那最柔軟的角落。”


    “……”


    一曲完畢,顧言靜靜的站在原地,腦海裏的回憶依然在不斷浮現。


    “顧言,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


    “我喜歡別人了。”


    “你是認真的?”


    “對不起,是我不對,就這樣吧。”


    “……”


    三年多的感情,抵不過新人的新鮮感,這一切都太突然,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卻丟給他一個措手不及的結局讓他自己去適應。


    絕情的讓他有段時間懷疑以前她是不是從來沒愛過他。


    “呼……”


    從回憶中抽離,顧言漸漸平複了心情。


    有段時候他懷疑過什麽是愛情,後來他有了答案。


    愛不是因為所以,是即使仍然。


    可能她確實愛過他吧,隻不過這份愛太淺薄,那就讓一切都埋葬在風裏。


    小提琴的尾音漸漸結束,老頭的誇獎出現在他的耳機裏。


    “好~”


    “不跑幾個女朋友都唱不出這種感情。”


    顧言:“……”


    想罵人,怎麽辦?


    算了,國家教他尊老愛幼。


    “我給你放一遍,你聽聽效果。”


    顧言點頭,於是老頭就給他放了一遍。


    他全神貫注的聽著耳機裏傳來的聲音,拋去一切雜念。


    唱歌可以帶著感情,鑒賞就不必了,這時候需要的是專業。


    說實話,從耳機裏聽到自己的歌聲有些別扭,感覺這根本不是自己的聲音,而且還有自己平時根本注意不到的唇舌音。


    不過除此之外還不錯,伴奏很完美,拿出去換個歌手錄完就可以發表!


    他舒了一口氣,放下耳機走出錄音室,剛見到老頭老頭就詫異的看著他說的:“你出來幹嘛?還沒錄完呢,你單曲不錄了?”


    單曲?


    顧言更詫異,遲疑反問道:“我是作曲人,我錄什麽單曲?”


    “作曲人?”


    老頭瞪大了眼睛。


    一時間錄音棚裏隻剩下兩人大眼瞪小眼,一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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